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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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寒月總會花很多時間在小矮桌上寫寫畫畫。

　　紅中青曾經進來自然看到了，卻是看不懂。

　　當時還嘲笑起她：“夢娘子呆不住了吧？也是，正常人被關船艙里幾天幾夜不出去，都會受不了。”

　　夢寒月白了他一眼，就沒再搭理他了。

　　雷向楓也看過幾次，同樣有很多地方看不懂。

　　他當然看不懂，很多寫是阿拉伯數字。但每天夜里入睡，二人同眠一個床榻的時候，夢寒月總會問雷向楓提很多問題，都是商道上事情。

　　比如，雷向楓產業大多以什么為主，哪里有銀子可以賺。

　　總會把雷向楓給問的心氣浮躁，這才罷休。有時候雷向楓也會懷疑，莫不是她故意報復他手段？但等啊等，總等不到下文。

　　就這樣，這一日，船總算是抵達了福州。

　　這還是穿小河道的結果。

　　也得虧紅家三兄弟渡船好手藝，才能在大江之上，在各個支流情況不清之下，平平安安抵達福州。

　　福州福城這是一個生機盎然的城市。

　　它靠海臨江，外通倭國，可達南洋。內通厲唐諸州，水系極為發達。到處可見碼頭林立，或大或小。

　　夏寧、包頭縣一帶，糧油、皮毛、鹽堿、藥材等從水路源源運來，再由旱路輸送出去；天京州、河北州、太原縣鎮等地絲綢、棉布、茶葉、瓷器、日用百貨，經旱路源源運來，再由水路運走。福州堪比中轉站，因此又稱之為“水旱碼頭”。

　　水路可通旱路，旱路也可轉走水路，這里必然繁榮。同時，人員也復雜。

　　每一日來來往往的客商，貨物，忙時多到要衙門派專人維護。

　　除此之外，這里還有全天下大官牙。牙商，撮合貨物成交，起中間人作用。

　　有牙商，就有牙行市集。最大當屬官牙了。

　　夢寒月上了碼頭。碼頭上叫喊聲，各種吆喝聲，這種純粹不加任何人工成分熱鬧，是夢寒月兩世為人，都沒見過的。

　　前一世有隆重，比這個熱鬧都有，卻是經過幾次彩排后，人為出來的熱鬧。

　　這一世，見識過江南和京城繁榮，都與此處景象格格不入。

　　都入秋了，碼頭上到處可見露出胳膊穿著灰單布短馬褂的青年漢子，也有打著赤膊，身上紋著紋身的壯漢。

　　夢寒月出船艙的時候，雷向楓遞給她一頂圍帽。此時隔著圍帽，都能夠感受到這個地方生機蓬勃。

　　“我喜歡這個地方。”

　　雷向楓眼神好，透過圍帽紗簾，清楚地看到那張瘦削臉上蕩起一抹躍躍欲試的笑容。

　　“因為這個地方，與我鮮明對比。”夢寒月說。

　　紅家三兄弟中，紅中青愛找她麻煩，聞言諷刺：“又說怪話，人都聽不懂。”

　　此時，紅家三兄弟樣貌已經變化，大兄二兄都不丑，樣貌平凡。三弟也不俊，同樣平凡樣貌。

　　三人頂著一張不什出色的臉，呆在雷向楓身邊。

　　夢寒月才知，原來這三人中老大和老二是易容，真容很平凡。老三曾經是真容，此時是易容。

　　三人沒聽懂夢寒月話，但雷向楓卻聽懂了。她恐怕是說，這個地方生機蓬勃，和她此時油燈枯竭，實不相配！

　　不知為何她雖然沒有說明，雷向楓聽懂了，心中有些許異動。他暗自皺眉，總算是壓下去了。

　　“哎呀！是雷桓雷當家！”他們太顯眼，雷向楓一身紅衣，顯眼。

　　一個彪形大漢眼尖，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夢寒月影藏圍帽下臉上，淡淡挑起眉毛。

　　雷桓？看來，鼎鼎大名雷向楓另一個身份，應當很隱秘。

　　“雷桓…呢！”夢寒月故意壓低聲音說。

　　雷向楓淡淡掃了她一眼，那一眼是說：“安分一點，少了我誰能護你安全？”

　　也是。夢寒月心思一動，心知還是乖巧站一旁好。搗亂會死很慘的。

　　“岳三峰岳當家，怎地有空來巡視碼頭？”雷向楓同樣迎了上去：“聽說岳當家把紅香樓花魁娘子給包下了，怎地不溫柔鄉享受美人懷？”

　　“嗨！雷當家，別提了！再好吃的山珍海味連吃個一個月，任誰都要膩味兒了。”

　　“哦…，原來是膩味了。”雷向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一改：“岳當家，我手上有筆大買賣，敢不敢接？”

　　岳三峰“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問：“什么樣大買賣，讓你雷當家都不敢接？那我岳某人就不敢接了。”

　　雷向楓忽而湊近岳三峰耳邊耳語幾下，退開身子時，岳三峰盡管掩藏極好，眼中還是露出驚訝之色。

　　夢寒月捕捉極好，只見岳三峰還特意往她這里瞥幾眼，目光在她手上的左右兩個小鬼身上停留片刻。

　　“看來雷老弟說的是實話了。雷老弟，這樣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晚上咱找個清靜地兒，好好說道說道？”立時就改口雷老弟了。

　　夢寒月很好奇，雷向楓那廝到底對這個叫岳三峰的說了些什么，怎么能夠瞬間瓦解一個充滿防備之心人的防備心。

　　“行！晚上就翠濃居見。”雷向楓不動聲色地退一步，避開岳三峰向他肩膀拍來手掌，一邊兒豪邁說。一副豪邁人的樣子。

　　一旁早有馬車等候。

　　此時坐馬車里，夢寒月問起雷向楓：“你與那叫岳三峰的大老粗說了些什么？怎么他前一秒還滿口不愿意，下一刻就改口了？”

　　“想知道？”雷向楓笑得和狐貍一樣。紫眸中也泛著幽光，夢寒月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我瞧那岳三峰還朝我看過來，莫不是與我有關？”

　　“雷某人最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了。”這是間接承認了。掃一眼夢寒月又說：“我和他說，那是我娶的夫人，那兩個是我孩兒。沒辦法，有家室的人，得顧及多。那生意太大，若是往常早就獨吞了，怎么會與人分食？”

　　夢寒月聽完這話之后，怒火就“蹭蹭蹭”往上涌，對著雷向楓怒目相視：“怪不得你下船時候把兩小鬼往我身上扔！我就奇怪了，往常都是你照顧著，這回怎么一反常態了！”夢寒月說這話時候，絲毫沒有考慮到，這倆小鬼其中一個還是她親生子。

　　反倒把這兩小鬼全算雷向楓責任里了。

　　也難怪，船上日子里，自然而然形成這種莫名其妙認知。除了喂奶的時候，睡覺時候哄這倆小鬼，其他時候，多還是雷向楓帶孩子。

　　“你氣什么？我還覺得虧呢。”雷向楓滿不乎淡淡瞥一眼夢寒月：“就我這人品長相，配你，跌份兒了！”見夢寒月真有動怒跡象，趕緊繃著臉，又補充道：“我身邊莫名多個女人，還是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你想叫人不懷疑總得有個名堂吧？都說是假的了，難道我還缺了女人嗎？我這樣，缺什么都不會缺女人吧？你著急什么勁兒？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夢寒月聽罷，總算是罷休了。

　　“那你和岳三峰說大生意是什么？”夢寒月又問雷向楓。

　　“我是個正當商人，明面上總得有些事情做。”看一眼夢寒月，好似她問了多傻話一樣。之后徑自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夢寒月閉上嘴巴，不再多做詢問，顯然是雷向楓并不想回答她問題。

　　一路寂靜無聲。

　　車子走了不多一刻時間，就停在一個院子前。

　　夢寒月聽到紅中青去敲門。不久大門打開。

　　身邊一直假寐的男人動了動身子，掀開車簾子先一步跳下馬車去，轉身之后朝著她伸出手來。

　　而此時趕出來迎接的下人們，一個個都呆了。什么時候看過他們大老爺，這么殷勤地對待一個女人過？不禁開始猜想夢寒月的身份。

　　又見夢寒月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小娃子。其中一個是他們小小姐，但…，另一個呢？各人心中浮想聯翩，各種猜忌。

　　夢寒月也沒做多想，起身時候非但沒有伸出手去握雷向楓伸出來手，還把兩小鬼往雷向楓身前一送，“太重了。”

　　自行下車，沒站穩，抓了一把身邊的雷向楓。扯亂了他的袖子，雷府下人們卻心中驚濤駭浪了。大老爺厭恨衣衫不整。

　　忽地，大門口涌出千嬌百媚的美嬌娘。

　　卻是如何都不敢走正門，三五成群的美嬌娘走的都是側門，夢寒月特地看了，別看三五成群，其實是亂中有序。

　　誰走前，誰走后，都是半步不越雷池一步。

　　“相公。”為首的美人一聲“相公”，身嬌百媚，能酥了人心。

　　夢寒月挑眉，這時又帶著圍帽了，雷向楓說，等到回府后親自與她易容。好叫她躲開軒轅云霆爪牙，能夠自如行動。

　　隔著圍帽，夢寒月挑眉斜看雷向楓，妖男太無恥！側門走來，前后數一數，三五成群不假，實則統共九人！

　　“色魔。”嘀咕一聲，逃不過雷向楓好耳力，妖男不以為恥，反而為榮：“多謝夸贊。”

　　夢寒月忍不住豎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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