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經理臉上一陣錯愕,那不就是門口的“打樁模子”嗎?
那些人在他們店里沒有熟人,不打點到位,怎么敢在外面做這門生意?
所以門口哪些人,他基本都認識。
而那位饒小姐,和對方在一起,意思不言而喻。
他錯愕不已,回頭去問了柜臺的人。
聽到那個柜臺的說饒夏買了個中等偏上的隨身聽,而且是從那個黃牛手上買的票,他又迷惑了。
錢,饒夏肯定有。
難不成真的沒票?
又或者只是沒帶票?
還是沒錢也沒票?
饒夏可不知道自己去而復返被那位祁經理又看到了。
對于那位祁經理的困惑,饒夏大概也是不打算解惑了。
如今的魔都對于林子朔,小丫,甚至是林子昂來說是再新奇不過的,每一處都很有趣,這半天時間下來,三人都很高興,回家的路上三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只有林子昂臉上還是有些糾結,他想了好久,各種掙錢的方式都想了一遍,覺得掙錢還是挺難的。
他媽媽和饒夏都說好好學習,以后可以掙大錢,可他暫時還沒想到掙錢的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學習的程度不夠。
三人再次乘坐電車,然后步行回去,只一眼饒夏就發現停在門口的車有些眼熟。
饒夏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她早上出門,是不是忘了白助理可能會來的事兒?
這可真的不怪她。
白助理昨天真的沒有提前打招呼。
饒夏腳下快了兩分,門口果然就是白助理,白助理看到饒夏就眼前一亮,又帶著點委屈,生怕饒夏就這么走了。
雖然前期他不太清楚,卻也知道,饒夏對季家有些排斥。
饒夏手里有錢,如果真的不打招呼,直接自己重新買房住下,人丟在自己手里…
白助理想到自家老板可能的臉色和表情,冷汗就下來了。
“饒小姐,您去哪了?怎么沒和我說一聲,我好給您帶路啊。”
饒夏笑了笑,“不會跑丟的。”
“白助理,您怎么來了。”
饒夏開門,請白助理一起進去,幾人換鞋,放下東西饒夏才道,“就是出去隨便逛逛。”
白助理連忙道,“還不是昨天做事兒太馬虎,所以給饒小姐準備得東西都不齊全。”
他拿出了個,遞上來,“饒小姐我今天去給你們辦戶口,聯系學籍,以及上課的具體的事兒。”
饒夏還不知道白助理遞過來的是什么,接過來一看,直接愣了,全是票據,各種糧食,工業的,電器,細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其中自然包括了饒夏今天在外貿店里需要的外匯券。
白助理抱歉道,“昨天沒準備好,是我這邊的失誤,饒小姐…”
饒夏打斷了他的話,苦笑一聲,“你們都已經想得如此周到了,方方面面不能再細致。”
只怕,早上饒夏這邊剛剛離開,白助理就已經到了。
就是為了防止饒夏要買東西,沒有票。
這種細心程度,讓饒夏真的不好開了。
“只是,無功不受祿…”饒夏是真的不想欠季家太多東西。
雖然這些東西東西對于人家來說真的不算什么。
可對人家不算什么,也不意味著她就可以理所應當的去隨便占便宜。
白助理笑了笑,“您的戶口剛剛遷過來,根本沒有地方領這些東西。”
“也就是今年,剛過來。”
“明后年,您這邊方便了,再說。”
饒夏無奈,其實,就在90年電視票,冰箱,洗衣機的票就被取消了。
等到兩年后,肉票蛋票就要取消,至于油票和糧票也就是93年就被徹底取消。
可這些糧油已經可以在其他地方購買了。
魔都陸陸續續出現的200多張票據就這么逐漸被取締,而被稱為“打樁模子”的黃牛終于要走到沒落。
饒夏看看手上的外匯票,再想想自己找人買的票,覺得呼吸都有些肉疼的感覺。
白助理也看到饒夏手中的袋子和盒子,有些小忐忑,他的確沒想到饒夏出門這么早的。
而且看得出來,饒夏這是去外匯商店里買的東西。
“饒小姐一定一定收下!不然老板這種…”白助理一下子哭喪著了一張臉。
他早早就趕過來,可沒想到饒夏出門更早…
饒夏看他這樣,也不矯情了,收下這一大摞的票。
以后雙方還要來往,季煜和季匪還要來吃飯,她更用心的對季煜,也多做些東西給季匪就是了。
剛打算問白助理,想吃點什么,又覺得看到白助理,陡然想起來了點什么。
她好像把小季煜給忘了?
她僵了一瞬,想到那個走得時候,還要故作堅強的小可愛,那大滴大滴掉眼淚的樣子,以及緊緊握著電話紙的樣子。
饒夏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充滿了負罪感。
過分,過分,這簡直太過分了。
她都到了一整天了,居然都沒有給季煜打個電話!
想到自己曾經對季煜說過的話,饒夏心虛不已。
饒夏急匆匆去拿電話,坐了會兒,拿著電話半天,看向白助理,“白助理,季煜能接到的電話,你給我一個哈。”
白助理一愣,連忙報數。
另一邊的季煜早上醒來去了一趟醫院看了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以為季匪遲遲不回來,還以為季煜出了什么事兒,大喜之后又是大悲,住進了醫院。
再回來,季煜就坐在電話跟前,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話,沉默不語。
他手里捏著一張紙條,上面是饒夏寫的饒夏可以接到的電話。
如果他撥過去,饒夏就能接到。
可看著電話,季煜垂下眼簾,久久不語。
他也不知道饒夏是不是想要看到自己,他這么打電話給饒夏,饒夏是不是會高興。
他記得自己被郝助理抱走的時候,饒夏都沒有再多挽留。
他垂下了眼簾。
上次,他沒有找饒夏,饒夏也是等白助理去了之后,才給他打了電話。
如果,如果說他不主動打電話,饒夏是不是根本不會聯系自己?
其實,他原本就是一個負擔。
饒夏根本沒有想要照顧他,也并不想他湊上去打擾她吧?
他握著手中的紙條越發收緊,不想說話,也不敢多說。
他怕自己說太多,做太多,反倒是讓饒夏越發不高興,越發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