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精神圖騰

　　小白見到陳旭在考慮，笑著問道：

　　“怎么？這違反了你的職業道德？哦對，我想起來了，你們九日集團受到的監管條約上就有這么一條：你們不能違背用戶意愿進行用戶未知情信息的引導。”

　　陳旭笑呵呵地說道：

　　“看來你比我的員工還熟悉我們公司的規章制度，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了能抓到當年的漏網之魚，我可以給你開這個法網的缺口。”

　　小白卻糾正說道：

　　“是罪惡的開端”

　　面對小白的試探，陳旭絲毫不介意，他心里已經有了計劃。

　　按照小白的記憶和她的口述經歷，另外陳旭托關系找到了警局了熟人，重新查了當年的檔案，將嫌疑人的范圍縮小到了一個市。

　　嫌疑人作案之后很可能會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時間過去了這么久，嫌疑人很可能會再次回來。

　　不過陳旭也只是在碰運氣，他賭這個嫌疑人仍然在他自己的故鄉。

　　所以，陳旭他將活動第一站設立在了出事所在城市。

　　他根據這個城市的人口規模預估之后，開辦了一場為期半個月的歡慶活動，盡量讓城市中所有的居民都可以體驗九日集團的量子服務。

　　接下來，陳旭就守在數據背后，守株待兔。

　　前幾天，并沒有什么發現，就在陳旭坐不住的時候，第十天，嫌疑人出現了。

　　當嫌疑人在模擬影像的引導下，腦子里刻意回避的畫面緩緩顯露了出來，恐懼和悔恨的情緒像是洪水傾瀉，讓現實世界中的嫌疑人的腦神經意識劇烈波動。

　　負責監控用戶身體狀況的工作人員及時地斷開了用戶的連接。

　　在用戶蘇醒之后，醫護人員圍過來詢問情況，還要給這個嫌疑人檢查一下身體。

　　做賊心虛的嫌疑人驚魂未定，他苦笑著擺擺手，借口說自己只是做噩夢了，婉拒了身體檢查流程，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工作人員叫住了他，讓他登記一下基本信息，說是活動要求。

　　嫌疑人眼睛一轉，在信息表里填了自己的虛假信息。

　　工作人員在一旁說著：

　　“你后邊如果感覺身體不舒服，可以隨時跟我們聯系，我們會提供無償的醫療服務，還有必要的補償。”

　　“謝謝你們，我沒事的。”嫌疑人擦了一把汗，離開了活動現場。

　　現場的工作人員目送著他離開，都是一臉奇怪。

　　有個女性工作人員奇怪道：

　　“到底在夢境里經歷了什么，才會被嚇成這樣。”

　　旁邊的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

　　“要不我們看一看？”

　　前面說話的人立刻打斷她的話：

　　“想什么呢，我們無權查看用戶夢境信息，而且你也沒這個權限進入系統，只有在用戶授權的情況下才可以。”

　　“我就說說嘛，我也挺好奇的。”說話的人嘿嘿一笑，再抬眼看向門外，之前的大叔已經沒了蹤影。

　　大叔回到家，胡亂地擦洗了一把臉，從鏡子里看到失魂落魄的自己，放佛當年肇事逃逸后的自己。

　　“吃飯了。”廚房有人喊他。

　　“今天沒胃口，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大叔說完就回了臥室。

　　深夜，大叔做夢，夢到當年慘死的那對夫妻找上了自己，他們就分別站在自己兩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大叔忽然驚醒，他正要長舒一口氣的時候，震驚地發現自己床邊真得出現了兩個人，他猛地瞪大眼睛，正要喊出聲的時候，對方捂住了他的嘴巴。

　　大叔隨后就感覺自己吸入了什么東西，腦子昏昏沉沉的。

　　意識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秒，大叔意識到，自己碰見的這兩個人不是鬼，因為對方用的是物理手段。

　　沒等他深想，意識就完全淪陷。

　　等他蘇醒的時候，看到自己被捆綁在一個椅子上，從周圍的環境上看，應該是地下室，連個窗戶都沒有。

　　此時對面站著兩個人，兩人身后有燈光晃眼的燈泡，看不清人臉，只能從身形和聲音上來判斷，有一個高個男性，以及一個未成年小女孩。

　　兩人說話沒有避著大叔，女孩問了一句：

　　“是他嗎？”

　　另外一人說道：

　　“當然，難道我還能抓一個無辜的人來充數嗎？你打算怎么處理他，他現在正好醒了，如果你想問…”

　　沒等這個人說完，大叔也沒理清頭緒，就見女孩拿出一把槍，對準大叔的腦袋連開三槍。

　　“額，難道你不打算問點什么？”陳旭還想說什么。

　　小白繼續扣動扳機，將槍里的子彈都打光了。

　　把大叔的腦袋打得快沒了。

　　陳旭一攤手，無奈道：

　　“行吧。”

　　小白因為情緒激動喘息都變得粗重起來，她盯著死得不能再死的大叔，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對，這不對。”

　　陳旭奇怪道：

　　“哪里不對？”

　　小白轉頭看向陳旭：

　　“現在還是在虛擬世界對不對？”

　　陳旭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問道：

　　“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呢？”

　　小白笑道：

　　“雖然你不是好人，但肯定不會看著我殺人的。”

　　陳旭搖搖頭，認真說道：

　　“不不，這個人罪有應得，而且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你是殺人還是饒恕他，都和我沒有關系。”

　　說著，不知道是有意還是調侃，陳旭還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和小白的距離，借此表達自己置身之外的態度。

　　小白忽然咧嘴笑道：

　　“哈哈，其實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殺人的感覺不是這樣的，你們這個虛擬世界還是有不完善的地方啊，你們最好采集一下真正殺人時候的意識反饋信息。”

　　陳旭見小白看穿了，絲毫不意外，他跟著一笑，只是笑得比較收斂，頗有自嘲之意：

　　“我就沒指望能瞞你多久，這種將信息投影到意識副本上的方式就是有這個弊端，人類意識沒有真正的參與，意識副本的自我反饋和量子機器的信息投影，兩者之間很難找到那個平衡點。或許只有等人類意識真正做到上傳那一步，才能完成真正的仿真。”

　　這段陳旭像是自說自話，之后他又補充說道：

　　“不過，現實世界里我也幫你找到了那位。”說著，打個響指，兩人來到了現實世界。

　　小白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想借此判斷自己之前是不是一直處于虛擬世界。

　　這時，陳旭的手下已經押著一個頭戴黑色頭套的人進來了。

　　陳旭對手下點點頭。

　　手下隨手摘下頭套，露出里邊蓬頭垢面的大叔。

　　大叔瞇著眼睛打量著周圍，他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么。

　　小白的目光緩緩從手表上移開，她抬頭看向自己苦苦尋找近十年的殺人兇手。

　　她順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摸了個空，才想起來，現在不是在虛擬世界，自己沒有槍。

　　這時，陳旭遞過來一把水果刀。

　　小白正要接過來的時候，她又猶豫了。

　　她冷靜下來，看向陳旭問道：

　　“你就這么看著我殺人？還給我提供兇器，還有唆使的嫌疑。”

　　陳旭半開玩笑地說道：

　　“因為這里還是虛擬空間啊，第二層。”

　　小白見陳旭的表情，分析不出來對方是開玩笑還是說真話，重要的是，她真得分辨不出來，這里是現實世界還是虛擬世界。

　　九日集團把虛擬世界做得太逼真了。

　　她心底暗暗發狠，一定要找到破解虛擬世界的萬能方法，找到一個精神圖騰（盜夢空間小李子的陀螺）。

　　心里還在琢磨的時候，小白忽然拿起水果刀，對著陳旭的手掌扎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陳旭身旁的吳良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抓刀刃。

　　然而，比起吳良還快的是陳旭的蝗蟲安保系統。

　　數百只蝗蟲瞬間集合抱團，附著在陳旭手面上。

　　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小白感覺自己戳到了硬物，震得她手發麻。

　　這時吳良也反應過來，他眼睛微瞪，和小白一樣驚訝，但他反應過來后，收回爪向刀刃的手，反手一巴掌扇飛了小白。

　　吳良不知輕重，這一下，小白摔倒在地上還滾了兩圈。

　　“哎呀哎呀，你這。”不知道陳旭是真心疼還是裝的，他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小白。

　　小白抬起頭，白皙的臉頰上浮起高高的紅色五指印，觸目驚心。

　　然而，小白竟然露出了笑容：

　　“這里是現實世界。”

　　陳旭這時候還不忘逗小白：

　　“這也不一定啊。”

　　聽到陳旭這話，小白又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懷疑。

　　陳旭打斷小白的深思，指著被控制的大叔，說道：

　　“現在把人交給你了，你該怎么處置隨便你吧，我已經幫你做得很干凈，這個人現在相當于人間消失了，只要你不把他帶出這種樓見光。”

　　聽到這話，大叔臉上的驚恐終于是繃不住了，他連聲求饒。

　　陳旭轉頭看向大叔：

　　“嗯？給你個機會，你知道我們為什么抓你來嗎？”

　　大叔剛才琢磨了自己昨晚參加九日集團的夢境體驗暴露了自己多年前的暴行，再加上見到小白的正臉，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被抓來的原因。

　　他一臉苦澀地點點頭。

　　陳旭眉毛一豎：

　　“那你還讓我們饒你呢？你能多活這幾年算是賺了好嗎？”

　　大叔張張嘴，最終拿出了和他相依為命的老母親求情：

　　“出事后，我不敢結婚生子，一直打光棍，現在家里我媽就剩我這么一個獨苗，我也想過自首，但是我放不下我的老母親，如果我出事了，她也沒多少活頭了。”

　　陳旭嘿嘿笑道：

　　“那你老母和你一起上路，她少活的年頭就當給你還債了。”

　　聽到這話，大叔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白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陳旭，她覺得自己還是沒看透陳旭這個人。

　　陳旭說完，就帶著吳良離開了這邊。

　　房間里只剩下小白和被綁住的大叔，還有一柄鋒利的水果刀。

　　今天，是九日集團的飛行器開售日子，陳旭在九日浮空城出席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儀式。

　　同時將這場儀式全程通過九日直播平臺轉播向了全世界。

　　周金銘和金嫻作為買家，也參與了這場開售儀式。

　　讓陳旭驚訝的是，金嫻同樣很大手筆，買了搭載冷核聚變動力源的飛行器，也就是售價八千多萬的高配版，而不是搭載九日新能源電池的兩百多萬的低配款。

　　他知道金嫻家里有錢，沒想到這么有錢。

　　本來江映月訂購的是低配版，聽說金嫻喜提高配版，她軟磨硬泡，愣是讓還在生她氣的江總給她買了高配版。

　　作為朋友，陳旭都給了他們友情價，將價格定在了兩千萬。

　　記恨陳旭拐走自己女兒的江總卻很豪橫，說他不需要承陳旭的情，該什么價就什么價。

　　江映月一邊夸她老爸豪邁，一邊私悶悶地昧下剩下的錢，將兩千萬劃到了九日集團賬戶。

　　在儀式開場結束后，共計一千單的飛行器魚貫飛出九日浮空城，繞著九日浮空城作了一系列的飛行表演。

　　浮空城中的買家們抬頭看著這一盛況，心潮澎湃，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坐進屬于自己的那個飛行器中，馳騁天空了。

　　通過轉播看到這一幕的觀眾同時也是熱淚盈眶：有錢真是太舒服了，我好羨慕。

　　這場儀式表演上了各大電視臺轉播，時評科幻時代的前奏已經奏響。

　　有人也說，當九日浮空城拔地而起的時候，科幻時代就赤裸裸地在眼前了。

　　行內人說，當九日集團拿出第三代量子機器的時候，這個世界就變了。

　　宴會結束后，陳旭注意到小白沒有過來。

　　因為小白也是買家，她訂購了一臺高配版的九日飛行器。

　　起初陳旭有些驚訝，這個未成年哪來這么多錢，后來想明白了。

　　小白這些年在暗網做高層，再加上她的計算機能力，錢對她來說就是個數字，據說小白沒有存款，當她一時興起想要買這個飛行器的時候，敲擊幾下鍵盤就籌到了錢，順到了九日集團的賬戶。

　　對于陳旭說的給她友情價，她毫不在意。

　　觀禮儀式上，小白沒出現，沒等到后邊的交接儀式，小白也沒出現。

　　小白訂購的飛行器就暫時擱置在倉庫，沒人領。

　　陳旭也聯系不上小白，便跟梅姨說了一聲。

　　等陳旭回到九日集團，他的下屬跟他匯報了一些事情。

　　陳旭聽了點點頭，這個下屬就是負責處理大叔尸體的人。

　　當聽說大叔尸體上除了致命傷之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切口，陳旭便多留意了一下，他問道：

　　“圖片給我看看。”

　　下屬早就準備好了，將圖片遞給陳旭。

　　陳旭微瞇著眼看著尸體上奇奇怪怪的圖案，陷入了沉思。

　　完成陳總的交代，下屬準備離開的時候，陳旭叫住了他，讓他再安排一下那個大叔的母親。

　　下屬一愣，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下陳旭，具體怎么安排。

　　陳旭身側旁的吳良也看向陳旭。

　　陳旭哭笑不得：

　　“當然是安頓好，吃喝問題給解決，附近有不錯的敬老院之類的，交點錢給老人家送過去。”

　　見到下屬舒口氣的樣子，陳旭一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