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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劉季下意識的收回了的腳。猶豫了片點。出手:“書信在哪?”
“沒有書信。只有口信。”蕭何輕聲說道,揮手示意了一下,那兩個洗腳的美女連忙端著水盆退了出去,緊接著,風塵仆仆的任教匆匆的走了進來。一看劉季這個樣子,愣了一下,隨即又把眼神挪了開去,躬身施禮:“任敖見過將軍。”
劉季掃了任教一眼,見他雖然疲憊,卻沒有什么緊張之色,看樣子不是什么壞消息。提到半空中的心才重新放了下來,他放松了不經意之間挺直的身軀,漫不經心的一邊擦著腳,一邊問道:“夫人在旺貽可 “夾人一切安好。”任敖應道,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夫人不在盯貽,夫人在彭城。”
“彰城?她跑到彭城去干什么?少殉又不在彰城。她去找誰?”劉季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任教。
“將軍,大王遷都彰城了。”任教恭敬的答道。
“什么?”劉季和蕭何不約而同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任教。兩人互相看了看。劉季先回過神來,顧不得還光著腳丫,搶上前去把任教摁在席位上:“快說,快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何看著任教。忽然覺得有一些悲哀。任敖和他是在沛縣的同僚,相交甚深。這次任敖到府里快半個時辰了,這么重要的消息卻一點兒也沒有對自己透露。也不知道是夫人關照的,還是他自己決定的,反正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的地位還是不夠顯赫,在他們的眼里,自己這個不上戰場廝殺的人只是劉季的一個管家而已,根本算不上劉季最親信的人。
“武信君兵敗的消息傳到旺胎,大王在第一時間拉攏了呂臣父子,奪取了陳嬰手中的兵權,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只用了一夜的時間就控制住了盯貽的局面。”任敖的嗓子沙啞,透著無盡的疲倦,他日夜兼程從彭城趕到這里,五六百里只用了兩天一夜,整整近二十個時辰沒有合眼。
聽完了任教簡短的介紹,蕭何倒吸一口涼氣:“大王好手段!”
劉季愣在那里。半天沒有說話,忽然一拍大腿,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任教和蕭何都覺得不可理解,他這個時候笑什梨卻見劉季笑得直喘,好半天才說:“該!共尉這個豎子,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真是天意啊!”
蕭何和任教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說才好。不錯,這次共尉的損失大了,彭城被懷王占了,手下被懷王收編了,家人全成了人質,他縱使手中有兵,也只能俯稱臣。且不說南陽到彭城近兩千多里,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算他能趕回彰城又能如何?懷王是名正言順的楚王,他是懷王封的廣陵侯,是他的臣子,他要遷都,要收回兵權,你能拿他怎么辦?如果你在彭城,他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你不在彭城,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動手腳。他的那些手下得不到他及時的指示,難道還敢和懷王硬扛?
可是,劉聳這個時候還為這個事情高興,未免有些太兒戲了吧?
劉季見蕭何和任敖面色不對,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忘形,他連忙收了笑容,掩飾的干嘛了一聲:“嗯咳,夫人派你這么急的趕來,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任敖點點頭:“是的。夫人說,彭城的形勢現在很微妙,項將軍和共君侯都是大王要壓制的人物,但是他們的實力還在,大王一時半會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三方博弈,對將軍來說可能是個機會,請將軍一定不要錯過。
“機會?”劉季眼神閃爍,半晌無語。他對項羽、共尉都很反感,但是實力不如他們,一直只能裝孫子,這次懷王要對付他們,對他來說的確是個機會。可是要怎么抓住這個機會呢?面對著項羽和共尉這兩個一咋“又猛又傲。一個又猛又陰的對手,懷王能贏嗎?自己現在好歹跟他們還沒有撕破臉,一旦決定要跟著懷王,那就是擺明了和他們倆作對了,萬一懷王輸了,自己明里還有活路?
可是,這么好的機會放在面前,如果不抓住的話豈不是可惜?
劉季猶豫不決,他重新將目光投向了任敖,遲疑了半天才說:“夫人怎么說?”
趁著劉季考慮的時間,任教喝了好幾口水,沙啞的嗓子總算不那么干疼了。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夫人說,眼下除了項將軍、共君侯兩派的力量。將軍是另外一派。將軍既是大王的臣子,又和項將軍、共君侯有兄弟之誼,如果大王想找一個合適的力量來牽制他們的話,將軍應該會是比較合適的人選。夫人從公主、上將軍夫人那里探聽到,大王正在準備重新調整諸將的防區,借以限制項將軍和共君侯的實力,將軍也在大王的考慮之列。”
“防區?”劉季皺起了眉頭:“調整什么防區?”
“自然是防備秦軍的防區了。”任教接著說:“夫人說了,眼下共君侯本人在南陽。他躲在韓魏的身后,不與秦軍直接對面,他是最安全的。項將軍在蕭西,目前也和秦軍沒有接觸,他也是安全的。只有將軍身在陳留,直接面對秦軍主力,并不是個好選擇。秦軍傾巢而來,對陳留一帶勢在必得,將軍如果死守陳留,損失必然驚人。一旦將軍的實力大損。那么將軍就不會再是大王的選擇了,大王一定會放棄將軍,另想他人。因此,將軍的當務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實力,在保住實力的前比,再尋求擊敗秦軍,建力功勛,提高聲譽,切不可本末巾口 劉季沉下了臉,不快的說:“我守陳留守得不對?”
任教低下頭。拱手說道:“將軍,夫人不是這個意思。夫人只是說,將軍面對秦軍主力血戰多日,力保陳留不失,已經建立了足夠的功勛。現在彭城的老將們都說,將軍不僅仁厚,而且善戰,比起殘暴的項將軍來,將軍是個真正的長者,是可以信任的人選。”
“仁厚?長者?”劉季莫名其妙,這樣的稱呼怎么跟自己掛上鉤了。還有,項羽怎么殘暴了?
“夫人在與公主、上將軍夫人閑談時曾經偶爾提及。項將軍攻克城陽時,將軍曾經勸他不要屠城,結果他不聽。”任教提醒了一句。劉季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想起當日的情景,好象他屠城的積極性比項羽還高呢,怎么”呃,這人真是嘴是兩張皮,黑白顛倒全看你怎么說。他感慨不已,看樣子遠在彭城的呂維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征兆。早就開始在夫人之間傳遞對項羽不利的消息了。這個夫人啊,真是聰明,聰明得讓人有些害怕。
“我知道了。”劉季中是開心。半是郁悶,心情十分復雜,他看著任散:“夫人還有什么話?”
“沒有了。”任教恭敬的答道。
“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劉季擺了擺手讓任教下去休息,然后看著蕭何:“老蕭,你怎么看?”
蕭何斟酌了一下:“夫人說得有道理,我們在陳留堅守數日,已經為楚國立功了。如果再堅持下去,恐怕損失會太大。一旦將軍沒有了實力,大王是不會考慮到將軍這些功勞的。”
“這個我知道。功勞什么的都是狗屁,命沒了,要功勞有個屁用。”劉季有些煩躁的站起身來,光著腳丫子在地上走來走去。一想到自己在這里拼命。卻成全了項羽和共尉,他的心里就一股股的邪火往外冒。他越的覺得自己是中了共尉的圈套了,怪不得他一直沒有消息來,他壓根兒就沒想過來支援,他就等著他劉季死在秦軍手里呢。他有些煩躁起來。一不小心又被共尉耍了,而且這次虧吃得太大,弄不好小命就丟在這里了。不能再守了,陳留城就是個陷陣。
“可是我去哪里好?”劉季懊惱不已的問道。
蕭何想了想:“向南向北都可以 “向南?向北?。劉季停住了腳步,偏著頭看著蕭何,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眨巴著眼睛,一只手負在背后,握緊了拳頭,一手掐著腮邊的一莖胡須暗自惴道,向南去找呂釋之的話,就會和共尉靠得更近,這個人太陰險。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很難對付,呂釋之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又太長了。他的眼里只怕已經沒有我劉季什么地位。還走向北吧,呂澤在沛縣。雖然他也和共尉比較談得來,但是現在共尉遠在南陽,我如果說是奉共尉的將令,要求他聽我的指揮,他短時間之內接不到共尉的回復,肯定不敢和我翻臉。回到沛縣,我才能如魚得水啊。
他越想越開心,緊皺的眉頭舒展了,笑意如同水紋一樣,以高挺的鼻子為中心蕩謙開來。
“好,我們向北,打回沛縣去。不過,”劉季又撓了撓頭道:“秦軍圍城,我們能跑得出去嗎?再說了,我們只有這點人馬,仗著城池堅固,還能守得一時,一旦出了城,被秦軍追著打,豈不是死得更蕭何想了想。搖搖頭說:“應該不會。我聽說。秦軍兵分兩路,向北是王離的戰區。章邯和王離不和,章邯應該不會主動佼入王離的戰區的。我估井。他的了陳留之后,應該會向東或者向南,不會追著我們 “那怎么出城?。劉季追問道。
“這個”蕭何苦笑了一聲:“我就不太清楚了,將軍何不把曹參他們叫來再問。”
劉季連連點頭。立刻讓人把曹參等人叫了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說他想突圍回沛縣了,問他們什么辦法從三十萬秦軍的包圍中跳出去。曹參等人雖然不明白劉季為什么突然決定放棄陳留,可是他們也不希望在陳留和章邯死拼。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番,還真被他們找到了辦法。
呂釋之大步進了門呂翌笑容滿面的從里面迎了出來,一看到呂釋之,連忙躬身下拜:“兄長遠來辛苦。”
呂釋之哈哈大笑:“不辛苦,不辛苦,我雖然跑了不少路,卻沒打什么仗。對了,阿尉呢?。
呂翌拉著呂釋之就往里走,一邊走一邊笑著說:“在里面呢,正和幾位將軍分析戰事,一聽說你來了。連忙讓我來迎迎你。兄長,怎么樣,陳縣的東西沒落下吧?。
“沒有。”呂釋之得意的一笑:“接到阿尉的書信之后,我就做好了逃難的準備了。百姓們一聽說秦兵要來了,沒要我動員就全跑了,現在陳縣基本上就是一座空城。唉,對了,阿尉怎么知道劉季會棄城而逃,任由秦軍長驅直入?”
呂蔓沒有答他。柜楚到南陽來請求共尉出兵支援陳留的時候,共尉就說劉季會棄城而逃,恐怕來不及支援,她當時怎么也不肯相信,劉季野心勃勃,飄蕩了這么久,好容易得了陳留,他怎么會舍得放棄?可是劉季偏偏就被共尉說中了,柜楚到了才幾天,他放棄了陳留,就象舍棄了一件破衣服。想起遠在彭城的姊姊,她嘆了一口氣。。”之有些不解。本待要問。兩人已經進了正堂,諸將正圍坐杜起,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都把臉轉了過來,笑盈盈的看著呂釋之。共尉站起身來,舉手示意道:“兄長,快快入座,就等你了。”
周勃站起身來。讓出自己的位置,恭敬的對呂釋之說:“將軍,你坐這里吧。”
呂釋之連忙搖頭:“周兄何必客氣,你坐你坐,我隨便找個地方坐著就行了。”
周勃正待再讓。共尉笑著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你們不要謙讓了,兄長坐到我身邊來。”周勃見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呂釋之是共尉的親戚,他怎么可能坐在自己一全部將的位置上呢。呂釋之看出了周勃的尷尬。友好的拍了拍周勃的肩膀:“我在陳縣就聽說你在君侯帳下屢立戰功。很是高興啊,怎么樣,我說的吧,只要你遇到識才的伯樂,你一定會大有成就的。”
周勃十分感激。連連點頭。他到共尉手下不到半年,已經從一個屯長升到校尉了,最近又一下子娶了兩個女人,可謂是春風得意。
呂釋之和諸將見了禮。坐到共尉的身邊,向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案幾上看了一眼。不由的好奇的咦了一聲:“這是什么東西?”
案幾上放著了一個大大的木盤,里面堆了不少土,壘成一座座山脈的形狀,雖然卻是形態畢現,一個個標著地名的小旗插在中間,顯示出這象是一副地圖。不過是標出了山川河流的地圖。呂釋之是個聰明人,他沒用別人回答,就明白了這個東西的妙用,并且先找到了陳縣和宛城的位置。
他詫異的伸出手,指了指陳縣,又指了指宛城,最后卻落在一條長長的峽谷上:“這是武關道?。
眾人大笑,共尉贊許的看著呂釋之:“兄長果然是見多識廣,不用人說,也能知道這是武關道。”
呂釋之有些驚駭的看著共尉:“這是誰做的?只有對天下山川形勢了如指掌的人,才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他一時不知道怎么稱呼這介。東西,叫地圖嗎,好象還沒有過這種地圖。
“這是集諸位將軍和近千位真正關中子弟的智慧搞出來的共尉略有些得意的笑著。“絕后不敢說,空前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呂釋之知道共尉手中隱藏著不少真正的秦軍,他通過那些秦軍了解關中的地形,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能花這么大的心思,集中近千位秦軍的了解,制作出一副如此精密的關中地圖,還是有些過他的想象。歷來名將注重天下形勢的不少,可是那些人對自己游覽所得到的地理知識都是當寶貝一樣藏著,絕不會象現在這樣拿出來由眾人評頭論足。共尉似乎有些太大意了,他好象還沒有明白這樣的一副圖會有多大的價值。呂釋之有些擔心的看了共尉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自己雖然是共尉的妻兄,可是在南陽,他卻是個新來的。
共尉見呂釋之似乎欲言又止,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緊張,不免好奇起來,以為他有什么事要向自己匯報,便揮了揮手:“諸位都去歇著吧,明日再議。”
“喏。”眾將起身。轟然應諾后紛紛說笑著散去,剛才還擠滿了人的屋子里頓時為之一空,只剩下共尉和呂家兄妹,虞子期帶著幾個親衛站在門外,司馬田倫小心的收拾著地圖上的小旗。個帶兵的人,知道這樣的一副地圖對將領的重要性嗎?這都是機密啊,不可輕易示人。哪有象現在這樣公布于眾的?”
共尉哈哈大笑。擺了擺手示意呂釋之稍安勿躁。他低下頭略作沉吟,重新抬起頭對呂釋之說:“兄長,你不知道,自從劉季放棄陳留,秦軍直入陳郡之后。我軍已經和彰城的聯系斷絕,和當初宋留的情況如出一轍,當此之時。人心不安,我把這個公之于眾,一方面走向他們解說天下形勢,另一方面。也是安他們的心 “安他們的心?”呂釋之有些不解。
“對啊呂墊接著輕聲解釋道,“夫君用這副地圖告訴他們,天下的形勢盡在夫君的掌握之中,我們不會走宋留的老路。讓他們安心練,耐心的等待機會。”
呂釋之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共尉的用意。劉季放棄了陳留,他又遵照共尉的命令放棄了陳縣,等于主動切斷了與彭城方面的聯系,現在的情況和章邯第一次出關擊敗陳勝時大同小異,現在的共尉就是當時的宋留。陳勝兵敗。宋留束手就縛,被檻車送到咸陽后車裂而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后路被截,在秦軍強大的壓力下無法支撐。共尉這介。時候向大家解說天下形勢和以后的計哉,就是表示他并不為眼前的困境所擾,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他預先有所預料的,對安撫人心有很大的作用。一軍的主將心志不動搖,大軍的情緒就會穩定多了。
呂釋之想起他看到的諸將輕松的笑容,洗然大悟,連連點頭,露出欣喜的笑容:“有理,這么說,倒是值得的。”
“兄長說說劉季的情況吧。”共尉岔開了話題,“我很好奇,他離開陳留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他啊,大概是回沛縣了呂釋之皺起了眉頭:“要說他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