第十八章.夜半鬼話
大周朝當初鼎盛之時，曾冊封過天下山神土地，城隍判官，有兩任皇帝，更是自封過什么玄真無上尊上帝，妙法普惠天尊之類的神位。
那時候的大周朝，朝綱還算是清明穩固，冥冥之中有著天道與人道氣運的加持，自然天下安寧，諸邪辟易。
而當初的那一批被大周朝天子冊封的城隍土地，也多是為國捐軀的猛將文臣，自身便有著氣運，化作神道香火神后，也的確有了幾分正神的權柄神威，替大周朝震懾這天下妖魔。
那時候的大周朝，才算的是一個太平盛世，百姓尚能安居樂業，天下間也無有如此之多的妖魔鬼怪作亂。
若是這般的盛景，能夠一直維持下去，等千年過后，也未嘗沒有幾分可能，真正晉升為那無上皇朝。，
那些依附在大周國運之上的香火神們，也有幾分可能，真正掌握住那天地權柄，煉化了神位。
畢竟就算聊齋世界并無真神，但只是山神土地等人間之神的話，其實也并不算什么。
若是香火氣運足夠，而且能累積到足夠的功德的話，被天地所鐘，為你真正凝聚金身神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這人世間就是這般，人心中的物欲橫流，永遠都是得不到滿足的，也從來都沒有一個王朝，能夠千秋萬代，永世不朽。
而人們在祭拜之時，那人心愿力中的貪戀物欲，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那些依附在大周朝之上的香火神們，讓那些曾經的絕世猛將，風骨文臣們，也沾染上了那人心中的欲望與不滿足...
再加上隨著大周朝的腐朽，氣運開始崩散，那些依托在大周朝之上的‘仙神’們，也就此神威不存，跌落凡塵，更有甚者，不少被香火欲念所侵蝕的人還就此墮落成了妖魔！
就如那蘭若寺里的樹妖姥姥一般，曾幾何時，她也是被人們當做是數百年的神樹，靈木所崇拜供奉的，但最后，沾染了太多欲望深沉的愿力之后，她最終也是變成了那為惡一方的樹妖姥姥！
所謂的香火有毒，說的就是如此！
如今大周朝中這些所謂的山神土地一流，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山精野鬼所化，借神之名，蒙騙世人的。
陸植瞥了一眼那老婦人，也不理會。
雖說她有大周朝冊封的封君身份，有些特殊之處，能借大周朝氣運壓制一些修道之人與妖魔鬼怪，但這大周朝都已經國之將亡了，這老婦人還能有多大的能力？
自顧自的搗毀了這間邪廟之后，陸植才又轉頭看向了那老婦人，說道。
“老太太，貧道觀你身上并無血煞惡孽，所以便奉勸你一句，似這等愚弄鄉民，為害一方的邪祟孽障，還是不要與其糾纏過深才是，以免自誤。”
說完這句話后，陸植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這里，只余留那老婦人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氣得抬手指著陸植說不出話來，手指都在顫抖。
這么些年了，無論是在她生前，還是死后，都從未有人敢和她如此的放肆！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鼻子，老身必要讓你知曉知曉，什么叫做規矩！
當天深夜，正在睡夢之中的廣平縣縣令，突然間一陣恍惚，來到了一座青磚黑瓦的大宅之中。
就在其懷疑之時，一身穿青袍，頭戴藏藍色方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招呼道：“張縣尊，我家老夫人有請，還請你與我來。”
張姓縣令看到那管家模樣的人，臉上那皺著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了，露出了一抹討好的微笑來，顯然是已經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林管家啊，這一次，封君老夫人相招，又是讓本縣冊封誰做山神土地嗎？對了，本縣之中，還缺一座城隍廟呢，封君老夫人可有興趣安排示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本那位封君老夫人夢中相招了，先前他幫忙，給那老夫人族中一位病死的子侄死后追封為小平山的山神，事后還得了五十兩銀子的謝錢呢。
這一次又被招來，他自是熱情萬分，畢竟不提事后的謝禮，那位老太太故去的丈夫，生前可是吏部的尚書大人，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幫了這位老太太，落下人情可比謝禮還要更加珍貴。
“縣尊大人跟老奴來就是了。”
張縣令隨同那管家一同進了大堂，等了一會，便見幾個丫鬟攙扶著一老太太走了出來。
“哎呀，封君老夫人，您來了啊，快坐快坐。”
老婦人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沖他點了點頭，說道：“張縣令，實不相瞞，老身今夜喚你前來，實是有事相請。”
“封君老夫人只管直言，但凡是下官能做到的，絕對不推辭，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您老一句話的事情。”
“呵呵..上刀山下火海倒不至于，不過是想麻煩張縣令，幫老身抓個道士罷了...”
“道士？”張縣令不禁有些奇怪，這好好的，怎么就牽扯到什么道士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老婦人解釋道，“幾天前，我廣平縣中，來了一個惡道士....就連那山神，都被其給打死了！這般兇惡的道士，卻是必然要好好的懲治他一番！”
那張縣令聽完之后，不禁臉露難色道：“這..老夫人，按理來說，那道士竟敢弒殺山神土地，的確是應該被懲治。”
“但是，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交由京里的欽天監處理的，而且...依老夫人所說，那道士也是個有本事的，下官手下的那些捕快衙役，可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的便是，他們廣平縣里的那些所謂山神土地們，就是他隨手寫了道條子給封赦的，既沒有上報過朝廷，也沒有欽天監的官員蓋過大印。
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些所謂的山神土地，還真就只是一群淫祠邪廟里的鬼祟罷了...
那老婦人瞥了張縣令一眼，說道：“此事張縣令不必擔心，老身除了張縣令之外，還找了一些助力幫助張縣令，那道士縱然有點本事，也必不可能翻得起什么風浪的。”
說著，便見她轉頭朝身邊的丫鬟吩咐了一聲，那丫鬟行禮告退后，沒過多久，便又領著幾人回到了大堂。
“老漢拜見封君老夫人。”
當前一人，乃是一名頭發斑白，衣帽齊整的老漢，但張縣令看到那老漢，卻是總有種異樣的感覺，總感覺這老漢不像是人。
老婦人轉頭瞥了一眼那老漢，說道：“事情先前老身已經與你說過了，那道士，就交給你們辛家了。”
“你們家那些娘子，倒也算得上是好顏色，你等便等候在那道士前行的路上，將他招到家中為婿，然后用酒灌醉了他，隨后通知張縣令，讓他去拿人處置，知曉了嗎？”
那老漢面色有些猶豫為難，畢竟他一家，只在山中清凈修行，根本就沒害過人，但偏偏這老封君卻指使了他們這樣一個差事，這著實讓他為難不已。
而見老漢不答話，老婦人立刻便豎起了眉頭：“你這老狐兒，可是沒聽見老身的話？”
老漢臉色一苦，也不敢不答應，當即便低頭拜倒：“是，老漢遵命。”
這封君老夫人，乃是大周先皇冊封的封君，地位尊崇，在這廣平縣中，無人敢逆，他一家雖是修煉有成，化作了人形的狐仙，但也根本就無法違逆這位老夫人。
直到老漢退去之后，那張縣令才好奇的朝老婦人問道。
“老夫人，那老漢...該不會是也是這山中的精靈山神吧？”
“他一家算什么山神，不過是一窩野狐貍精而已...不過狐貍精，自古以來就擅于誘惑男子，他家幾個女兒，也是有姿色的，那道士必然過不了這美人關！”
“張縣令你就先且回去，待到第二天，那辛家來縣衙報信于你之時，你直接去拿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