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嬌媚的楚似瑾,而今已是魔怔了。
他慘慘的發笑。
“明明,天一直是黑的啊,可是為什么,哥能看見的亮光,我卻看不見,哥能放下的過往,我卻,一直一直攥著,一直一直困著,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大概至死為止,都要一直一直的,像這樣活著。”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活著太累了啊。”
楚似瑾喃喃著,語無倫次的,顯得越發呆滯了。
大哥楚厭宸凝睇著他,痛苦的閉了一下眼,忽然摁住弟弟二瑾的脖子。
巧妙的使了一些力氣,俊美的二瑾呆滯著,深深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皮,身體往前一晃,被他大哥接了個正著。
他昏迷在他大哥懷里,是他大哥下的手。
這些年來,每當他承受不住瀕臨崩潰,每當他失控的時候,只要身邊有人,兄弟們就這么做,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他。
而在從前,弟弟三予,楚翰予發瘋之前,也要算上楚翰予一個。
他們,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中。
一直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之中。
楚家屋里。
楚似瑾躺在炕上,俊雅儒麗的楚大哥幫他蓋上被子,坐在炕邊垂眸凝睇了他半晌。
忽然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二瑾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楚大哥幫二瑾抹掉那一抹淚珠,神色忽然變得幽深了一些。
兄弟各有性格,每人都有不同的信念。
他知道自己猶若在刀鋒起舞。
自從三弟楚翰予被丫丫刺激的瘋掉后,他其實一直都很怕,怕二瑾也要走上三弟的末路。
可如今,竟然反而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著二瑾。
要是真再這樣下去,大概遲早有一天,二瑾,也逃不過那些噩夢陰影,也要像三弟翰予那樣,變得瘋瘋癲癲,甚至都認不出自己,認不出自己這個和他們相依為命了二十多年的長兄大哥。
楚厭宸垂了垂眸,忽然搓了一把臉,眼角也凝上了一抹傷痛哀楚,復又深深的把臉埋進了掌心。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痛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痛。
但對比城里那些生死不知的,他這點犧牲,真的無足輕重,甚至都算不得犧牲。
他只是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那五百塊錢能用在鋼刃上,只要兄弟之中任意一人還活著,抵達郵寄地點,領了那份錢,就可以買糧食,就可以治療身上的傷。
甚至于,如果運氣再好點,躲起來,別讓人抓住,沒準,就能逃過一劫,就能活命。
良久。
楚厭宸冷靜下來,但凝睇著昏睡中的二瑾,他的心仿似在泣血。
好半晌之后。
楚厭宸從二房楚家的屋子里出來,唇角噙著一抹儒雅的笑容,他直奔對面的西屋。
“丫丫?”
進門的時候,看見少女坐在炕頭上,小孩狗剩忙前忙后,跑了一趟又一趟。
大概是嫌屋里有點冷了,小孩忙著偷自己家里的苞米桿子。
嗯,是真的偷他自己家的。。
跑回金家偷走金家去年秋收囤的苞米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