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無痕的輕柔腳步在一群撲街中穿梭,白衣少年俯視腳下扭曲猙獰的面容,重新揚起戲謔譏諷的笑意。
“六系神將,千萬大軍,我只是準備殺你們全家而已,你們竟然這樣防備我!”
艱難掙扎的家主們面色更加扭曲,張口欲言,卻被浩瀚如海的神性能量壓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知道這樣的行為讓我有多傷心嗎?”
“不服王化,又不肯去死,你們失去的只是生命,而我,失去的可是耐心啊!”
“嗚嗚嗚…”
聽到少年悲憤的低語,一眾家主發出猙獰嗚咽,怨毒的盯著趙舜。
旋即,更加狂暴的壓力從天而降,將他們的腦袋狠狠按進土里,大地上逐漸多出幾十個緩緩下陷的人形輪廓,仿佛被幾十萬噸的液壓機一點點碾向地心,
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少年憂郁長嘆一聲。
“曾經我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可換來的卻是疏遠。”
“唉…罷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開掛也好,黑化也好,全都是你們逼我的!”
狠狠一跺腳,如火山噴發的氣勁從眾人身下騰起,宛如炮彈出膛,瞬間將其噴射到半空中,一抹幽暗深邃的朦朧紫炎悄然綻放,黃豆大的火星附著在眾人身上搖曳燃燒。
幾十名家主被氣勁轟上數百米的高空,還未下落就被氣關權柄固定,好似標本一樣被釘在天上。
幽暗紫炎在體表蔓延,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苦從靈魂深處噴涌,一波接一波,仿佛海嘯般永無止境的抬升,讓整座城市都能聽到他們愈發高亢激昂的凄厲慘叫。
“這是什么?嗷嗷嗷嗷哦啊!!!”
“不!放開我!放開我!”
“求求您,鎮國公大人,我愿意服輸,求您放過我!”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啊啊啊!!殺了我!殺了我!!!”
趙舜負手而立,陶醉的閉上眼睛,聆聽悅耳的BGM,過許久才睜開眼眸滿足頷首輕笑,抬腿朝著城主府的核心區域前行。
直到此時,城內各家族的守備終于反應過來,開始瘋狂朝著城主府的方向集結。
但當他們沖入城主府時,還沒來得及去營救天上的家主們,迎面就看到一名白衣少年將古拙威嚴的金印按在了護城大陣的核心樞紐上。
玄奧的神性權柄具現凝結,化作一枚散發七彩豪光的古篆魯字。
在一眾“圍觀群眾”絕望的目光中,勾連天地靈脈的陣法紋路徐徐黯淡,肉眼看不見,宛如蛛網般的密集靈性網絡逐漸斷開,籠罩天空的琉璃巨碗虛化透明,轉眼消散在天地間。
抹了抹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襲白衣勝雪的背影轉過身來,俊美到不真實的臉龐上露出親切陽光的笑容。
“鎮…鎮…鎮國公!!”
此時才明白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原本兇神惡煞的護衛們瞬間變了臉色。
但還沒等他們轉身逃跑,空閑下來的趙舜輕輕一揮手。
“來就來嘛,還送什么禮啊…”
狼奔豕突的身影不受控制的緩緩漂浮,整個天地都仿佛化作了敵人肢體的延續,無論護衛們如何反抗,張牙舞爪的身體都緩慢而穩定逐漸上升。
等跟他們的家主湊到一起,幽暗紫炎很快就蔓延到了他們身上,凄厲絕望的“BGM”頓時變得更加富有層次感。
沒有了護城大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從城市各個方向傳來,精心打造的城防很快被神武軍突破,如狼似虎的士兵開始順著城墻沖殺,不到一個小時就將所有城門攻陷,幾十萬大軍如潮水般涌入魯州府。
而在市中心,趙舜找了把椅子端坐于城主府的殘垣斷壁中,頭頂此起彼伏的“悠揚”交響樂與越來越近的喊殺聲交相輝映,讓他莫名感到一絲空虛。
“我搞了這么多事都把你們釣不出來,真是…”
無語的長吁短嘆,趙舜仰頭望了眼天上的“蠟燭”們,眼神中帶著不解與悲憤。
“圣衍公呢?圣衍公來救一下啊!”
然而圣衍公沒等到,一個風韻猶存的倩影悄然浮現在了他身后,如弱柳扶風的躬身行禮。
“君上,神武軍已經基本控制了城市。”
“嗯,湯鴻達那邊怎么樣?”
“情況有些詭異,儒家圣域切斷了與現世的入口…”
“啊?”
仿佛辛苦練級的游戲打到最后,還沒打BOSS戰就通關了。
好似一拳錘在了空氣上,趙舜瞬間覺得自己精心的準備就像個笑話,難受得想吐血。
呼呼呼 連續幾個深呼吸,趙舜才平復下洶涌的情緒,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不愧是圣衍公府,慫得真實…”
難道是幾百萬大軍和自己斬殺燃燈的戰績嚇到他們了?
不至于啊,儒家的整體實力僅次于大旻皇室,光是八階亞圣的數量就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甚至有傳言說他們九階偽圣都有好幾個…
這么強的一股勢力,面對我咄咄逼人的攻勢,竟然避而不戰?
冥冥中,趙舜總感覺這背后有什么他不知曉的陰謀正在醞釀,俊朗的劍眉徐徐打結。
“君上,有什么問題嗎?”
察覺到趙舜的情緒,一旁的戚彤柔聲詢問道。
“嗯,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拋開心中的不安,趙舜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仰望天上熊熊燃燒的紫炎“人燭”。
“壞消息。”
“壞消息是城里的路燈不夠了。”
“啊??”
還以為他會說什么嚴重的消息,關切凝重的表情微微一愣,戚彤緩緩歪頭,露出了地鐵老人.jpg。
回過頭,白衣少年看著她一言難盡的模樣,嘴角勾起戲謔弧度,指了指頭頂。
“好消息是,我的氣管夠!路燈掛不下的我可以送他們上天。”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戚彤看了眼天上“發光發亮”的人形蠟燭,疲憊長嘆一聲。
“能量離體永存,君上您開氣關了?”
“嗯?湯鴻達沒告訴你嗎?”
“有人下了五百萬顆兵道覺醒大藥的任務,我這段時間泡在煉丹房里,一刻不得休息,還沒干完又被拉出來上戰場了。”
面對戚彤幽幽的訴說,趙舜沉吟片刻,果斷轉移話題。
“我忽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之后抄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少年拍拍屬下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吩咐道:“我這人心善,最見不得流血,你好好好保護他們,等我回來讓他們發揮余熱。”
“記住,蟲豸的命也是命,盡量別弄死了,我要讓這魯州府的夜空‘群星閃耀’!”
余音繞耳,白衣少年的身影虛化消散,徒留戚彤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慘叫群星”,戚彤嘴角不受控的微微抽搐。
都說了多少次,業火不是火,哪兒來的余熱?
同時,一想到晚上整座城市上空都“閃爍”著幽暗的冰冷紫光,凄厲滲人的慘叫縈繞回蕩,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什么陰間場景?!
另一邊,催動敏關權柄,優雅身影撕開虛空,每一步都能跨越出十幾公里,短短幾分鐘時間就來到了距離魯州府數百里的地方。
在這里,超過百萬的軍隊結成大陣,濃郁的血煞海洋幾乎凝成實質,一頭碩大無朋的暗金黑龍盤旋在天際,邪異殘暴紫金豎瞳死死盯著地上碩大的城池。
“君上!”
感應到他的靠近,三名神將同時浮現在身側,恭恭敬敬的行禮。
“情況怎么樣了?”
沒有任何寒暄,趙舜遙望這座僅次于魯州府的繁華城市,瞇起眼睛仔細觀察。
“很奇怪,圣衍公府切斷了圣域和現世的通道,我們不敢輕動。”
看得出來,面對從太古時代傳承至今的最強派系,哪怕是見慣生死的神將也緊張不安。
察覺到三人內心的惶恐,趙舜微不可查的抿抿嘴。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鬼,但只要殺進去就對了…”
“全軍,隨我出擊!”
強大的意志隨著血煞鏈接傳遞到每一個士兵腦海,肉眼看不見的暗金黑龍發出振蕩靈魂的咆哮,一道道水桶粗的青白色閃電在烏云中穿梭,遮天蔽日的黑云緩緩下降,仿佛要把整座城市碾碎。
而在戰場另一端的城墻上,一群守將望著緩緩啟動的戰陣,抬頭看了眼頂上的暗金黑龍,眼底涌起無盡絕望。
這陣仗,就算有護城大陣也守不了多久啊…
過去依靠著儒家圣域的威懾,他們根本沒有考慮到有人來撅虎須,但當圣衍公府封山不出之時,他們才明白失去依仗的自己有多么脆弱,多么無力!
“老爺啊!曲阜乃孔家根基,豈能放棄啊!!!”
悲愴的哀鳴在城墻上回蕩,一群守將們都是孔家旁支,做慣了土皇帝的他們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命運,頓時呼天搶地的高呼不止。
“吾等正欲死戰,圣公何故先降啊?”
然而并沒有讓他們悲戚太久,天空中的暗金黑龍甩下宛如山脈的尾巴,狠狠抽在護城大陣上。
匯聚了上百萬神武軍血煞的恐怖一擊宛如神罰,渾圓的護城大陣瞬間超負荷運行,顯露出肉眼可見的真容,宛如一幅倒扣的巨碗籠罩在城市上空。
無與倫比的力量順著“碗壁”傳導到大地,方圓上百里地動山搖,城墻上守將們一陣踉蹌,僅僅是一擊就打爆了他們心中僅有的斗志。
咱們可都是血統高貴的人上人,憑什么跟泥腿子一樣拼命啊?!
而將帥的斗志很快就反應到了軍隊中,本就被打散的血煞頓時變得更加透明。
“吾心之堅,可斬神魔。”
就在此時,一聲淡淡低語在眾人耳邊響起,天空中黑光一閃,偌大的護城大陣裂開一條上百米厚的縫隙,一道白衣勝雪的殘影穿過阻攔,進入到城市內部。
懸浮在天上,縹緲優雅的身影舉目四望,遺憾又迷惑的蹙起眉頭。
而在他腳下,一眾守將瞪大眼睛,發出不敢置信的驚恐嘶吼。
“鎮…鎮國公!”
被他們的聲音吸引注意力,趙舜無視敵軍血煞的阻攔,一步跨越漫長距離,毫無征兆來到城墻上。
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幾名親衛下意識出手攻擊,但手中的兵器只砍中了一道薄如蟬翼的鎏金神罡,旋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鎮…鎮…鎮國公…”
本能的想要下跪,膝蓋剛彎下去又想起雙方的立場,想要重新挺直腰桿又不敢,于是現場諸人半弓著身體尬住了。
“城主在哪?”
“我…我…”
“你?”
“我不知道…”
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個瑟瑟發抖的鵪鶉,趙舜殘暴的紫金豎瞳狠狠一瞪。
大舌頭的守將頓時一僵,連帶著剛才出手攻擊的幾名親衛一同緩緩化作了漫天塵埃。
看到這副場景,在場的眾人抖得更厲害了。
“你們是復讀機嗎?只會鎮…鎮…鎮…鎮國公?”
“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誰會說人話,城主在哪?先把護城大陣撤除,然后告訴我圣域入口在哪!”
聽到他這話,一名守將終于冷靜下來,硬著頭皮回道:“城主前幾天就不見了,說是掛印而去…”
“另外圣域入口并沒有固定的地方,一旦斷開通道,除非再度開啟,否則外面是找不到的。”
“一群廢物!”
沉默數秒,趙舜嫌棄的長嘆一聲,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雪白的身影就已經跨越了十幾里的距離,來到了市中心的城主府內。
遵循著魯州牧的權柄指引,趙舜很輕松的找到了護城大陣的核心,印下神性金印,很快將其關閉。
失去了大陣的庇護,趙舜的神識更加清晰掃視整座城市,不由得深深皺起眉頭。
一個神話都沒有,圣衍公府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本營真的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