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岐去了皇帝那里,結果撲了個空,羅長英笑容滿面但是細細一看又帶著幾分尷尬。
肖九岐臉色就很難看了,不在這里就算了,來行宮避暑帶著后妃,皇帝不在勤政自然是找妃子放松。
但是羅長英的反應不太對,肖九岐又不傻,自然是明白了。
皇帝去找那個冒牌貨了。
肖九岐說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個什么感受,他怒上心頭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大殿的門檻上。
羅長英:…
云貴妃過世的時候肖九岐還小,根本不記得生母的模樣,只隱隱有印象是個溫柔的美人,后來長大從皇帝那里看到過一張畫像,這才對生母的臉有了印象。
云貴嬪雖然是以肖似云貴妃得寵,但是肖九岐見過那張臉并不太像,所以心里也不拿著當回事兒。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了,他心里膈應的很。
肖九岐就這么坐在大殿門檻上,眼睛望著遠處,微微失焦,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木然,細細望去又能看到眼睛深處似乎在燃著一叢怒火。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肖九岐一動沒動,羅長英嚇壞了,連忙去給陛下報信。
天色將黑時,皇帝姍姍來遲。
踏著夕陽的余暉,皇帝從遠處踱步而來,踏上通往大殿的白玉臺階,待走到盡頭,就看到大殿門檻上坐著的小九。
往日的他總是神采飛揚的,今日卻團成一團,看上去分外可憐。
皇帝抬腳走過去,在小九跟前頓住腳,低頭看著他,“在這里坐著干什么。”
肖九岐聽到聲音眼珠子動了動,這才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皇帝,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隨即說出的話卻帶著冰冷的刀鋒砸向對方,“冒牌貨…您可真是會玩兒。”
皇帝:…
“什么亂七八糟的,滾進來說話。”皇帝氣的心口直顫,抬腳進了大殿。
大殿深且廣,放了冰山在一角,淡淡的涼氣在殿中縈繞,讓人身上的燥熱慢慢的消散了。
肖九岐看著坐在榻上的父皇,“那個女人,如此肖似我的母妃,老頭你真的下去得嘴?”
皇帝額角一陣陣的跳動,皺眉看著小九,“哪里聽來的胡言亂語,不過是一個有點意思的小姑娘罷了。若是沒別的事情,你就去忙你的吧。”
肖九岐一時看不透皇帝心中怎么想的,但是從這話也能聽出來,他是真的打算把人留在行宮了。
他的臉色難看的不行,脫口說道:“行,我倒要去看看什么妖魔鬼怪,也敢頂著我母妃的名頭行事。”
肖九岐轉身就跑了,皇帝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想要人攔著但是小九腳步極快眨眼間就沒了影子。
肖九岐一腔怒火,抓了個宮人問那女子的住處,宮人一看到瑾王那兇神惡煞的臉,嚇得渾身打顫,戰戰兢兢的指了個方向。
肖九岐立刻就朝著那邊走了過去,等瑾王一走,宮人才回過神來,臉一白,瑾王這是要做什么去?
不會是找人的麻煩吧?
又想起陛下在那姑娘的殿中呆了挺久才出來,指路的宮人嚇得腿腳發軟,立刻就朝著總管那里奔去。
肖九岐停在關洲小筑門前,這里他母妃曾經住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取其中二字,就有了這關洲小筑。
這里早已經空置多年,大家墨守成規都認定陛下不讓人住進來,是懷念先云貴妃。
但是現在有人住進來了。
肖九岐怒火難消,一腳把門踢開,嚇得院內的宮人驚呼出聲,見到瑾王撲通就跪在地上,大氣而也不敢喘。
肖九岐才不是那種隱忍的人,一路走進去一路砸,院子里擺著的蓮花缸被他一腳踹翻,屋子里的人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最后出來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肖九岐看到那張臉,心口一滯,果然很像,七八分都是謙虛了,這張臉簡直像是從畫像上拓下來的影子。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肖九死死的盯著這張臉,將另一個荷花缸朝著那女子的方向踢去。
只見她面帶驚恐的連退數步,蓮花缸在她身前一步之遙炸開,白衣上濺滿了泥水跟破碎的荷葉,身上掛了一層破碎的葉子,看上去格外的可笑。
宋朝云方才那一剎那以為自己要死了,這么大的石缸要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怕不是要血肉模糊,當場就魂歸地府了。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行宮如此囂張行兇?”宋朝云語音有些發顫的開口,差點都沒命了,她真是嚇死了。
“我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進什么宮?”肖九岐就不信這女人不知道,在這留給她裝什么傻!
宋朝云一哽,臉上就帶了幾分委屈的神色,喉頭一哽,竟是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肖九岐上前一步,雙手咔咔作響,“我可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再哭一嗓子試試?”
宋朝云的哭聲就梗在了嗓子眼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一張臉生得美,從小到大遇到事情哭一哭就沒有不順心如意的,怎么現在不管用了?
她毫不懷疑眼前帶著殺氣的男人是真的會打女人!
“你到底是誰,你就這么闖進來不怕陛下怪罪嗎?”宋朝云又驚又怕,實在是沒辦法只能把陛下搬出來。
肖九岐嗤笑一聲,拿著老頭來嚇唬他,這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一把將地上女子拎起來,不管對方的驚恐尖叫,直接拖到關洲小筑的門外手一揚就扔了出去。
扔出去了…
宋朝云被摔得頭暈眼花,腦袋懵懵的,又驚又怒又氣又怕,看著站在門口的男子,腦海中忽然就冒出一個人名來。
瑾王肖九岐!
一定是他!
除了他誰還敢這么囂張在行宮打人!
宋朝云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想要說點話給自己挽回點自尊,就看到瑾王轉身又走了進去,她微微一愣,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到陛下指派給她的宮人都被趕了出來。
隨之而來被扔出來的,就是她來行宮時唯一帶著的小包裹。
包裹不大,落到她的身邊卻猶如千斤重,又似一個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