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勁安坐在了會客沙發上,拿起手中的熱水杯,喝了一口,說道,“柴小蕓,你這丫頭,風風火火的,找我什么事?先坐下吧。”
等秘書出去了,柴蕓也不坐下,敬了個禮后,“領導,您這樣袒護項歡,是違反組織紀律的,我希望您以后可以讓項歡和一個普通大華國公民一樣,而不是享有特權,縱容他胡作非為。”
“唉喲,我們的女警花這是找我興師問罪來咯。”領導笑道。
“領導,我尊重你,也知道項歡的能力,他可以抓捕通緝犯,可是他這樣也危險。他只要提供線索,抓捕的工作還是應當由我們警方來進行。”柴蕓停了一下,等看領導反映。
“接著說,有問題,一次性反映。”牛勁安反而要讓柴蕓一吐為快。
“每一次,他都不提供抓捕案犯的過程,不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詢,這樣是完全不符合程序的。比如像雷小震被捕事件,他從現場讓同時在現場的熊正平帶走了500萬,如果不是熊正平帶著這些錢去買房,而恰好錢是假幣,我們警方根本就不會知道現場丟失了500萬的臟款。且不說如果這500萬假幣流入市場的嚴重后果,因此而失去了一條破獲重大錢幣造假集團的線索,又將造成怎么樣的后果。”柴蕓一口氣說完又接上一口氣,“何況,項歡到底現場還有沒有拿走其他臟款,我們也不得而知,這樣的流程,這樣的特權,是不合規的,是違反組織紀律的。”
“還有嗎?”
“有!但現在暫時不想說。”柴蕓決定先把一些難聽的話先吞回去。
牛勁安拿著桌上的冷水壺給項蕓倒了一杯水,“來,坐下,先喝杯水。”
柴蕓接過了水杯,心想還是不能給領導太難看,幾次請自己坐總不坐,也不太好,便坐了下來。
“小柴啊,你覺得項歡為了什么而去抓那些通緝犯的?”領導問道。
“當然是錢了。”柴蕓當然記得是自己引導的項歡走上這么所謂神捕的不歸路的。
“可他剛剛交付了1個億的保釋金,他像是缺著一個通緝犯一百萬的人嗎?”
如果項歡在這里一定會說,這個未老先衰白頭翁,你猜錯了,本尊就是為了錢,你也別瞎猜。頂多是為了刺激,絕不是為了什么高尚的打擊犯罪目標。
牛勁安見柴蕓不說話,繼續道,“可能他一開始缺,可我看了他最近在網絡的火爆程度,隨便直播一天的入帳都是百萬起跳,犯得著為了一百萬去跟那些窮兇極惡的匪徒搏斗嗎?”
柴蕓就是犟,“我們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才是。”
“報告雖然缺失了項歡的供詞,可不代表我們沒有好好寫,我特別讓辦公室綜合各個分局,刑警隊,海警等部門報告,對于項歡所有參預的案件,都整理出一份詳細而真實的匯總報告。”領導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一本足有百頁厚的裝訂本,“這是關于成克俠的報告,你要不要看看?”
柴蕓當然要看了,接了過去,的確,除了項歡的證言,一切都十分詳實。
趁著柴蕓看報告,牛勁安繼續說道,“鑒于項歡的特殊性,還有他緝拿通緝犯的高效,為社會治安的桌越貢獻。我和局委研究決定,讓康烈盡量配合他的行動,并且將他的身份劃入了警方重要臥底保護名單,享受警方臥底包括大額保險等待遇。除了你是第一聯系人,我還讓康烈作為他指定的臥底接頭人。臥底工作你可能比較不了解,你不可能讓一個臥底,每破一次案之后,都來跟局方匯報,寫報告吧?”
柴蕓心中嘀咕,反正你們領導,特事特辦,都講得特有理。
見柴蕓一臉不服,牛勁安又去拿了一張局委會會議紀錄,“局委會通過,這不違反組織紀律吧?”
柴蕓看了一眼會議紀錄上的局委簽名,心想,反正你是一把手,你說啥,局委誰敢舉手反對啊。
也就我白目,敢來跟你拍桌哦,還沒拍呢,呆會是不是得準備拍個響的。
領導繼續語重心長地說道,“像雷小震案,現在正在查辦之中,本來不方便多和你說什么。但是據雷小震交待,他這人是搞金融的,本身就是會計出身,有做帳的習慣。所以,對每筆收受賄賂都記了個本子,清清楚楚,連一分錢都跑不了。目前看了,那現場的臟款,加上那500萬假幣后,沒有遺失,也就是說這個項歡,沒有再從現場帶走一分錢。而且….如果專案組查明現場有丟失任何一件贓物贓款,確定是項歡拿走的,他也必須得交回,這500萬假幣,那天晚上他是讓熊正平帶走了。一旦我們查清之后,500萬他也必須得交回來。”
“領導,從6月1號到昨天6月5號,熊正平帶假幣去購買,一共幾天了?這其間,要是500萬的假幣不是一次性,而是分散的方式進入市場,這個風險,這個責任,誰來承擔?”柴蕓死恁到底。
牛勁安也沒想到柴蕓到現在還不釋懷,“相對于500萬假幣流入市場的風險和雷小震被項歡提前連鍋端,局委會的同志們都認為,不能因小失大。”
柴蕓來勁了,放下水杯,“那不行,領導。程序正義就是程序正義,項歡連鍋端之后,我們讓他配合調查,那么他就不會把500萬假幣隨意地支付給了熊正平,即使支付了,也會第一時間被我們查出,這樣豈不是雙贏。”
嘿,這個鬼丫頭,要能雙贏誰不想啊。
可你的武尊大人,跟你不一個樣嗎?你還是體制內的,他的體制自成一派,公共安全廳不為他特事特辦,能拿得了那么多的通緝犯嗎?
“小柴啊,我知道,你是最早接觸到這個港客項歡的,依你的了解,你覺得他會好好地配合調查嗎?”領導都是綠茵高手,踢皮球一流。
“…不會。”柴蕓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但還是說道,“不過,程序正義就是程序正義,他不配合,我們可以要求他配合。現在是領導你連要求他配合都不要求。”
“胡鬧!”牛勁安都被柴蕓說得有些慍了,“我不是說了嗎?現在項歡被列入了 臥底名單了嗎?”
“可成為臥底不是需要臥底人同意的嗎?”柴蕓說道,“項歡同意了嗎?有簽名嗎?”
牛勁安還真差點被柴蕓給將軍了,想了想說道,“項歡在領取第一筆懸賞時,簽的領款協議里面的附件就是了。你不知道嗎?哦…當時,是康烈帶著他辦理的。”
到底,一切盡在掌握中。
一切步驟,早就想好了。
開玩笑,這流程都搞不明白,怎么當這么大領導。
“那我問問項歡,他肯定是在不明確的情況下簽的。”
“唉喲,我的姑奶奶,霸王花,你就不能少一事嗎?”牛勁安準備改變策略,“是嫌你分局的事情太少嗎?”
“那不行,我現在是作為一名基層員警向領導您反映問題,如果您還不改變您的工作作風,還繼續違反組織紀律,我保留向上一級領導機關匯報的權利。”
也就柴蕓這性子敢跟領導這么講話了。
唉這個小柴,還真是軟硬不吃。
“小柴同志。”牛戲勁安臉一黑,“你當然有向上一級領導機關匯報的權利,但你現在的態度,像是在向我反映問題嗎?”
“我是在反映問題,還是在希望領導秉公辦事。”
唉喲,我這領導都快被這個不卑不亢的小柴給氣出病來了,“我是在秉公辦事啊。你要我怎么向你解釋,有些事情,有些機密檔案我總不能也拿出來給你看吧。”
柴蕓站了起來,啪!又敬了個禮,“再機密也不能違反程序正義。如果再上級的部委領導也無法給出合理合法的解釋!我…”柴蕓咬了咬牙,“辭職。”
要知道,當一名掃惡保安的女警,是柴蕓打小的夢想。
柴蕓現在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柴蕓說完,轉身離開。
“唉,你這丫頭,柴小蕓!”
牛勁春站起來,想要喊住柴蕓時,小會議室的門又打開了。
牛勁春連忙敬禮,“部長!”
“哈哈,怎么?我聽這樣子,你這個能吃辣的漢子,好像被這個小辣椒給辣到不行了。”部長笑道。
部長姓姜,滿頭銀發,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是睿智與威嚴。
姜部長剛才在小會議室里面,全程聽到了牛勁春和柴蕓的對話。
“唉呀,這個小柴,不是一般的辣,是能辣到你眼油直流的那種。”牛勁春無奈的說道,“讓部長見笑了,一個基層民警都管不了。”
部里幾個領導,因為昨天突發的紅刀旅惡性治安事件,特意從北景下來督導辦案。
“哪里哪里。”部長笑了笑,“我在其他地方的領導辦公室里,就沒見過有基層民警能進來直接反映問題的,你做得很好。這個小姑娘反映的問題也沒錯,如果不是現在是非常時刻,的確應當如她所說,一切按照正規程序走。”
“首長對我們的工作支持。”
“他就是你在剛才的聯席會議上提起的淮海路分局的柴蕓?”首長坐了下來問道。
“是的,就是她。”牛勁安還是很護犢子的,生怕首先真的對柴蕓剛才的態度有意見,“別看她年紀不大,已經有三年的基層工作經驗了,年年都是淮海中分局的先進,還拿過咱警隊女子搏擊熵海的第一名,去年的大比武,還代表熵海參加了全國賽,熵海能拿全國冠軍,她可是主力。”
姜部長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個丫頭,神槍手啊,破了咱部里比武十年沒人打破的女子槍械紀錄。就是她,在昨天又破了咱破里的一項紀錄?”
“你說那1個億的保釋金吶,唉喲,這個霸王花呀,收到她的協辦時我都差點蒙了。”
“對誰都不講私情,秉公執法…雖然1個億保釋金看起來夸張了些,但從理論上講,就得這么走最符合法律法規。這個小丫頭,家中條件怎么樣?”
部長雖然輕描淡寫,但牛勁安知道他是想了解柴蕓的精神面貌。
牛勁安嘆道,“他父親是我的老戰友,也正是這樣,這丫頭才見了我沒大沒小的。15年前的3.30大案,部長您應該知道,犧牲的柴杭天就是她的父親。”
“柴杭天!我們偵緝英雄的女兒,果然是將門虎女。”首長贊嘆道。
“她的母親曾舒曇,在我們淮海路片區居委會工作,這丫頭一身正氣,打小就想當警察,剛才憋出了兩字辭職,估計把她給憋壞了。現在啊,估計一邊哭著,一邊罵我呢!”牛勁安在想著是不是給曾大姐打個電話,讓她疏導疏導柴蕓。
“既然她跟這個武尊直播的播主熟悉,一直是我們警方的第一聯系人,那個播主也信任她。現在看來精神面貌上完全靠得住,重點還正直無畏,那么這人我要了。準備把她調到這次準備組建的新部門吧?你可不能不放人哦。”部長說道。
牛勁安急了,“部長,這個丫頭不好管的。”
牛勁安還是擔心自己的老戰友女兒。
他答應老戰友,要幫忙照顧柴蕓的。
“說你胖你就喘,你還真不放人吶。”部長說道。
“你這不是讓這丫頭認為我這個領導,徇私報復,故意把她調到危險崗位上嗎?”牛勁安知道這個新部門的危險性。
“就知道你舍不得。”部長笑了笑,“那我也程序正義,正式給你發個調令。”
“唉喲,我的大領導啊。”牛勁安有些急了,怎么一大一小,一老一小,今天都要跟自己玩程序啊,“要不這樣子,過渡一下,先給她一個新的崗位,和咱們即將組建的新部門,在有工作上一定的承接,又還在我的領導下,怎么樣?”
“你這牛勁安,又跟我打什么小九九了,直接說吧。”部長指了指牛勁安,“我還不知道你牛勁安!你呀,自己請戰到新部門,卻不讓這女娃娃過去,你是念舊情,念他父親已經為了我們的安全事業光榮了。”
“部長不愧是我老領導,比誰都了解理解我。那我的申請,希望部委盡快批示啊。”牛勁安一聽自己的算盤被部長識破了,呵呵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