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最后的愿望
“我有時候會想六代首領，懷念他還在的時候。”
八代巫幾近呢喃的說道。
炘和凓都皺了皺眉眉，他們對六代首領沒有任何好印象。
“我小的時候，他年紀其實也不是很大，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是首領了，還是一位強大的首領。”
八代巫笑著說道，他的目光從迷離狀態脫離出來，望著幾人問道“你們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怕六代首領么？”
三人搖頭，雖然不明白八代巫為什么說這些，但他們還是認真的聆聽著。
“比如我們在這里說話，六代首領突然出現在門口，我就會…”
他說道一半，突然站起來，帶動坐著的椅子都“咣當”一聲倒在地上。
三人嚇了一跳，見八代巫目光驚訝的望著門口，便都警惕的扭過頭去。
但那里什么都沒有，房門緊閉，并沒人進來。
“就是這樣，我就是這么害怕他。”
八代巫一臉老小孩的笑容，搞得三人哭笑不得。
“父親，你在做什么，嚇我一跳。”
炘不滿的抱怨道。
八代巫寵溺的對她笑笑，轉身扶起椅子。
扶椅子的過程中，他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搞得三人又是一陣莫名其妙。
“你們不知道，雖然我怕六代首領，但除了他我誰都不怕，火部落也誰都不怕，只要他在，大家都很心安，那個時候，他是一位好首領。”
八代巫認真的說道。
三個人也一臉的認真，但他們還是理解不了八代巫的感覺。
“沒有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是不會理解那個時代六代首領的威望的。”
“可現在很多老人都恨他。”
炘不滿的說道。
“有愛才有恨，那么偉大的一個人，老了怎么會那樣呢。”
八代巫恨聲說著，眼睛有些濕潤，他伸手擦擦眼角，臉上的恨意消失，帶著一點悲傷。
“可能因為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小時候就很孱弱，六代首領很愛他，后來那孩子死了，嗨，沖動的孩子。”
三人沉默，話題有點沉重，他們與六代首領接觸又不多，只有韶的幼年活在六代首領時代，可那時他還不懂事。
“后來六代首領死了，石上位了，他也很強大，可我不怕他，我只是怕六代首領，所以權利歸于我。”
八代巫頗為自豪的說道，好像能壓石一頭是一件驕傲的事情。
事實上八代巫就這么想的。
“石也很偉大，他是所有首領中最完美的一個，能與他配合，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耀。”
他對石的評價很高，但在座的三人都沒有不認同。
“如今到了你，凓，你是火部落第八代首領，我希望你也是一個優秀的首領。”
八代巫期待的說道。
“我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首領的。”
凓大聲說道，隨后他又問道“巫，在你心中究竟是早期的六代首領好一些，還是石好一些？”
八代巫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韶和炘也忍不住思索起來，但他們幾乎沒有深思就覺得石更好一些。
“如果可以選擇，我會選擇早期的六代首領。”
八代巫給出一個不同的答案。
“為什么？”
炘忍不住問道。
“因為六代首領更像一個首領，石太沉默了，他沒有那種…那種霸氣，舍我其誰的霸氣。”
八代巫思索著說道。
三人都有些不解，很多事情不是一個霸氣能解釋明白的。
他們活在石的時代，并且認為石做的很好。
石的一生都奉獻給部落，而六代首領呢？
他是一個可恥的叛徒。
看著眼前三人的表情，八代巫就知道他們沒有理解自己的話。
“如果六代首領在，推行火神教會很容易。”
八代巫解釋道。
“如果石在也會很容易。”
炘反駁道，并且看了一嚴凓。
“我并不是說你，你還小，你做不到是正常的。”
八代巫安撫了一下有些悲傷的凓，又望向炘。
“那不一樣，如果是石，那些人是因為恐懼、懼怕而屈服，屈服于他的武力，但要是六代首領，他們會選擇跟隨，會崇敬，這是不一樣的。”
韶皺眉思索著八代巫的話，隱約找到了答案。
“是領導力么？”
韶問道。
“是的，石可以讓戰士們追隨，也讓其他部落的首領崇敬，但僅限于武力，而六代首領不一樣，他會帶領大家一起改變，大家會信從他。”
八代巫說道。
凓的拳頭在桌子下握緊，他發誓自己要成為一個能讓人信服的首領，以父母的靈魂發誓。
“你們也沒必要想太多，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后的火部落聯盟會不一樣，部落之間的隔膜將會被徹底打破，屬于你們的大時代來臨了。”
八代巫笑著望著眼前的幾個人，滿是欣慰。
韶擁有智慧，凓雖然還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特質，但解決問題確是一個能手，而自己的女兒，她只要快樂開心就好。
“父親，這也是屬于您的時代。”
韶說道。
八代巫搖搖頭，道“不是了，我老了，心中已經沒有氣力了，火神教推廣已經完成，火神能不能真正成神，需要你們努力，而不是我這把老骨頭。”
炘的臉上有些焦急，他不明白父親怎么生出這種心態。
韶的表情有些呆滯，如果八代巫提前退位，他將成為九代巫，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好準備。
凓也是一愣，但同時心中長出一口氣。
在他看來八代巫的威勢太強，自己與之配合，更多時候只是聽命行事，他不甘于此。
如果八代巫不說這些，他無所謂，但八代巫說了，他心中就會想。
八代巫的目光掃視眾人一眼，便把他們的想法都看在了心中。
炘的疑惑，韶的錯愕，凓的糾結，一切都無法躲過他的雙眼。
他活的夠久，經歷的夠多，便也能看的明白了。
“巫，我想我還沒做好準備，如果您有什么想法…我怕我做不好。”
韶皺著眉說道。
他這么說，也是這么想的，在他看來，八代巫這個時候想要退位不是好事。
火神教剛剛促成，幾個人的威勢還沒有培養出來，如果這個時候八代巫退居二線，那些老派的巫和首領一定會壓制他們幾個。
而隨著理事會的成立，他們又多了一些壓制幾人的手段，這對他們更加不利。
“不是現在，也不是明天，我會給你們一個過渡。”
八代巫說道。
韶頓時想起這幾天會議中八代巫的態度，都是放任他與那些巫交流，可不是在幫助自己融入其中么。
“一代巫的賜靈，二代巫的神打，六代巫的預言，七代巫的祝福，我這一生可能沒有多大成就，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想做一些事情。”
他再次點明自己的心思。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八代巫的退位，是為了更親近圖騰，是為了像那幾位巫一樣，創造出屬于自己的力量。
“父親，您是有什么想法么？”
炘驚喜的說道，她想當火巫，很大原因就是想研究出神打一樣的能力。
“有一點，但這是個秘密，我不能說。”
八代巫又露出老小孩的表情，嬉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答案，三人徹底放松下來，但看著八代巫嬉笑的樣子，又有些無奈。
八代巫越老越像個孩子，尤其是今天，可能心中放下了巫的位置，讓他徹底放松下來，露出了本性。
“父親，你就給我透露一點，怎么樣？”
炘起身，來到八代巫的身邊，搖著他的手說道。
八代巫笑著拒絕，可架不住炘的軟磨硬泡，最后答應透露一點消息。
“你們知道我有一個崇拜的人么？”
八代巫問道。
“四代巫？”
炘問道。
八代巫搖搖頭，直接說出答案“三代百草巫。”
三人恍然，三代百草巫他們是知道的，如今的樹圖騰前身就是草圖騰，而草圖騰是他帶來的。
更傳奇的是，這個人是從東海對面過來的，是百草巫一脈的后人。
他來了，在火部落生活了好多年，做了好多事，然后他又走了，沿著舊路，踏冰而去，在火部落留下一段傳奇。
“你要去找他？”
炘驚訝的問道。
如果八代巫說是，她一定是拒絕的，在她看來那太危險了。
“當然不是。”
八代巫搖著頭說道。
他又沒瘋，都這么大歲數了，身體也不怎么好，還頂著風雪去找百草巫，那不是有病就是瘋了。
“那你要干什么？”
炘追問道。
“秘密。”
八代巫說完，哈哈哈大笑。
炘像之前一樣追問，但這一次八代巫卻什么也不說。
鬧了一陣，八代巫又嚴肅起來“今天這節課上完，以后你們也不用來了，有什么疑問再來問我，但也盡量少打擾我。”
三人遺憾的點點頭，他們都覺得這種課程對自己很重要，可八代巫卻不想上課了。
“韶，明天開始會議就由你去參加吧，我就不去了。”
八代巫道。
“好的。”
韶想了想，回答道。
他也覺得那種會議去了就是浪費時間。
“父親，你明天去做什么？”
炘問道。
“從明天開始，我會常駐祭臺，直到找到自己要的東西。”
八代巫興奮的說道，他對權力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他要做的，是像石那樣的大事。
這是他人生最后的努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