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翀進宮面圣,進了御書房就行大禮,“肖翀拜見皇上。”
皇帝抬頭看著肖翀,笑著說道:“起來,瞧著長個兒了,身板比三年前更結實了,這一路上怎么樣?”
肖翀起身,一板一眼的回道:“這一路上侄兒所見所聞甚多,長了很多見識,也認識了很多人,走過山川大地,穿過各地府衙…”
肖翀的聲音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將這幾年的事情以最簡短精煉的語言敘述一遍,又把西北邊關的事情重復一說,皇帝的神色果然愉悅起來。
兩人一問一答,時間慢慢的就流逝過去,等回過神外頭的天空都有些發黑了,還是湯桐進來提醒,皇帝這才笑著說道:“沒想到這么晚了,朕不留你在宮里用晚膳了,想必你爹娘都在等你呢。等明兒個你進宮再說,去吧。”
肖翀行禮告退。
等人一走,皇帝看著湯桐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孩子變化很大,朕現在還記得他小時候上山下海的在后宮折騰的樣子,一轉眼已經能替朕分擔重任了。”
湯桐笑著說道:“世子自幼聰慧,知道陛下的心意,這一趟出去當然是要好好地歷練,才能不辜負您的期望。”
皇帝聞言淺淺一笑,是也不是,這不只是他的期望,也是先帝的期望。
這一份期望不止壓在他的肩膀上,也壓在肖翀的肩膀上,想起來最自在就是小九了。
皇帝今日心情難得不錯,想了想抬腳去了后宮,如今朝上吵著明年選秀的事情,這群官員真是怕他活得太長了。
慢慢踱步到了鳳儀宮站在門外,皇帝抬頭凝視著鳳儀宮三個鎏金大字的牌匾,眼前也有一陣恍惚。
他小的時候就記得母后的鳳儀宮是最熱鬧的,宮里的孩子們都愿意往這里來玩,他也想來只是他身體不好所以很多時候只能想想。
但是小九會帶著鳳儀宮很多好吃好玩的去看他,他也就沒那么失落了。
母后是一個很好的人在他的記憶里母后總是笑著的,看著他的眼神溫和關切即便是后來因為母妃的緣故待他有些疏離但是一直到母后離世,都沒真的怪過他。
他心里是很懷念母后的。
“皇上?”皇后扶著宮人的手出來,看到正在凝視著牌匾發呆的陛下有些意外。
皇帝聽到聲音看向皇后“朕在這里站的有些久了,倒是驚動皇后了。”
“哪里的事情臣妾也是想要出來走走。”皇后把宮人揮退自己走過來跟皇帝并肩而戰抬頭去看他看過的地方。“陛下這塊匾額有什么不對嗎?”
皇帝搖搖頭,“朕只是想起母后了,小時候我曾在這匾額下進進出出,那時候并不覺得有什么,現在看著心里倒是有些…”
難過了。
皇后伸手握住陛下的手,笑著說道:“母后知道后定會讓陛下不要多思多想保重身體。”
皇帝回握住皇后的手,“陪朕走走屋子里悶。”
“好。”皇后輕聲應下來,走在陛下身邊,笑著道:“難得您放下公務,臣妾可得陪您好好走走。”
皇帝聞言看著皇后,“前朝上書明年選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皇后點點頭,“聽說了,已經六年了,陛下也該開選秀了。”
“秀寧…”
“陛下,我都明白。”皇后看著皇帝眉眼一彎,“要說當年東宮選妃時臣妾心中尚有惴惴,如今這么多年過去還有什么可怕的。”
展淑妃如今已經是空有妃名,娘家已倒。
白賢妃經過展淑妃的事情,現在恨不能夾起尾巴做人,絲毫不敢招惹她這個皇后。
也就是陛下登基后從未選秀,朝堂上的朝臣小心思誰還猜不出幾分,不過就是看著陛下后宮妃位大多空懸,便蠢蠢欲動。
皇帝聽了皇后這話,笑道:“也是,你安心就是,朕說過的話不會變的。”
他答應過母后會善待秀寧,就不會失言。
做上皇帝之位多有身不由己,但是總有周旋的余地。
“臣妾自然相信陛下。”徐秀寧笑,當初或許不信,但是現在她信。
“翀兒回來了,今日匆忙沒讓他來見你,明兒個進宮留他用午膳,咱們也吃個家宴。”皇帝笑著說道。
徐秀寧果然高興,“瑞珠也盼著哥哥呢,今晚我讓人去侯府把她接回來。”
瑞珠去了她娘家小住,這孩子在宮里嫌憋悶,一年里總有幾個月不是住在安南侯府,就是住在瑾王府,跟肖翀幾個的關系都很親近。
皇帝點點頭,“也好,孩子們大了,說起來他們這些堂兄妹,倒是比我們兄弟當初和睦親近多了。”
皇后笑著頷首,“可不是,那也是陛下待他們和善。”
“這倒不是朕的功勞。”皇帝笑了笑,側頭看著皇后,“明年選秀不過是選幾個人送進后宮,到時候隨意安排個位份即可,其他你不用費心。”
“到時候會不會引起朝臣不滿?”皇后有些擔憂的說道。
“朕答應選秀已屬不易,他們該知足了。”皇帝嗤笑一聲。
“那我聽您的。”皇后立刻說道。
位份不高這當然是好事,位份低就不敢輕易惹事,位份高了就難免會興風作浪。
雖然皇后不怕,但是處置起來也讓人煩心。
而且明年太后就要回宮,皇后心里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畢竟太后對她一直不太滿意,又被先帝強行送去皇陵這么多年,回來后是個什么情形誰也不敢預料。
所以,皇后聽著皇上這樣安排,其實心里是松口氣的。
皇帝握著皇后的手走了幾步,忽然開口說道:“若是這次東陵府海匪的事情翀兒能立下大功,朕就決定立他為儲君。”
皇后聞言一驚差點絆倒,臉色一白,“陛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太后回宮之前,朕要將此事塵埃落定。”皇帝看著皇后神色堅定。
“陛下,您三思。”皇后有些著急了,“這對翀兒非善事,咱們慢慢來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