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也琢磨過辦公地點這事,不考慮顧天成那飄忽的眼神兒,誠運的確需要一個辦公的地方。
若只是幾條小船攬活,碼頭上吆喝幾聲,舍得花幾個小錢的話,找中人打問一下,生意就做成了。
可誠運如今已經有四條能跑遠途的中型船,而且他們的目標遠遠不止于此。經過以中秋為名的禮品信件投遞,再加上各地貼出去的廣告,投遞量大增。
包裹的分揀、派送這些,不是在碼頭邊的棚子里,就是在她家,很不方便,很不正規。
“要不,再對付一段時間?咱們手頭的銀子有點緊。”袁冬初打著商量。
這段時間的運輸和投遞賺了些銀子,但各地貼廣告已經花出去不少。雖說貼一家給不了多少,但架不住積少成多。
隨著他們投遞地點的漸漸多起來,尤其繁華城鎮,貼出去的廣告也在相應增加。
在人們沒有把投遞當做日常之前,這些費用每個月都要往出拿。
雖說他們手頭還有銀子,但總要留些用作日常流動和應急。
顧天成卻滿不在乎:“銀子不用擔心吧?咱那海報貼出去,收效甚是明顯,眼見的包裹漸漸多了。隨著天氣涼下來,有些人家開始準備冬季和過年的衣物,委托咱代買東西的也有不少。牧良鎮房子的租金沒幾個錢,真不算啥。”
他對將來很有信心。
袁冬初想出叫什么廣而告之的由頭,初時兄弟們都不理解。大家伙兒聚一起賺錢不容易,好端端,干嘛要拿出那許多銀子給人。
是他聽了袁冬初的講述,覺得可以一試,力挺之下才得以實施。
但貼了不多幾天,好處尤為明顯,不但投遞業務多了,貨船攬活兒也比之前容易。
越來越紅火的生意,還怕賺不到那幾個貼海報的錢嗎?
袁冬初本就在猶豫,被顧天成這么一說,立即就動搖了:“那就租一個?”從善如流從來都是好品質,一定要發揚光大。
顧天成四下看了看,他年輕后生,和三個姑娘站一起沒完沒了的說話,被路來路過的大爺大媽多瞧兩眼,還真不怎么舒服。
尤其事關冬初在鄰里眼中的形象,更不能輕忽。
說個正經事都沒機會,更別說其他了,這叫什么事兒?
顧天成郁悶的擺擺手,說道:“還有點事,待我和伯父一起回來,咱們再做商量。”
袁冬初點了點頭,兩人道別。
雖然袁長河在碼頭邊安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有個商量事情的地方,但那得袁長河在家才行。
否則,她一個姑娘在家,就算時不時的秀春和小翠也在,但家里經常有碼頭做事的兄弟進出,估計用不了多久,不但她的名聲沒了,還會連累了秀春和小翠。
再嚴重點兒,被不懷好意的人添油加醋的宣揚,連河運行的生意也要受影響,實在不得不謹慎。
顧天成是真有事,不多時,便把河運行和投遞事務安頓妥當,他和袁長河帶著小滿、周山等幾人一同回來。
幾人坐定,袁冬初和秀春、小翠三人給他們倒了茶,也跟著坐在一旁。
顧天成的意思,現在投遞業務漸多,再有代買物品的,還像現在這樣隨機跟船走,很不穩定。
他想抽出兩條船,無論裝運投遞物品還是貨運,也無論多少,定時在通州和坪州之間的河道往返。
袁冬初一想,也是大力贊成。
這個時代運送貨物,除了官辦或者官府委托,其他船只都是攬到什么地方的貨,就跑什么地方。
但誠運投遞做的是包裹投遞,這就很不一樣了。若是能做到固定線路、固定時間發貨,與投遞的平穩運作很有好處。
兩條船固定線路行走,船上除了投遞的包裹信件,肯定還要運送大量貨物。只限兩地行走的話,固然縮小了業務范圍,但好處也是明顯的。
只要做到不管有貨沒貨,不管裝貨多少,船只都會定時出發。
運營一段時間,這種行程固定下來,不用攬活,有往這兩地運貨的貨主,會自行找上來。
和現代車輛定時發車類似,貨主甚至會根據貨船的啟程時間,安排他們的貨物。
劉啟元、周山這些人,原本只是對顧天成心悅誠服。自從和袁長河父女接觸以來,袁冬初多次建議都有很好的結果,這些兄弟對袁冬初也有了一份別樣的信任。
顧天成提議,袁冬初再這么一分析,如此明顯的好處,不用多說,便定了下來。
雖然貨運和投遞在通州和坪州往返,但牧良鎮依然不能舍棄,這里終究是他們起家的根本所在。
而且這段河道水流平穩,也是大河的主干道,周圍和對岸有大片空地,等到誠運有了一定規模,產業大幅度提升之后,可以對這里進行建設。
以后,不管誠運的總號設在哪里,牧良鎮都會作為誠運所有船只的整頓和維修基地。
事情很快商定下來,顧天成的打算,加上袁冬初結合現代經營的一番解說,讓誠運的發展有了更清晰的目標和前景。
不但袁長河、周山等人極是振奮,就連旁聽的秀春和小翠也是信心倍增,對將來有了更遠更深的希望。
也許她們可以不用像阿奶、娘親那樣過一輩子。她們不用眼巴巴等著丈夫辛苦賺來的微薄工錢過活,而對家里的貧窮一籌莫展。
在誠運如此好的前景下,有袁冬初在前做榜樣,她們也能出來打拼賺錢,也能有自己的能力,讓家里老小過上好日子。
事情商量妥當,接下來就是做前期的準備工作,有顧天成、袁冬初做調整。
看著沒什么事,周山和兩個管事的兄弟,還有小滿等幾人起身告辭。
顧天成卻是坐著沒動。
周山幾人看他的眼神立即就不對了。
顧天成被看的大為光火:“老子留下,是有別的事商量。你們要是有事,你們也留下說。”
看幾人那眼神,明顯是不信。但被顧天成瞪著又很心虛,他們的確沒別的事。
沒辦法,走吧。
幾人一哄而散之中,還隱約能聽到暗暗的噓聲。
顧天成回看袁長河,面色尷尬:“這幫小子,就是欠收拾。”
收拾不收拾的暫且不說,反正袁長河看顧天成的眼神,也滿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