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先斬后奏,如朕親臨
大旻·帝都·紫禁城 華麗而清冷的后宮內，李憫蓮步輕緩，穿越重重禁制，走入一座不起眼的大殿。
“父皇。”
“憫。”
聽到父親中氣十足的回應，李憫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翹。
雖然掩飾得很好，但作為身邊最親近的人，她還是能從父親一貫威嚴肅穆的語調中察覺出很多微妙區別。
跟以前的虛弱相比，這一次父親明顯恢復了許多力量，心情也一掃陰郁，難得有了一絲喜悅振奮。
“鎮國公天縱英才，日后必成國之倚柱，你要…”
下意識的想要教導女兒，但籠罩在紫氣祥云后的人影似乎想起了什么，話語戛然而止。
眨眨眼睛，感受到父親古怪而又欣慰的視線持續不斷打量自己，李憫心底莫名浮現出師尊的一句話。
“我問過了，他說他喜歡狗！”
一抹嫣紅浮上白玉般的臉頰，李憫羞怒低語。
“父皇，兒臣自有分寸！”
“唔…你們年輕人有分寸就好…”
看到李憫有惱羞成怒的跡象，皇帝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朕從未奢望鎮國公發揮那些遠古神話封號的力量，但沒想到他竟然真能橫掃申麗，封禪釜山，讓塵封數千年的冠軍侯榮耀重現世間，壓得那扶桑倭王敢怒不敢言，真是…大快人心！”
頓了頓，紫氣祥云后傳來一聲悠長吐息，仿佛把積郁多年的悶氣一并釋放。
聽到父親對師弟的夸獎，李憫矜持的抿抿嘴，眼里滿是與有榮焉的驕傲。
“但更令朕開心的，是他的潛力。”
說到這，皇帝的話語中帶上了一絲唏噓。
“年方十八，橫掃千軍，殺敵百萬，封禪釜山，獨鎮一國…不敢想象，這竟然是區區一介武夫，一介凡人少年能夠做到的事情…”
“父皇，有志不在年高，當年霍去病也是18歲封冠軍侯，19歲取祁連山，21歲封狼居胥，我師弟自然不弱與人！”
“的確，鎮國公確實少年英雄，不弱于冠軍侯，但他區區六階武夫，為何能在兩國交戰勝負未分之際強奪國運？”
聞言，李憫這才驚覺父親召見自己的目的，柳眉微蹙。
“那倭奴國王雖然俾賤，位格上卻是貨真價實的九階帝王，即便是朕，也無法在她未投降之前強奪勝利果實，但鎮國公卻做到了，就仿佛…他才是更高位格的一方！”
“六階武夫直面九階帝王，不僅不落下風，反而當面生搶其國運，堂堂一國之主竟束手無策，憫，你明白這背后的含義么？”
耳邊回蕩著父親意味深長的話語，李憫肅穆點點頭。
“兒臣明白。”
“那…”
話音未落，李憫抬起眼眸，直視翻滾不休的紫氣祥云，斬釘截鐵的打斷道。
“兒臣信任他！”
沉默的審視目光直透靈魂，李憫毫不示弱的與父親對視，過了許久才聽到一聲幽幽嘆息。
直到這時，李憫臉上才揚起了春風化雨的微笑，肅穆嗓音變得輕柔祥和。
“父皇，有件事您錯了。”
“何事？”
“師弟不是日后才能成為國之倚柱，他現在就已經是了！”
漫長的沉默后，紫氣祥云后再傳來一聲輕嘆，但這一回卻多了一絲釋然。
“是啊，他現在就已經是了…”
“所以，只要您信任他，他會回報您的信任。”
聞言，皇帝沉吟數秒，意味深長的輕笑道。
“那么，你覺得讓他執掌魯州如何？”
童孔微微一縮，李憫壓下心頭的季動，謹慎的詢問道。
“如何執掌？”
“開府建牙，獨斷乾綱，無所不統，如朕親臨！”
微不可查的倒吸一口涼氣，李憫用盡全力才壓下胸中翻滾的情緒，恭敬低眉頷首。
“他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但…憫，我最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他是一名武夫！”
話音微頓，過了好一會兒李憫才平靜的點點頭：“兒臣知道。”
與此同時，紫禁城外的某個奢華府邸，一群人正在靡靡絲竹之音中觥籌交錯，放浪形骸。
舞池中胡姬蛇女妖嬈嫵媚，旁人無法察覺的幽紫色神性彌漫整個大廳，讓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眼底涌動著瘋狂扭曲的黑光。
“范大人，來，我敬你一杯！”
“劉大人客氣了！”
靈氣四溢的超凡美酒吞入腹中，醉眼迷離的劉宇想起前半生的艱辛，莫名悲從中來。
“范大人，你說咱們這一輩子為大旻嘔心瀝血，到底圖個啥？”
“我這一輩子打擊貪官污吏，剛正不阿，結果呢？”
“老家的父母親族被滿門滅絕，愛妻被人當街強暴，屈辱自盡，留下幾名幼子…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夭折！”
“我知道這是他們的報復，所以我把他們斬盡殺絕，為了大旻，我連一個子嗣都沒有了，到老了連享受享受都不行嗎？”
聽到劉宇發自肺腑的抱怨，范正元回想起自己當年的天真，心有戚戚焉。
那年皇帝登基，改革舊制，大量提拔寒門子弟，自己和劉宇是同一屆進入中央的地方官僚，那時他們年輕氣盛，還想著輔左天子開創一個太平盛世，名流千古。
結果，這么多年過去了，安得“善終”的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想到這，范正元自嘲似的嗤笑一聲。
劉宇慘，他范正元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滿門死絕也算“善終”，那這個世界也太可笑了。
“唉…我們年輕時太天真，為了胸中一口正氣寧折不彎，落得個家破人亡，不值得啊…人間不值得啊…”
重新給劉宇斟上一杯美酒，范正元拍拍他的肩膀，仰頭一口將美酒飲盡，紅著眼摔杯而起。
白玉杯清脆的炸裂聲讓大廳里肅然一靜，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中央的范正元。
“我們一輩子為大旻殫精竭慮，付出了一切，是不是該好好享受享受？”
大廳內的一眾公卿大臣興奮點頭，熱血上涌，發出狂躁嘶吼。
“此乃應有之理！
環顧四周，看著底下失態的歡呼嚎叫，范正元滿臉潮紅，醉眼迷離的點點頭。
“接著奏樂，接著舞。”
旋即，更為誘人的音樂響起，大廳里彌漫起一股粉紅香氣，妖嬈舞姬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無法抑制的欲望灼燒理智，很快大廳里就只剩下粗重歡愉的喘息聲。
而在大廳的一個角落，一身泰西經典紳士打扮的孔方一手杵著黑色文明杖，指間翻滾著一枚璀璨誘人的大金圓，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切。
“布局了這么多年，大旻高層終于被你完全異化，是不是該對皇帝動手了？”
孔方身后傳來妖媚耳語，一雙玉臂環繞他的頸脖，從身后將他抱住。
拍拍脖子上的手臂，孔方欣賞著大廳里的亂局，慵懶輕笑道。
“薇尹德，別急，帝國的崩塌絕非一朝一夕，救贖之戰終將到來，這片大地上三分之二的生命會化為吾等的食糧。”
說到這，孔方回過頭來，看著身后足以讓圣人墮落的絕美妖姬，舔舔嘴唇，眼中閃爍著幽暗深邃的黑光。
“快了…快了…別急…”
翌日的朝堂上，一臉正氣的范正元率領文官和幾名武將據理力爭，雙方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都封他為鎮國公了，還要如何封賞？啊？封王嗎？！
誅心的話語一出，幾名武將頓時啞口無言，下意識看向那九級玉階之上的輪廓，過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反駁道。
“殺敵百萬，奪回失地，斬敵國六名神將，威懾倭王，如此功績不賞，怕天下人心寒…”
“心寒？人家是鎮國公，替他心寒？呵呵！”
話音未落，一名文臣就陰陽怪氣的譏諷，氣得武將們青筋亂跳。
“就是，人家已經位極人臣，你替人家心寒？你配嗎？”
令人腦溢血的話語接踵而至，可就在武將們無能狂怒之時，一直不置可否的皇帝終于開口了。
“夠了，朕意已決。”
聞言，侍立在側的高文望連忙掏出紙筆，準備記錄皇帝的旨意。
“鎮國公，舜，舉武揚威，并匡社稷，擢升魯州牧，許其開府建牙之權，統御州內一切大小事務，如有不從，可先斬后奏。”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就算是最不甘心的武將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夸張的封賞。
之前雖然有武安君、冠軍侯、鎮國公這些榮耀至極的封號，但都是虛銜，大旻中央從來沒有給趙舜什么實質職位。
一方面是因為他年輕，缺乏資歷功績，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朝堂上很多人默契阻攔。
但這一回，攜大勝歸來，趙舜如果能徹底將魯州吞下，鎮國公這個爵位說不定就要坐實了！
想到這，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最前排的一名清冷倩影，眼底情緒各異。
為了給長公主鋪路，陛下是越來越露骨了，再反對…恐怕…
明白了皇帝的“苦心”，無論再怎么不甘，一眾文臣也不敢出聲，只能默默低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李憫身上時，她身邊一名身穿蟠龍袍的青年攥緊拳頭，死死咬著牙關，童仁深處翻滾著暴虐黑光。
魯州·鎏陰封國 仙氣飄飄的山巔上，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光柱橫貫天地，直聯九天之上的惶惶驕陽。
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盤坐虛空，周身炙熱的空氣扭曲蠕動，無窮無盡的細碎金色粒子融入體內，為他鍍上一層圣潔威嚴的金邊。
時光流逝，天上的太陽緩緩落下，一輪皎潔明月徐徐升起。
持續一整個白天的金色光柱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清冷月華鏈接明月與山巔。
澹澹幽紫氤氳在白衣少年體表凝結成肉眼可見的實質，山巔之上很快就熱鬧起來。
叼著小香豬的后脖頸跳到師弟懷里，素菱依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幸福的蜷縮成一團，吞吐周身濃郁的月華之精。
而在不遠處，一名威武雄壯，身著白金長袍的中年人遙望通天徹地的月華之柱，凝視在白衣少年周身實質化的幽暗紫色氤氳，感慨嘆息一聲。
“無論看多少次，都是如此壯觀啊…”
“父親大人，咱們也趕快修煉吧，聽說他的悟道快要結束了，以后可沒這么好的機會了。”
尹漢靈呼吸著少年逸散的朦朧紫氣，心癢難耐的催促道，卻沒想換來了父親的一個腦瓜崩子。
“什么他？要叫君上！”
“哦。”
看著女兒捂著腦袋委屈巴巴的點頭，尹威平無奈長嘆，看向周圍一群同樣心癢難耐的“老兄弟”。
都是跟著他一同歸順趙舜的舊臣，絕大部分是妖族鬼族，此時山巔濃郁的月華之精對他們來說就是大補圣物。
“君上康慨，允許吾等侍立左右，吞食日月精華，爾等需將此恩銘記于心。”
“必不忘君上恩德。”
“嗯，開始修煉吧。”
擺擺手，尹威平坐到離趙舜不遠處，安靜的吐納修煉。
在它身邊，各種“妖魔鬼怪”敬畏的看著懸浮于半空的白衣少年，小心翼翼圍成一圈，如眾星拱月般將少年簇擁在中央，貪婪吮吸著從他身邊逸散而出的朦朧紫氣。
一直等到月落星稀，朝陽在地平線上升起，山巔的冰涼月華光柱變成了炙熱純陽光柱，一眾“妖魔鬼怪”才戀戀不舍的回去“上班”。
作為受到朝廷敕封的正神，他們每天的工作可是相當繁重，不像那一豬一貓，除了吃喝，就是躺在君上懷里打滾。
臨走之時看了眼白衣少年懷里的妖族同胞，一眾“妖魔鬼怪”牙都咬碎了。
堂堂妖族天驕，竟然屈服于人族淫威！
可惡！
好羨慕啊！
我也想當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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