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波妹”是什么鬼?
隨后幾天，果然如前世一樣，國足金州失利，老榕的文章一出，天下震動。
就從這一事件起，網絡論壇開始崛起，引起了傳統媒體、社會的極大關注。這也是互聯網崛起的時代浪潮中，極具標志性的事件了。
大時代，正滾滾而來。
而隋波，則恢復了老老實實上課。
他本以為剛剛大一，沒有那么多人逃課，坐的滿滿的教室，那些老教授們應該注意不到自己，卻沒想到會點名，結果被抓了正著。
他的那些籌劃還沒有施行，這個時候如果給系里的教授們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還要花更多的力氣來扭轉。
帝大的資源無數，未來隋波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教授們的，眼下他還是乖一些，否則得不償失。
反正這些天里，他東奔西走，大致的市場調研已經做了。
至于下一步做什么，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思路。
正好借機沉淀一下，好好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走。
就這樣，安安穩穩過了兩周。
平時上課之余，除了劇社活動，隋波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圖書館里，查閱資料。
他需要了解當前的經濟形勢。
畢竟時隔二十多年，前世這個階段的他，就是個普通大學生，很少關注外面的世界變化。很多事件和信息，他了解的并不清楚。
同樣的新聞，消息，要是18歲的時候，可能只是隨便看看，轉眼就忘了。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從中分析出很多國家的現行政策，以及市場數據的變化…
再就是，蹭計算機中心的電腦，混BBS。
只是可惜計算機協會活動時間有限，現在大名鼎鼎的飛宇網吧又還沒開，他只能幾天才上一次網。
不過，每次當他噼噼啪啪的打字，身后一群人圍觀先睹為快，也快成為計算機中心一景了…
至于第一次親密接觸，在他后來又更新了兩三章之后，回信漸漸多了起來。
畢竟這時的“馬站”在C-FIDO站點里名氣比較大，比起其他很多站點1、2條線，“富裕”的小馬哥在家里拉了四條線路，在這個大部分人撥號上網的年代，堪稱豪華。
像一些著名的ID也出現在了回信區，Vincet qiu(求伯君，被戲稱為衛生球）、Banly（笨貍張震陽）、keso(洪波)等，回信也是五花八門。
有的言簡意賅：“已閱，甚好，已轉XXX站。”
有的則是回信飚騷話：“男人追女人如隔一座山，女人追男人如隔一張紙，但往往男人都能追到自己想追的女人，而女人卻經常追不到所想追的男人。原因是男人不怕翻山越嶺，而女人卻怕弄痛手指頭而不愿意捅破這張紙。”
一看ID，擦，居然是Vincet qiu！
沒想到這位大佬這么悶騷…
隋波也一一回信，說是游戲之作，請大佬指正云云。
而后隨意聊幾句，才感覺這些大牛其實就跟普通網友沒什么不同，只要不討論技術問題，平時也不外乎吹牛打屁瞎侃。
這個時候，很多混C-FIDO的人，其實在現實里也都是從事計算機和網絡行業，比如一些ISP提供商或者軟件公司，他們對于電腦行業和互聯網未來的，充滿著各種各樣的討論。
這種不涉及技術細節，而是討論行業大勢的內容，就是隋波的強項了！
他也會選擇性的回復一些熱度較高的帖子。
比如他強調Internet取代Fidonet是一種必然；
隨著國家ISDN網絡的鋪設，會有越來越多的個人網站出現，基于Web的php技術會盛行；
對很多人苦惱網絡無法盈利時，隋波提出了是目前最容易實現的盈利模式，并提出了注意力經濟的話語…
這樣一番騷操作，倒讓他漸漸融入了BBS中，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和他發郵件討論觀點。
同時，很多信站也轉載了他發的小說帖子。
但暫時而言，似乎還僅僅限于這個小圈子里的傳播，他想象中的如老榕般一炮而紅，并沒有發生。
直到又過了一周，某天。
隋波走進教室，剛坐下，卻隱隱發現好像班里同學頻頻向他看來，神色怪異。
他還納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穿的挺好，褲子也沒露大門啊…
還是張珂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老隋，網上寫小說的那個隨波逐流是你吧？”
隋波這才恍然。
一問才知，原來，第一次親密接觸已經在教育網內的各大高校BBS上爆了！
說起來這還是多虧了那個孫華興，就是計算機協會的那個瘦高眼鏡男。
他首先把帖子轉到了帝大“未名”，之后這篇帖子又被人轉到了水木清華BBS上。
這時候水木清華是人氣最高的大站，基本上各大高校都會有人上水木清華，所以，沒多久之后，帖子就蔓延到了各大高校的BBS。
這個年代，大學生能看的小說并不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抱著國外名著啃的。
現實類的有王朔、余秋雨、路遙等作家，平凡的世界、活著、白鹿原之類，這些經典雖然耐讀，但大都看過了。
至于武俠之類的休閑小說，古龍仙逝多年，金庸收筆，就算全集翻來覆去看也膩了，黃易的尋秦記倒是正在風靡。
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親密接觸這種貼近高校生活的網絡愛情故事，一下就抓住了大學生的心。
在不斷的轉帖，分享，口口相傳下，迅速擴散開來。
這股風潮不久前也返回到了帝大。
畢竟隋波當時在文中留了“隨波逐流，1997年于燕園”字樣。
只是一開始時，很多帖子因為是轉載，所以沒有看到他的ID簽名。
要知道他在C-FIDO上，可是留了真名和地址的。
但帝大“未名”BBS上轉帖的那哥們留了啊…
他的帖子題目就是“計協一位大俠寫的小說，巨牛！”，然后在回復里發了隋波的名字和專業。
這下，在隋波自己還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在帝大里出名了！
好吧，有意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蔭。
隋波忘了，這可是一個從大學生群體重新掀起大話西游風潮的時代！
他有點低估高校群體的影響力了。
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隋波沉思起來。
好處還是有的：
互聯網初期的年代本來就是個注意力經濟的年代，名氣有時代表的就是各種機會。
老榕要不是因為寫了金州一文，遠在福州的他不一定有機會創立第一個電商網站8848.
而且，今后他逃課之類的，或許教授們能更寬容一些，畢竟是有“特別才能”的學生嘛。
最后，隋波接下來如果按計劃開始創業，有了名氣，無論找人還是宣傳，都能事半功倍，而他計劃的目標群體，在開始階段主要是大學用戶。
至于壞處…
無外乎走在外面，多了一些指指點點的目光，應該沒什么吧。
到了晚上，隋波正和哥幾個圍在桌邊打跑得快。
左清泉和同宿舍的兩個女生推門走進來時，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左清泉是班委，經常會到男生宿舍來傳達院系的通知之類，再加上她追隋波的事班里已經眾所周知，對于她的出現，除了隋波有點不自在之外，其他人倒是習以為常。
“呦，左美人來了！歡迎歡迎，老隋快起來接客，換我上了。”本來站在旁邊觀局的張珂叫道。
隋波向左清泉點點頭，不著急站起來：“急什么，等我這把打完的。”
一邊出牌，一邊琢磨。
這段時間，左清泉可能是發現基本上他把早餐都給舍友，所以不給他帶早餐了。
可是只要隋波去圖書館，沒多久她就會出現，也不多說話，就是對他笑笑，隨便找本書，安靜的坐在他旁邊看，讓隋波也只能無奈。
總不能刻意躲著人家，她一來自己就走吧。
畢竟是同班同學，做的這么明顯，有些不厚道。
宿舍里本來就四把椅子，大家坐著打牌。
左清泉絲毫不忌諱的就坐在了窗邊下鋪隋波的床鋪。
一雙丹鳳眼笑瞇瞇的看著隋波，嘴里回著張珂的話：“張珂，你別瞎說，什么左美人，難聽死了！說了讓你們叫我左清泉或者清泉都可以…，隋波，沒事，你先玩牌吧。”
她這么說，隋波反而坐不住了，站起身來笑笑：“左清泉，有事嗎？”
這時，跟著左清泉一起來的，她宿舍另一個女生何潔上前一步，幾乎快要湊到隋波眼前。
仔細的打量著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隋波，你真的是第一次親密接觸的作者，那個隨波逐流？”
隋波身子微微后仰，離她遠了一點。
嘆了口氣，點點頭：“應該…是吧。”
成名不易啊，還要跟周圍熟悉的人一一解釋，真夠累的。
何潔是個山城妹子，性格外露爽朗，聽隋波承認了，一跳三尺高，尖叫道：“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隋波，你知道嗎？我可是你的波妹呢！”
隋波傻眼了，波妹是什么鬼？
他下意識的瞥了眼何潔的上身，嗯，很飽滿…
啊呸…想什么呢？
現在的人們，都是這么淳樸自然的嗎？
你確定不是在開車？
這時，左清泉笑盈盈的站起身來，拿出一本細心包裝的很精美的本子，遞給隋波：“是啊，隋波，我們宿舍現在都變成你的波妹了！大作家，給我簽個名吧！”
隋波還沒從“波妹”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隨手接過本子，翻開一看，居然是裝訂的整整齊齊，打印出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還好，這時旁邊曉光眼都沒抬，一邊出牌，一邊道：“老隋你還不知道吧，網上扒出了你的名字之后，大家還在BBS里討論了半天，最后決定你的書迷，男的叫波弟，女的叫波妹。”
這才讓隋波恍然明白。
我去！
隋波感覺自己有一萬句吐槽在心里狂噴。
勉強對左清泉笑笑：“不用簽名這么夸張吧…”
“那不行，這本我要珍藏的，也許以后你成大名人了，這個簽名就值錢了呢！”左清泉俏皮的皺了皺鼻子，笑道。
好吧…
隋波只好找筆低頭在首頁寫起來。
耳邊聽到左清泉淡淡的聲音：“隋波，那個輕舞飛揚…是誰啊？”
唉，頭好疼！
下午的時候，他已經被宿舍這幫孫子追著問了半天了。
這句話，以后不會變成跟隨他的一個梗吧？
隋波仿佛已經能夠看到，未來的某一天，葉薇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輕聲問：“輕舞飛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