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著厭宸的臉,想要攥拳揍下去,卻又泄了力。
衛生所的老太太和民警被他嚇了一大跳,趕緊沖過來架住他胳膊阻止他行兇。
他慘慘一笑,哽咽著,眼眶卻早已紅透了。
拂開老太太和民警,他呆滯的眼睛看向齊素雅那邊。
本來,因為昨日的事情,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對她略微有一點改觀。
可是這一刻,眼底的顏色,卻又倏地冰冷下來。
他猝然扭開頭,嘶啞著嗓音說:“同志,麻煩你們照看我大哥,我得回家一趟。”
旋即,目不斜視,即便是經過齊素雅時,也沒再多看一眼。
仿若視她如無物,大踏著凄涼的步子,一身蕭索地離去。
齊素雅:“…”
她抿緊了小嘴兒。
已經很盡力地改善,想要改變自己和江家的關系,可是,剛才瑾哥看她的眼神…
她落寞垂眸。
為什么瑾哥給她的感覺,就仿佛…厭宸受傷,與自己有關?
可是,明明不是她干的。
民警向衛生所的林老太太了解完情況后,又來錄齊素雅的口供,因為是她將厭宸送過來的。
齊素雅勉強打起精神,算是知無不言,簡要地闡述一遍自己所知道的部分,旋即坐在一把折疊凳子上。
她抿緊了小嘴,眼神頻繁瞟向仍在昏迷的厭宸。
最后民警回派出所立案,齊素雅拿起一個搪瓷的茶缸子,背著其他人,偷偷摸摸地倒了一些靈泉水,然后又抓著小勺子,一點點地喂厭宸喝下去…
楚似瑾心里很亂,完全是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他從衛生所出來,立即馬不停蹄往家跑。
可回家的路上,卻又忽然剎住腳。
“就算回去,又能有什么用?”
也只會讓秀禎他們跟著一起擔心。
在得知大哥‘回來’,當看見大哥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看見大哥滲血的傷口時,他一瞬間明悟了很多事。
可除了心急如焚,更多的,是擔憂,是悲哀,是惦念,是猜測,是不安。
大哥本該在市里,本該和大房的敬云他們在一起。
而就算回來,也絕不該不聲不響,只有大哥自己一個人回來。
所以敬云他們肯定出事了,遇上了大問題,大麻煩,并且很可能是性命攸關。
這代表事情很嚴重,所以大哥才瞞著家里,甚至不敢讓人知道他已經回來。
再聯想大哥身上的傷,楚似瑾眼珠子通紅。
他這人有個毛病,一著急就喜歡啃指甲,眼下啃著光禿禿的指甲,他本是艷麗嫵媚的丹鳳眼,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暗。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錢,敬云他們一定很需要用錢,這個問題只有錢才能夠解決!”
若非如此,他相信,也不會將他自己的大哥逼到這份上。
用力閉了一下眼,前方已能看見村落的輪廓,可妖媚艷麗的男人,卻抿直了形狀好看的薄唇。
他忽然轉身,背道而馳。
天黑了。
大坪村實在太窮,一沒修路,二沒通電,家家戶戶都是點油燈,再不然就是燒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