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真的沒燙頭
怒罵一通后，馬小跳喘息許久，方才略微平復心情。
之后便毫不猶豫地解鎖手機，將屏幕湊到近前，瞇眼看向上面模糊的數字，憑感覺飛快地輸入：1008612580。
我要投訴！
我要退貨！
嘟嘟嘟~
馬小跳抬起頭來，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此時天已亮了大半，老媽大概要起床去做早飯了。
老媽每次做法都會多做，三個人吃的時候，要做六七個人的量；五個吃的時候，能做滿滿一大桌子的菜，每種菜炒兩盆。
最夸張的是，如果出去買早點，豆漿油條南瓜餛飩是必不可少的，每每都會過量，這些年馬小跳都快吃吐了。
“昨晚就說只要一小碗青菜年糕就好，希望待會兒不要多出太多…”馬小跳默默祈禱。
“等等，要是吃的少，不能在一個月內長胖十斤該咋辦？要是完不成任務，我就得被系統吸干啊。可我胃容量就這些，平常吃一小碗飯就差不多飽了…而且，要是突然間胃口變大太多，爸媽他們是否會懷疑？”
正當馬小跳苦惱今早是否應該多吃一些的時候，電話另一頭傳來一道無比懶散的男聲：“隨啊，趕嘛嘞？”
聽聲音應該是個中年禿頂大叔，可能是被馬小跳擾了美夢，所以他的語氣極其不耐煩。
咋滴？這是什么服務態度？！
盡管這家公司服務態度極其惡惡劣，馬小跳還是和氣道：“喂，您好，請問您是boliboli系統公司的客服嗎？我想向您詢問一些關于系統的事兒。”一口氣說完這么多，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他喘息等待著回應。
過了好久，對面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嗯”。
“對于這個吃貨系統我不是很滿意，所以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還有其他系統出售嗎？有沒有‘仙界淘寶’、‘學霸系統’、‘修真紅包群’？‘無限穿越’也可以呀~‘’
“咋沒反應？你說話呀！”
“你放心，我不是碰瓷的，也不是糾察官，如果有差價我可以補的！”
“喂喂喂，你還在嗎？”
對面沒有絲毫反應，馬小跳慌得一批，良久之后…
“呼呼呼，鵝鵝鵝，呼呼呼，咂咂咂~”
馬小跳：Σ(ﾟωﾟ；≡懵逼 他居然睡了，睡了…
轟轟烈烈宛如雷霆的呼嚕聲吵得馬小跳耳膜疼，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掛斷！
啥玩意兒！
“篤篤~嘟~”
這時微信給他推送過來一個好友添加申請，湊近一看是一個昵稱為“小仙女鵝”的人，頭像是一只注視著墻上小紅點的純白小貓，這只小貓則坐在一張淡粉色的被子上。
備注:小哥哥，我是來租房子噠~
很多網游里，大多數蘿莉妹子都是摳腳大叔扮的，一個個可都是嚶嚶怪。
“這年頭猥瑣男都喜歡扮嫩，還小仙女鵝？我信你個鬼！”馬小跳不屑地撇嘴，之后便不再管他。
這家伙都不配點“忽略”，就讓他在申請列表里躺著！
他們家可是搞特殊山水民宿的，設施條件、住宿體驗都是向五星級假日大賓館靠齊的，在整個江浙省都是獨一份兒，這種惡心至極的猥瑣男怎么配住？
想都別想！
“唉，這可真是一個充滿惡臭的早上啊，還是先去找找之前買的那副備用眼鏡，幸好我有先見之明，買的時候買了兩副完全一樣的。”
由于高度近視，沒了眼鏡的馬小跳就和瞎子沒區別，因此只能扶著墻笨手笨腳地從陽臺往里走。
房間里的燈亮得晃眼，臺式電腦的顯示器上正散發著異常朦朧的彩色光暈，鹵蛋音樂(播放器)里正放著燃燒你的卡路里，看樣子昨晚老媽沒來查房。
經歷了漫長的翻箱倒柜之后，馬小跳終于從一個壓在床底的破木箱里找到了備用眼睛，這木箱一路陪伴他走過童年，里面放著各式玩具。
四五輛四驅車被暴力拆解后余下的殘骸，一張張褶皺褪色的盜版游戲王卡片，二三十顆處在崩碎邊緣的小彈珠。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是說不出名字，但看上去格外熟悉的小玩意兒。
自兩年前，家里房子裝修好之后，它們便一直放在床下。這個畫滿各式涂鴉，充斥小刀刻痕以及大大小小的破洞的木箱，跟馬小跳的童年一樣被灰土塵封著。
而馬小跳的備用眼鏡，在房子裝修前就被放在里面，如今拿出來，除了鏡面和鏡框積了不少灰，其他都還算完好。
馬小跳帶上眼鏡，合上蓋子，摩挲小木箱上的灰塵，然后鄭重的將它推回原地。他十八歲多，那段童真歲月已然遠去，恐怕多年之后再也不會記起，這個屋子里有這么一件東西。
“想那么多干啥，先去把樓下的眼鏡藏好再說。”
要是被老媽發現，他怕是會被打死。
馬小跳動作麻利的換掉衣服，洗漱一通，之后扭手躡腳地沿著螺旋式樓梯向下走。
廚房在二樓，經過的時候，馬小跳就聞到一股濕熱的香氣。
甜而不膩，是冰糖蒸黃南瓜的味道，空氣中全是“噸噸噸”的聲響，顯然電飯煲還在蒸煮。
馬小跳將身體貼在墻上，小心翼翼地朝飯廳望去，只見老媽正背對著自己劃著手機屏幕，一張張照片像是蝸牛似的緩慢滑動，看樣子是在刷朋友圈。
馬小跳的媽媽——柳靜在刷朋友圈時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十分專注，不會錯過每一句話、每一張照片中的信息。
馬小跳暗自松了口氣，然后繼續往下走，一樓左手邊是爺爺奶奶的房間，房間不大但也夠用。
現在是六月底，兩位老人打理的楊梅園里還掛著好幾百斤的楊梅，這時候正是分秒必爭的。
往常四五六點的時候他們就出去采摘，今天也不例外，他們走得匆忙，應該沒有注意到他房間里的燈亮著。
老媽因為要給父子準備早點，會晚些去，待會兒如果有空，馬小跳也會老媽和一起去幫忙采摘售賣。
走到院子里，那個眼鏡果然碎得不成樣子了，馬小跳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碎片，生怕被利刃劃傷，之后用從房間里偷渡出來的厚袋子包好。做完這些，他才匆匆回返。
原以為一切順利，但馬小跳實在沒想到，在即將踏上二樓的時候，卻是迎面撞上提著兩個大黑塑料袋下樓的柳靜。
她居高臨下，用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著馬小跳的頭，兩個垃圾袋從她手上脫手，揪著的他那被電流燙得完全不成樣子的頭發看了又看，良久才蹦出一句話來，“小跳，你昨晚去燙頭了？”
“媽，我——”
老媽臉上流露出“我都懂”的神色，笑著道:“昨晚我在你房間找了半天，也不見人影兒，以為你是和哪個小女生出去約會了，就沒給你打電話。原來是去燙頭了呀，是為誰燙的？”
馬小跳：我真的沒燙頭啊，是你從多拼拼上買的假表把我給電成這個樣子的呀！
雖然被老媽誤解，但馬小跳不敢說出實情，恐怕會被抓到帝都解剖研究，或者被強制性地套上白色束縛衣送進精神病院…
“媽，早上吃啥？”馬小跳明知故問，試圖轉移注意力。
“媽媽跟你講啊，追女孩子急不得，首先你要把自己打造得很完美…雖然你遺傳了爸媽的完美基因，長相不差。但實在太瘦，看著就沒有精氣神！”
然而柳靜根本不吃這一套，開始語重心長地向馬小跳傳授各種泡妞技巧，甚至還讓他多吃一點。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馬小跳深以為然地點頭應是，接著便邁著餓狼般的大步慌張而逃，嘴里大叫著，“媽，你別說了！我這就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