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靜觀其變
從天空俯視這片大地，會有雪花拋灑著從眼前劃過，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野人們三五成群的向著土部落駐地走去。
他們頂著嚴寒風雪，忍受著饑餓，步履蹣跚的前行。
除了這些零散的隊伍，偶爾能看到龐大一些由數十人組成的隊伍，隊伍的前方，多有一個身材瘦弱但精神爍爍的人領路。
這些領路人，都是土部落巫派出去的野人。
按照土巫的最新政策，只要能召集一百野人進入土部落干活，就可以成為土部落人，這讓一些腦子靈活、膽大心細的野人找到了另一條路。
畢竟累死在搬磚路上的野人太多，總有一些人承受不住壓力想要離開，土巫給他們提供了另一種進入土部落的辦法。
最初的時候，土巫只是不想浪費人力。
礙于第五玄的要求“不許脅迫其他人為自己服務，除非對方抱有敵意”，土巫在不使用武力的情況下，為這些退縮的人想出這種辦法。
誰知道效果出奇的好，有了他們以身試法，更多的野人投奔過來。
半個月左右，土部落已經聚集了八百多野人，他們此時正在土部落駐地上忙碌。
“按照這個趨勢，土巫想要建立一個火部落一般的駐地，不是沒有可能。”
望著煙塵四起的工地，日圖騰頗為期待的說到。
第五玄點點頭，沒有應聲。
土巫在應變上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到目前為止，他對土巫尚算滿意。
“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月圖騰突然開口，吸引了一眾圖騰的目光。
“什么？”
牛圖騰率先問道。
“建交。”
月圖騰望向第五玄，目光中透露著得意之色。
這是第五玄教給她的詞匯，更確切的說是交給一眾巫和一眾圖騰的詞匯，但能理解的，除了三代百草巫和月圖騰，其他人更多只是明白這個詞的意義，而不是重要性。
日圖騰皺眉思索，顯然他不太明白月圖騰的意思。
“我還記得四代巫統治的時候，他在攻伐的時候會與眾多部落建交，這也是他在沙漠邊緣享有盛名的原因。”
月圖騰開口說道，日圖騰略一思索，心中有所領悟。
牛圖騰和雄鹿圖騰則是一臉茫然，二者都沒有經歷過四代巫時代，而且腦子看起來都不怎么好用。
“建交有那么重要么？”
日圖騰雖然有所領悟，卻還是不能明白月圖騰的深意，因此開口詢問道。
“假設我們分駐在一片土地上，有一天，一個強大的部落到來，他什么也不說，每天不停的在土地中央建筑龐大的建筑群，一副要常駐于此的模樣，同時大量的吸引周圍的野人，你會怎么想？”
第五玄向日圖騰問道。
“我會…我會感到恐懼。”
日圖騰微微錯愕后說道。
“然后呢？”
第五玄追問。
“反抗，或是離開。”
日圖騰恍然。
第五玄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他伸手指向不遠處坐在雪地中，靠著巨犬曬太陽的三代百草巫。
“他很早就想到這個可能，甚至進行了推演，如今他的手中有這片土地上所有部落位置的地圖，同時他要求狼部落戰士每隔幾天就要更新這些部落的位置。”
月圖騰巫詫異的望了一眼仰天躺著的三代百草巫，詫異于他比自己看的更遠，隨后目光望向第五玄。
如果三代百草巫是看的更遠，那第五玄就更加長遠了。
突兀的，月圖騰覺得第五玄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站在最高處，望著眾生百態，把每個人的行動、思考都盡收眼底。
第五玄被月圖騰詭異的目光看的難受，轉過頭望向另一個方向，在那里傳貘巫在教導一些部落人簡體字，這是他最喜歡看的場面。
“那些部落有什么動作么？”
日圖騰開口詢問。
“他們么？有幾個部落已經聚集在一起，但更多的還在猶豫、躊躇，留給土巫的時間不多了。”
第五玄的目光沒有收回，而是望著一個孩子在雪地上寫出一個人字。
這是一個很容易的文字，但意義深遠，至少第五玄覺得是這樣的。
一撇一捺，像是兩只腳踩在大地上，胳膊和手臂不見了，只有腦袋頂著天地，孤獨前行。
“我們可以提醒他。”
日圖騰的話聲才落，第五玄就詫異的望向他，不知道他怎么有這樣的想法。
“他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不是么？”
日圖騰沒有退縮，而是與第五玄對視說道。
望著日圖騰堅定的目光，第五玄有些恍然。
日圖騰是從土巫的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吧。
他不像月圖騰那般經常反叛，但他獲得自由的心堅定如鐵，完全不遜色于土巫想要打造一座石屋建筑群。
“他做的很好，但我需要他犯錯，這樣才足以借鑒。”
第五玄的聲音頗為冷漠，這是他拒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論下去的外在表現，日圖騰很好的接收到這個信號，但他還想說。
月圖騰及時地拉了他一把，對著他搖搖頭，日圖騰才忍住口中的話。
第五玄就當什么都沒看見，讓霸下走向學習的孩子們，他要開始教學了。
每天他都會抽出一點時間教孩子文字，因為他的出現可以讓孩子們覺得學習是一件神圣的事情，這很好。
在這次不是很愉快的討論過后，八卦空間中的圖騰們開始關注三代百草巫的那張私人地圖。
地圖上的部落越來越少，三五天間就有一個部落與另一個部落匯合，然后合并到一起，向著另一個部落出發。
他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停不住腳的胡亂奔跑，撞到一起后又成團的抱在一起。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土巫還在熱火朝天的搞基建，而向這里聚集的野人已經開始明顯的減少。
“沒想到這片土地上野人這么少。”
土巫抱怨了一句，就不再理會，只想著怎樣才能進一步的壓榨這些勞動力。
三代百草巫遠遠的望著忙碌的土巫，數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在目光掠過火圖騰后，都選擇了放棄。
“難道你就不會關注一下，自己派出去的野人，同樣很少回來了么？”
風雪中，他呢喃了一句，卻只有自己能聽得到。
當三代百草巫的地圖上，附近的部落聚集成三股的時候，第五玄把除了土巫之外的所有巫召集在一起，下了一道讓大多數人都費解的命令。
如果土部落被突襲，其他部落采取龜縮，直至得到第五玄的命令才可以進攻。
這命令讓三代百草巫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狼巫也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明白了什么。
又過了幾日，野人突然增加了不少，而且這些野人雖然瘦弱，但卻比之前都強壯一些，并且他們都很喜歡抱團，勞作的時候喜歡聚集在一起。
這一切都落在一眾圖騰和巫的眼中，但沒有人多說什么，只是狼巫開始讓戰士們聚集在一起，不再與土部落的人混雜在一起。
土巫依舊每日鼓勵著大家勞作，完全沒注意到異樣，他甚至因為這些人的到來而感到興奮。
當新來的野人達到五百左右，這一波涌入潮流終于過去，沒有更多的野人進入，土巫又不滿的抱怨起來，但隨后他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管理者盡量不要參與到細致的工作中，親力親為很多時候并不值得稱贊。”
這天晚上土巫忙碌著建筑的事情，沒有能來聽課，第五玄便改變了課程的內容。
“如果土巫得到足夠的休息，如果他不是每天拿著石錘砸石頭，他一定會發現諸多異常，但是他在勞作，這讓他無暇思考更多。”
三代百草巫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他在大海另一邊的時候就不喜歡勞作，因為那會讓他沒有時間思考，如今更是如此。
狼巫認真的聽著，把這些都記在心中，以便于警示自己將來不要犯這樣的錯誤。
傳貘巫則奮力的記錄著，他要把火圖騰的話都記錄下來，留給后人觀摩。
日月圖騰等也連連點頭，把這些話牢記在心中，他們可不想像土巫一樣愚蠢。
“除了管理者的警惕，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設立制度，便如同守夜人，可以很好的發現夜晚的敵人或野獸，管理者要做的，更多是對制度的設立和推行，而不是參與到最基層的勞作之中。”
第五玄把話題說的更深，亦如以往，可以理解的人立刻變少。
小課堂在繼續，直至烏云散去，月亮露出來的時候，眾人準備回去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狼部落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狼嗥，聽那聲音，頗為凄厲。
“咚咚咚…”
緊隨著狼嗥響起的，是木鼓的聲響，這是敵人到來時才會敲響的。
“來了？”
牛圖騰頗為緊張的說到。
“來了。”
月圖騰頗為興奮的說到。
第五玄立刻在圖騰上留下文字：按部就班，抱團等待，靜觀其變。
這樣的文字，若是平時只有通過二代傳貘巫翻譯，其他人才能明白第五玄的意思，但這一次不必，因為很早之前，第五玄便給出了指令：靜觀其變。
這是屬于土部落的戰斗，第五玄只會在他覺得必要的時候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