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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會談

  侯三遲疑一下:“哥,咱們路條沒有問題,不如等到戒嚴解除,這樣少花錢。”

  周大貝怒目:“老三住口!大貝爺我是省錢的人嗎?花,給我可勁兒的花,今天咱們就走,不,你老三報個數目,咱們下一刻就出城,我現在就想看到官道,再多看一眼這京里我要吐,我吐你一身啊,你可小心著。”

  李元寶和姚福星橫起眉頭也想來一頓炫富的罵,侯三及時擺手堵上他們嘴,罷罷,這三個去年在南興商會上錢又賺足了,眼瞅著往外面亂蹦。

  “我知道你們有錢,可五個大活人這種時候出京門,先說我還沒熟悉這里人頭呢,這銀子可要花的海了去。”

  接著炫富的不是李元寶,也不是姚福星,林鵬惡狠狠道:“花!我現在就要去西咸,恨不能下一刻就到西咸,我一眼也不想再看這京里。”

  林鵬顯然不是學周大貝說話的調調兒,侯三一愣后明白過來,驚喜道:“哥,西咸有生意了?”

  他的嗓音打著顫,那可是鹽礦,哪怕今天花錢海了去,鹽礦出息的銀子也能再海進口袋里。

  李元寶和姚福星立即閉嘴,炫富無沒有生意重要。

  林鵬在他們的目光里不改兇色,陰森森道:“生意眼前還沒收到消息,不過伯夫人既然平安離京,消息很快就來,再說你我是做什么的,咱們是生意人,咱們自己也要找生意,老三,去打聽多少錢,咱們今天出京,我恨不能立即出現在西咸。”

  他恨不能和魯王立即拼命,這是林鵬真正要說的話。

  晉王殿下能在大年初一制造血案,而伯夫人趕在全城戒嚴里離開,這說明什么,魯王府實在討厭,林鵬等不及要給魯王府制造麻煩。

  侯三最服林鵬,點頭哈腰:“成成,給店小二一點銀子,就能拿套衣裳用他的身份,我去,我這就去尋門路。”

  林鵬又看他,又看周大貝、李元寶、姚福星,四個人伸長脖子,知道林鵬還有話要說。

  “列位,明說了吧,魯王府與晉王府不對,拿承平伯府先下手,承平伯在世時他不敢,就會欺負寡婦,我為伯夫人辦事,所以也要和魯王府過不去,你們有膽量的跟來,沒膽量的到此結束,出京后咱們分開,以后往南興做生意,林某我決不下絆,一樁生意歸一樁生意!”

  林鵬說的凜然。

  李元寶總算搶在前面說話,神氣活現的道:“老林,今兒你才夠兄弟,說出掏心窩子的話,你當誰是傻的,哈,這點兒不對我們早看出來了,否則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要去西咸。”

  “去你的吧。”

  姚福星冷不丁的給李元寶一記肘子,把他攆出去一步,下面的話由姚福星開始。

  “這事兒簡單,誰是看不出來的,上半年咱們在西咸和中成省,沒少聽京里問罪伯夫人的閑話,下半年怎么著,伯夫人又成貞節烈女了,這里面的彎彎繞兒,我看得穿哎喲,”

  李元寶一記回馬肘殺回來,把姚福星頂翻。

  這倆打起來了,全城靜,不敢鬧出大動靜,你掐我,我扼你,在地上滾來滾去。

  周大貝從容主持大局,還有功夫清清嗓子:“這個,咳咳,”

  “啪”。

  大冬天用不到的扇子晃一晃,只能一晃,晃多了要受風寒,要看醫生。

  “就這樣吧,我懂,他們不懂的我教,老林說的正經,咱們趕緊的去西咸,幫伯夫人一把也好,掙錢也好,這都要緊。”

  侯三麻溜的出門,回來的也快,再戒嚴的城池也能找到出城的辦法,而京城并沒有皇權上的動搖,魯王府和溫恭伯府的地位放在商人滯留一天就損失一天的角度,放在也許有人急著回家照顧病人的角度,也許有人家有孕婦就要生孩子的角度并不算大事情。

  侯三先從城門打聽,很容易就問明道路,有人在他之前打通這條道路,幾個大客商先一步用銀子鋪路已經出城,他們帶的還有馬車和貨物,林鵬一行相對簡單,他們空手走人,各自一個包袱,幾乎不可能夾帶。

  這波戒嚴控制的是刺客,包袱里想當然裝不下。

  他們出京門后更不提回家的話,一路直奔西咸。

  在一片怨聲載道里,京城在正月十五這天解除戒嚴,魯王府和溫恭伯府的地位放在大家過年的心情里,點滴也無,和熊家共進退的寧國公府、武鄉伯府也認為溫恭伯在節日之間不應該肆意發喪,武鄉伯在家里道:“這個年還讓別人過不過了?”

  和往年同樣的正月十五張燈結彩的到來,大紅燈籠掛出來,街上出現喧鬧的笑聲。

  刺客呢?

  當然一個也沒有抓住。

  郭喻人、常佳旗等人跟在內宮往外送垃圾的車后,大搖大擺的出宮門,找個沒人的地方脫去外面太監服色,即刻變成正常人。

  長街一路看燈直到城門,路條也是事先準備好的,也不是從南興發出,可是看看城門檢查松松泛泛,這一天金吾不禁,本就是個與民同樂的日子。

  京都護衛倒是忙個不停,增加巡邏的人手,從刑部調出老公事幫忙。

  郭喻人還買盞燈,拿在手里就更像賞燈的人,在城外沒有人的地方燒掉,默默祭奠他沒過門的未婚妻子,在他的心里已經當她是正妻,常五姑娘生前愛精巧的東西,花燈她也喜歡。

  隨后,這一行人也匆忙而行。

  也曾有人懷疑他們躲在宮里,梁謀至今沒醒,可強將手下沒有弱兵,他帶來的幕僚們再次用大量金銀敲開一些王侯的唇舌,大家一起上諫京里搜不出來,那就是搜索宮內,刺殺的位置是宮門,不排除刺客躲入宮中,比如說晉王殿下長大的地方,聽說那宮殿像座冷宮,至今也沒有人居住。

  當今心里明白也好,心里不明白也好;梁潮心里明白也好,心里不明白也好;還有官德妃,或許她也是似明白非明白之間。不約而同的反對搜索宮闈。

  開什么玩笑?

  你魯王府世子遇刺就大動干戈,京城戒嚴還不滿意,還想往宮里橫行一回,這不可能。

  在宮門行刺的嚴重性不是街頭行刺可以相比,搜索宮闈也不是搜索京城一樣就能辦到。

  從外宮門到內宮門不下十數道宮門,當他們全是與刺客勾結的賊?

  大家一起喊起冤枉,這事最后不了了之。

  郭喻人也就沒有更換藏身處,安心的呆到出宮出京。

  正月十五是個大日子,魯王梁廓無法拒絕奚重固的說服和晉王的強烈要求,中成省和西咸交界的空地上搭起帳篷,兩位殿下頭回正式見面。

  魯王對于梁仁來說是個頭疼對象,幾乎每天占據他的腦海,所以他不記得有沒有和魯王此前見過,可是見到他毫不陌生,就是想像中那個無法無天的混蛋。

  這三個人,梁廓、梁仁和奚重固,生得都不錯,從面容上看,梁廓和奚重固肖似兩兄弟,身材魁梧看得出來常年在軍營里摔打,端正的五官被歲月染上厚重,肌膚帶著風吹日曬的粗糙,一看就是豪杰一類的人物。

  說梁廓和奚重固生得俊,也沒錯,他們的俊像巨石像高山,給人依靠感,也帶著隨時撼動天和地。

  梁仁在出宮出京以前,是個斯文的少年,洪太宰為他籌劃時,他瘦瘦弱弱的,自己也練功夫,沒有師傅而沒有章法,也沒有充足的營養,練武的人大多吃的好又吃的多,吃也是一門學問,梁仁也沒有人教。

  他為自己出宮后的安全而踢腿揮拳,擔心長成出宮后,對他不聞不問的生父一個侍衛也不給。

  洪太宰給他送書籍,認字的太監不難找,找一個愿意指點梁仁的內宮侍衛費了些功夫,最后還是找到了,梁仁的身材像是已經定型,有人習武橫向發展,有人習武健美身材,梁仁是后者。

  四只眼睛對上,高山巨石和寬肩細腰的氣勢高下自出,哪怕梁仁瞪著眼睛,也敵不過魯王府世代權勢熏陶出的梁廓。

  奚重固穩住這種不平衡,奚大將軍聲若洪鐘,不管往哪里一站都是重量人物,他拱拱手:“殿下們請入坐,總算見面,有話盡管說來。”

  梁仁迫不及待,這幾年拜魯王所賜,他沒過順心過,至今,每逢夜晚飛馬軍報的戰戰兢兢還在心頭,每逢安寧時又煩躁下一刻消息的煎熬也烙印血肉。

  抽出袖子里的東西,向著梁廓就扔過去,這個危險的舉動引發帳篷里整體慌亂。

  三個大人物距離約有幾步,如果這時候有人拔刀,弱的那一方將魂歸西天。

  每個人都有準備,也都不排除有殺人的心。

  梁仁剛一抬手,梁廓背后的侍衛反應奇快的抬手,就聽到一片嗚聲,有什么飛向梁仁,而侍衛們同時撲倒梁廓。

  奚重固動也沒動,他要是想不到這二位見面就拼命,也就白當大將軍,在他隨動靜抬起的眼神注目里,侍立在帳篷內的士兵們飛身撲出,數面大盾牌護住梁仁,也護住梁廓。

  三道飛鏢碰上盾牌,落到地面,一卷紙掉落地面。

  奚重固從容起身,看向盾牌內也起身的梁廓和梁仁笑上一笑:“兩位殿下,咱們約好的,好好說話。”

  梁仁哼上一聲:“我把好好說話的東西給他,他倒是帶來什么,你也看到。”

  說著,揮舞幾下袖子,表示他遵守約定,他沒有攜帶兵器。

  在梁仁說話的時候,梁廓盯著他身前忽然出現的胖圓男子,男子是在飛鏢出現以后,暗器出現以前,擋在梁仁身前,魏臨行帶去的死士,一部分折損在龍門商行的商會上,還有兩個的死因,龐石也幫梁廓查明。

  梁廓眉頭聳動:“你就是石武柱?”

  憨憨笨笨肥肥胖胖模樣的石武柱堆笑,精光收斂在眼睛里像一點針尖,他不行禮也不會放松,牢牢注視著魯王梁廓和他身后的人,悠然道:“我何曾這般有名?”

  奚重固不是個任人牽著鼻子走的中間人,他提高嗓音:“魯王殿下!這是晉王帶來,這東西沒有危險,現在你解釋這飛鏢是怎么回事?”

  那卷紙,奚重固送到梁廓面前。

  三道飛鏢,還拋在地面,充當活生生的證據。

  梁廓先打開紙卷,看上幾眼,噙上冷笑:“看不出來晉王小兒能耐不小。”

  “你想造反,我送你一程。”

  梁仁攥起拳頭面色鐵青,那卷紙是他親手所寫,他字字記得清楚:“你共屯積的糧草超過京里限制,也沒有上報,你魯王府每年有這么多糧草,足夠你打十年的仗!”

  “你的兵馬總數也超過京里定額的十五倍!你沒有上報,這么多兵馬你能打全國戰役!”

  “你每年勾結西咸境外的蠻族、小國,約定兵馬總數甚至超過周王上報的兵馬數目,你若是得勢,你能打下全國!”

  梁仁一點惡自心頭起,快馬的效用,他前幾天就知道伯夫人在宮里的遭遇和郭喻人等得手,向太子府分辨郭喻人在南興的公文也發出,殺人并不是郭喻人進京目的,重創魯王府就成。

  他還知道唐氏先住毛家,又住熊家,也知道唐氏出現在永和宮。

  他沒有告訴奚重固,有時候他并不相信奚重固,他僅是敬佩于舅兄,有時候梁仁也敬佩魯王府練兵的強,當然這兵馬矛頭先指自己,梁仁沒法忍耐。

  他依約沒帶兵器,是他認為談判就應當光明磊落,魯王想造反梁仁并不想管,到那一天先出頭的一定是舅兄及全國其它的兵馬,除非打到南興,梁仁才會出手。

  他帶上石武柱就成。

  可是魯王府在這樣的場合下也敢亮兵器,一點惡初起時如白紙上滴墨,再就渲染各處,梁仁怒指梁廓咆哮:“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說完,梁仁愣在當地。

  他可不愿意當親爹的忠臣孝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聯絡,公文都大多由幕僚寫,除非必要的,梁仁動筆時也滿心的憎惡。

  這一點惡引出的嫌棄被梁廓收入眼中,梁廓的嘴角悄悄的勾上去,他覺得捕捉到晉王的弱點,雖然他以無依無靠出名,可是魯王一直想證實梁仁與當今的父子之間,是無法修填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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