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叫聲如同彗星劃過夜空,薛家別墅中,燈光接連亮了起來,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中響起,犬舍中的德國黑背似乎也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狂吠了起來。
薛丹萍貴為跨國公司董事局主席,家里自然少不了服務人員,光是保姆就有四個,司機、廚師、園丁、保健護士之類的更是應有盡有,但就是沒有管家,薛總這一昏倒,大家都沒了主見,一群人亂作一團,還是保健護士靈機一動,上前猛掐薛總的人中,十幾秒后,薛總終于悠悠醒轉。
地上的話筒還在傳出焦急的“喂,喂”之聲,薛丹萍示意別人撿起話筒拿給自己,此時她已經做好了承受心理打擊的準備,女兒找到了,兒子卻沒了,難道自己真的這么命苦,命中注定只能有一個孩子么。
“說吧,士刊。”薛丹萍深吸一口氣道。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那邊傳來急促的解釋:“大姐您別想岔了,小冰人沒事,就是掛點彩,臉上傷了。”
“哦”薛丹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提起來的心終于放了回去,她定了定神問道:“怎么回事,現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我也是接到學校保衛處電話才知道的,據說是和同學打架,現在我們都在校醫院,馬上要轉到北清附院骨科了。”
“怎么?傷了骨頭?”薛丹萍又是一驚。
“是別人,被小冰用棒球棍打得骨折了,大姐您要做些準備啊。”電話那頭說。
“把電話給小冰,我和他說話。“薛丹萍道。
“現在恐怕不行,醫生正在縫針,待一會我給你打過去。”保鏢答道。
薛丹萍放下電話,立刻下令司機備車,同時幾個保姆也忙碌起來,幫太太換衣服穿鞋,五分鐘后,薛丹萍已經坐進了汽車,翻著手上的電話本四下聯系。
先是打給301醫院的一位朋友,讓她準備病房,兒子必須要享受最好的醫療條件,這是首要的,然后又打給公安部的一個熟人,年輕人打架不算大事,但是已經傷筋動骨,首都又是藏龍臥虎之地,萬一對方大有來歷,想辦成故意傷害罪也不是不可能,必須加以防范,然后又打給了集團保安部的頭兒,讓他火速帶人去北清附院,萬一當場動起手來也好有個準備,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韓冰的奶奶,雖然不是親奶奶,但韓冰畢竟是家族的一份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通報不像話。
雖然知道兒子沒有生命危險,但薛丹萍還是放不下來,她不停地催促司機快點,再快點,薛總的專職司機是退伍汽車兵,車技相當了得,但薛總平時總是講究四平八穩,即使在高速公路上都只容許開一百二十公里的時速,這段時間可把司機小伙憋屈壞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展現自我的機會,那還不豁出來表現一把。
“薛總,您坐穩了!”小伙子一踩油門,薛丹萍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如同噴氣式飛機在跑道上滑跑時的感覺,6.0排量的進口奧迪A8的十二個汽缸全力運轉所發出的滂湃動力,再加上司機的精湛駕駛技術,這種體驗是薛總所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她只覺得自己不是坐在汽車里,而是坐在一艘貼地飛行的火箭里。
深夜的高速公路本來就車輛稀少,奧迪A8飛一般的掠過,早被路邊的速度監控儀記錄下來,不過這不會給薛總帶來任何困擾,堂堂華夏礦業的老總,級別幾乎相當于副省級干部,這點小事再擺不平就白活了。
汽車進入城區之后,依然是打著雙閃橫沖直撞,絲毫也不減速,一路之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即便有那執勤的交警,看見了也不追,首都這塊地方,敢橫著走的都是有背景的車,而且奧迪本身就是政府公務用車,誰知道是哪位首長趕著處理公務呢,誰敢吃飽了沒事去攔啊。
薛丹萍抵達北清附院的時候,急診室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除了學校保衛處和當地派出所的人之外,還有一幫外地口音的漢子,大概是對方家長叫來助陣的人。
骨折的是阿武,從上初中起他就是問題學生,沒少打過架,當看到和自己和論壇對罵的人正是風少的情敵之時,他就打定主意好好修理一下這個公子哥,沒想到韓冰所表現出的勇敢和他的弱不禁風的氣質絲毫也不搭界,一根棒球棍舞的是虎虎生風,一人對八人硬是不落下風。
阿武吃了輕敵的虧,小腿上挨了一棍,骨折了,當然韓冰也沒少吃虧,被對方打得遍體鱗傷,臉上也劃了一刀,幸虧學校保衛處的巡邏人員及時趕到,把他們全抓了起來送到醫院。
保衛處的干部認識韓冰,學校里這些高干子弟全都是掛了號的,要重點保護,他立刻通知了韓冰的保鏢小薛,阿武這邊也不是平頭老百姓,他父親的買賣做得很大,在首都有家分公司,養著幾十號人,聽到消息全趕了過來,朱毓風得知兄弟出事,也匆匆趕來,附院急診室門口圍了黑壓壓一堆人,有警察鎮著,他們倒也不敢造次,只是蹲在地上抽著煙,等待韓家的人出現,好討個說法。
奧迪A8的到來讓躁動的人群平靜下來,都是場面上混的人,知道這輛車代表著什么,特殊號段的車牌,風擋下的全國人大代表會議車證,都顯示著車主人的身份,阿武家雖然有些實力,但畢竟是商人,自古民不與官斗,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薛丹萍的出現更是讓大家吃了一驚,好個氣度不凡的女子,不怒自威,氣場之強大令人心生懼意,誰也猜不透她的身份,但是憑直覺就知道這人惹不起。
薛總看也不看這些人,徑直走進了醫院,小薛守在病房門口,看到薛總來到趕緊上前解釋:“薛總…我…”
薛丹萍沖他點點頭,并沒有責怪的意思,推門進屋,看到一臉驚愕的兒子,搖了搖頭走過去,小薛趕緊搬過椅子請薛總落座。
“小冰,怎么回事,告訴媽媽。”薛丹萍心疼的摸著兒子的面龐說道,臉上劃了道口子,英俊的面容全毀了,不過現在科技發達,只要肯花錢,應該留不下傷疤的。
“他們詆毀溫雪,我氣不過,就約他們決斗了。”韓冰連珠炮的說道,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又疼的嘶嘶吸著涼氣。
“小冰是個勇敢的孩子,都知道保護女生了,媽媽不怪你。”薛丹萍微笑著說道,輕輕撫摸著兒子臉上的紗布:“疼么?”
“不疼,媽媽,你真的不生氣,你不是最反對暴力的么。”韓冰有些摸不著頭腦,媽媽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記得小學時期曾經和同學打架,回家后被媽媽用皮帶抽了一頓,要不是爸爸出面,恐怕屁股都要抽爛呢。
“有些時候,必須以暴制暴,掛彩了也沒什么,記住你是軍人的后代,傷疤是男子漢最好的勛章,好兒子,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媽媽來善后。”薛丹萍摩挲一下兒子的頭發,起身出門,派出所值班領導和保衛處長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薛總出來趕緊說道:“薛總,有些情況和您匯報一下。”
薛丹萍冷冷地說:“不要和我匯報,你們有自己的主管領導,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相信公安機關和校方,一定會秉公執法的。”說完就去找醫生談傷情去了。
人家薛總就是有水平,說話滴水不露,事情留給你們去處理,處理好了什么都好說,處理不好那各種情況都會發生,雖然華夏礦業只是一家企業而已,但是薛總能動用的資源可不亞于省部級官員。
第二天,校方警方迅速介入此事,阿武等八人被處以治安拘留、開除學籍的嚴厲處罰,兄弟落難,朱毓風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他給家里打了電話,撂下狠話說如果父親不出面幫忙,他也退學不上了。
老朱在首都也是有些人脈的,當即聯系了老朋友進行疏通,首都的權貴圈子就這么大,一來二去就打聽到了韓冰的背景,驚得老朱趕緊給兒子打電話:“混賬東西,讓你上大學還是泡妞去的!首都不是咱家,想怎么來都行,那是別人的地盤!你朋友的事不要再管了,人家是手下留了情的,要不然起碼進去三五年,這輩子就毀了。”
放下電話,朱毓風長嘆一聲,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心中糾結不已,他知道阿武是為了自己好,但他詆毀溫雪的事情同樣讓自己難以容忍,倒是韓冰的行為出乎意料,一個人就敢挑八個,看來真要換一種眼光看他了。
校方的介入還不止這些,惹起事端的論壇被關閉整頓,重新開放之時,關于“W”的帖子已經被刪除,但是事情是掩蓋不住的,韓冰為了溫雪和朱毓風一伙開戰,深夜校園斗毆,最終導致數人住院,數人被開除學籍,治安拘留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但事件的核心人物溫雪,卻離奇的成為最大的贏家。
原因在于陸謹的那篇署名文章,和那些造謠生事的人不同,陸謹是實名發帖,作為溫雪的室友兼閨蜜,以及親身見過劉叔叔的人,無疑她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除了陸謹的文章之外,還有一本漫畫書,滯銷的《橙紅年代漫畫因此得到了北清大學學生們的吹捧,一天之間賣出去五千余冊,成為當當網銷售榜冠軍,大學生們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又善于發掘事情的真相,一來二去溫雪成為北清大學的風云人物,她的苦難經歷和堅強無比的毅力,讓每個學生為之感動,為之流淚。
這些,是始作俑者王月琪和寧馨兒做夢都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