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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南興地理

  不是南興女眷們對晉王梁仁沒有底氣,而是這些知道內幕的女眷們也大約知道魯王的事跡,倘若街頭老百姓,以前的尤二姑娘那種,會根據眼前看到的南興繁榮而振臂高呼殿下必勝。

  南興沒有魯王封地大,晉王沒有繼承軍隊、人才和財富,魯王野心勃勃早有實例。

  如果是京城是塊腹地,整個西昌就是圍繞這塊腹地的屏障,除去中間隔開的幾個省,西昌更像是京城外圍,這種格局從開國皇帝的時候設立,當時的周王是陪他浴血打天下的堂兄弟。

  在諸王的封地里,西昌的占地面積最大,它的不規則形狀北起陽山,隔著這座連綿不絕的山脈和北方的川王交界,川王往東,有大黑省等三個省,再就是到京城的距離和南興差不多遙遠的定王封地。

  西昌往東,隔著兩個不大不小的省就是京城,西昌往南,隔著在這里形成一長條狹窄的中成省,和魯王相看兩瞪眼。

  中成省大范圍的平原,土地肥沃的它是全國產糧大地,也是真正的富商云集之處,山總是有的,江河也有,魯王如果打西昌,過江越山中成省管都管不過來。

  中成省的主要腹地形成魯王和南興間的屏障,但是從它一長條狹窄的地方開始,隔著兩個城池,城池的另一個方向是西昌最小的尖角城,魯王和南興相看兩瞪眼。

  倘若尖角城和中成省的兩個城池,一個叫洼城,一個叫巖城,這三個城池都允許魯王借道,魯王近來集結的一萬兵馬直面南興。

  這個西昌、中成省、魯王、南興和南興通往京城隔開的省份撫南共同擁有的地方,都是小尖角的形態存在。

  不規則形狀的西昌到這里變窄,像個粗釘子就是尖角城,隔壁就是大平原中成省收窄的兩個城池,洼城和巖城,是兩個細釘子,粗釘子構成直角的一條線,兩個細釘子組成直角的另一條線,并且占據這個直角的其中四十五度,余下的四十五度歸魯王的城池以尖角形態插入。

  與這個直角相鄰的,是南興的刺角城和撫南省的兩個城池構成另一個直角。

  刺角城僅占這另一個直角的三十度左右,其余六十度歸撫南省,看似兩個直角的一點尖刺聯合構成一百八十度的直線,可也把刺角城這個三十度的釘子橫剖面暴露在整個中成省的面前。

  釘尖和尖角城、中成省洼城、中成省巖城交界,這三個城池的另一側就是魯王封地,整個釘身和中成省其它的城池相連,或者隔著山脈和江河互望。

  梁仁不擔心整個中成省被魯王拿下,任何野心的人都受到當今的防范,可是尖角城、洼城和巖城的聯合,將對刺角城造成損傷。

  從軍事上來說,刺角城相對于南興是以點帶面的地方,老洪王時期從強盛到靡費也沒有放棄過刺角城,魯王從幼年的時候就對打擊刺角城讓它成為三不管的強盜地帶投入深厚興趣,這里是打開南興的大門。

  否則總不能說一聲本殿下造反,從中成省過道,直接打下中成省將引來全國的軍隊,魯王殿下從小長到大不是個瘋子。

  西昌的龐大造成周王不會重點關注尖角城,在尖角城歷任的官員中,不會缺乏收點金子銀子就借塊城頭讓魯王俯瞰的人,城頭都能俯瞰,城外面小路跑幾匹馬一個小型的軍隊也就視而不見。

  洼城和巖城也是如此,在魯王四十歲左右的年頭里,總能撬開洼城和巖城的一些官員,中成省對于曾經干涉不起作用,等到中成省更換大員被魯王一舉拿下,這位彪悍的殿下向老洪王發起總攻。

  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弄走老洪王,魯王也沒有以鄰近的殿下身份染指南興,在歷史上西昌的周王曾越過陽山代管過川王的封地,魯王也想越過中成省在南興扎幾條深根,可是晉王飛馬而來,南興正式成為年青殿下的地盤。

  這是梁仁最好的時光,他來的時候還是少年,得到自由和希望是他的第二生命,也是他最受驚嚇的時光,在后宮他還沒有這樣如履薄冰過,幽深的宮室內有大片的地方供他獨自宣泄。

  得寵的嬪妃們眼里沒這位皇子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的安全性,那攀龍附鳳的宮女們就不“主動關心”他嗎?

  善良的梁仁躲開善良的宮女,他沒有能耐反過來照顧別人;眼空心大的只能在他出宮得到南興后才看得見他,在后宮的眼神只瞄權勢之人,世家從不扶阿斗,除非阿斗有蜀地。

  刺角城的官員徐文鑒接梁仁入城,梁仁劈面就問:“尖角城還是趙榮則那個匹夫?”

  “是。”徐文鑒邊回邊露出氣憤。

  梁仁鐵青著臉,負著雙手往衙門里,邊惱火地道:“尖角小城在西昌最不起眼,周王并不重視,趙榮則的前任們都是三年一調,想盡辦法不肯多留,趙榮則相反一留五年,還往周王府送禮留下.”

  他語聲停住,眸光有一段冷到極點的神情,它影響梁仁整個面容都陷入瞬間的冰寒。

  徐文鑒同樣露出氣憤,把梁仁沒有說完的下半句添完整:“殿下,尖角城不過七品小官,年俸祿一百二十兩,可他每年送往周王府的就有近千兩銀子,魯王殿下出手好生大方。”

  刺角城的官員徐文鑒,同樣是七品,他的年俸祿按朝廷制也是一百二十兩,不過本朝的諸王封地也是自治的那種,梁仁給徐文鑒實際的收入補齊到每年八百兩,比趙榮則多出數倍。

  周王殿下并非不在意尖角城,而是他兵力強盛,和尖角城相連的南興、中成省和魯王梁廓,哪一個敢搶他的,梁仁就不一樣,刺角城是他防范魯王和周王的重要區域,他可不愿意派來一個官員被魯王收買,再來一個再這樣。

  梁仁也沒可能和身家豐厚的魯王比銀錢上的輸贏,據徐文鑒屢次密報,魯王最多的一次曾送過五千給徐文鑒,被徐文鑒斷然拒絕:“南興只賣五千兩乎?殿下目光短淺,非我敬佩之人。”

  徐文鑒知道自己守著南興的門戶,五千兩是趙榮則不曾從魯王處得來的最大一筆錢,可這也不表示他徐大人比趙大人值錢,這是全南興的價格。

  梁仁也只能開出年收入八百兩,也是因為魯王給出的再多,也不代表刺角城的官員值這個高價。

  剛到南興的前兩年,刺角城的官員還是南興舊人,魯王一千兩就收買,刺角城當時幾乎不是屏障,梁仁更換官員,把他們“請到”王城架空后,讓手下心腹的門客先生前往侮辱:“不如你們去魯王那里,升官不見錢,留在這里也沒有意思。”

  十個官員有八個憤然辭官,有六個拜見魯王,留下六個在一年后不辭而別五個,只有一個還在魯王那里,據說郁郁不得志,魯王殿下手里的人才太多,不再是刺角城官員的人沒有優勢,送給魯王他也不要。

  一直到徐文鑒守刺角城,南興終于恢復這彈丸之地的屏障。

  守城的時間久,周邊的事情徐文鑒大多了解,尖角城的趙榮則送周王府多少錢再次留任,這個也不是秘密,很好打聽。

  梁仁面容擠出獰笑:“這回把這隱患解決掉!”他不是頭回來到刺角城衙門,大步走入徐文鑒的公事房,他帶去喬遠山、馮良邦等南興官員,還有兩個從京里就跟隨他的得力公事。

  主管皇家事務的兩位太宰,梁仁還沒有和毛太宰正式交流過,和太宰夫人的溝通也不在當年的規劃之中,洪太宰卻對他太好,不但為他從監獄里找出長安、永守等人,又把朝中兩個犯事的官員指點。

  向年,工部的小官員,他精通城池房屋甚至防御工事等一切建造,卻沒在人際關系上入門,這樣的人在官場也好,商場也好,包括內宅里到處都是,區別在于有些地方有些年代容得下,有些地方容不下。

  向年身處的工部無疑就是容不下他的年代,技能精湛也不是傍身術而是丟官術,別人遇到的頂撞之下有知遇之恩,放浪之后惹人欣賞,向年這種老實巴交到只會悶頭做事,冤枉他只會大叫,黯然卷起鋪蓋。

  梁仁把他帶到南興,給他用武之地,并且沒有復雜的人際往來,承平伯主持修繕,與人交往是承平伯的事情,這回又帶到向年到刺角城,如果開仗的話,刺角城需要更強硬的工事,而梁仁說過白得來的三十萬兩全投入戰事之中。

  三十萬兩在沙場征戰里說不定翻不起漣漪,可是放在這種小城池和小打小鬧的小仗里面卻是一筆不錯的開支。

  山石泥土、軍糧弓箭,拿文家的三十萬兩來使用,梁仁巴不得和魯王趕緊的交手,事后再道個謝:“多謝皇叔派來文家,贈送軍費三十萬。”

  理智是個好東西,有時候也出來的不讓當事人滿意,“不打”根深蒂固烙印梁仁心頭,把向年帶來加固工事是個現實的對策。

  向年勾著腦袋,默默走在梁仁身后,刺角城的修繕也由他主持,如今他略一回想就知道哪里應該再加固,他想著,在梁仁坐下后,無聲的坐下。

  另一個犯事的官員名叫王朗,丟官以前他在京都護衛任六品的小隊長之職,當年就要升官他把前程拋棄,他和向年一正一反,向年是木訥被別人尋釁,王朗是懷才而自己認為不遇,總找別人的事情。

  在偌大的官場里,每三年的科舉補充一批官員,向年也好,王朗也好,他們這樣的為人都不少見,發生事件也普遍到無人驚訝,所以向年離開,王朗也離開,就像海面看不到的小小水花。

  洪太宰對王朗的評價:“恃才,傲的卻不是物,是目中無人。”

  實在有才,就是驕傲也實在的很。

  太宰告訴梁仁:“王將軍這樣的人在世事里碰夠釘子,他就會改變,你要用他是雙刃劍,如果他終其一生也沒有碰到足夠的釘子,自己壓不下自己的劣根性,你只怕要宰了他才成。”

  梁仁牢記心中,窮透了的殿下什么人都要,他對王朗始終禮遇有加,并小心防范,。

  跟著個窮殿下來到南興,地氣溫暖有地氣溫暖的弊端,潮濕和瘴氣讓王朗水土不服,他曾想過離開又沒有其它的地方去。

  離開京都護衛跟隨殿下算高升,哪怕這殿下剛開始窮的很,在來南興的路上,驕傲的王朗將軍不得不做普通護衛的活計,晉王當時隨行不到十個人,長安、永守、梁文和梁武他們不是普通護衛,可都在做普通護衛的差使。

  離開晉王就只能就外省的官場,一般人都會認為外放大員是高升,回到京里是高升,再就是跟著達官貴人也算高升。

  王朗最后留下來,京官的氣他不肯受,外省的官員在他眼里更算個啥?

  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可是老挪也活的不好。

  南興富裕后用事實證明王朗沒走是對的,王將軍對梁仁的態度有所改變,就富裕后的南興來看,他認為晉王是自己知遇的大恩人,他以前桀驁不馴的態度令自己羞愧,梁仁敢把他帶來應對魯王,就是和王將軍相處也有幾分的把握。

  王朗貼著喬遠山坐下來。

  會議一直到深夜,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當天的晚上王朗帶著他的小廝,主仆三個人離開刺角城,連夜奔向西昌的尖角小城。

  他喜歡當差,難當的差令他揚名,也令他驕傲在人前,帶給他源源不斷的興奮。

  “駕!”

  王朗在月光下露出笑容。

  月光披灑在尖角城上,這全城熟睡的時辰里,衙門里的趙大人趙榮則繼續露出勞心勞力的笑容,和白天有所不同的是,白天他勞心勞力如果不是飲酒作樂,就是裝出來的。

  這會兒他發自內心的勞心勞力,清點著魯王殿下派人送來的金銀,這點兒活計前幾天收到就應該點完入庫,可是趙大人舍不得啊,他一遍一遍的數著,數這好幾天。

  收這幾年的錢,魯王殿下終于要和晉王開仗,他將從尖角城借道,所以送來幾年里最豐盛的一次禮物,金子一百兩,銀子兩千,還有一塊水頭兒中下,約值五百兩的玉佩。

  趙大人內心樂開了花,他要是不多數幾個晚上,他覺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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