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瘋子
還沒等男人平復心中的驚恐，更加劇烈的沖擊接踵而來。
蠱陣中的少年似乎玩起了興致，接連不斷的彈出密集劍氣，天空中開始回蕩起高頻刺耳的共鳴。
不斷疊加的劍氣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激波，細若蚊吶的蠱蟲黑煙在幾十米外就被震爆，根本無法近身。
來不及心疼蠱蟲的損失，數十名維持陣法的黑蠱師都感應到了一種心驚肉跳的壓力。
眉心一陣陣刺痛，冥冥中的反饋告訴他們，某種恐怖的毀滅能量正在蠱陣中壓縮醞釀！
死亡的威脅感宛如一根尖針一點點刺入顱骨，騎虎難下的黑蠱師們生怕一個松懈蠱陣就會“當場爆炸”，只能瘋狂的灌注靈力，抵消不斷膨脹的內部壓力。
方圓近十里的靈氣在蠱陣的抽吸下螺旋匯聚，攪動迷霧形成了一個壯觀的云霧漩渦。
數十名黑蠱師的力量在陣法的鏈接下融為一體，撬動整個天地的偉力鎮壓一切。
感受到了如泰山般的威壓籠罩周身，趙舜眼底亮起一抹幽光，澎湃的真氣洪流順著經脈噴涌而出，化作遮天蔽日的恢弘劍幕。
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天地，收縮的蠱陣逐漸陷入停滯…
差點與之一同停滯的，還有黑蠱師們的心臟。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幾十個人的力量在蠱陣的放大下，疊加著天地之威都鎮殺不了一個毛頭小子？！
更甚于，在雙方隔空對抗的力量糾纏下，他們更加清晰的體會到了少年的力量。
那看似仙氣飄飄的單薄軀殼下，仿佛隱藏著一只洪荒巨獸！
一只舉手抬足間就能震碎大地，撕裂天空的怪物！
恍惚間，幾十名黑蠱師想起了傳說中，那些太古先民面對神話生物的故事。
另一邊，不知道黑蠱師們已經開始懷疑人生，趙舜催動丹田中的真氣，指間的劍光釋放得愈發酣暢淋漓。
在外部的壓力下，停滯已久的某個瓶頸開始逐漸松動，隨后就是水壩潰堤般一泄千里！
流風劍：lv.99（返虛/瓶頸）→lv.100（合道）
“流風劍真理紋章碎片進化，御劍乘風專長提升為ss級。”
御劍乘風（ss級）
以身合道，無視絕大部分空氣阻力，出手速度100
絢爛的劍光忽然產生了某種質變，遮天蔽日的劍幕開始螺旋收束，層層疊加、共鳴震蕩，最終醞釀出一抹高頻震動的毀滅寒芒。
“破！”
伴隨著一聲低喝，趙舜手指輕柔一彈，壓縮到極致的劍芒撕裂大氣，將無形勾連在一起的陣法能量回路斬碎，隨后洶涌的劍氣傾瀉而出，順著冥冥中的能量鏈接反噬而去。
幾十名黑蠱師整齊劃一噴出一口血霧，不同于剛才的沖擊，這一回劍芒直達臟器骨髓，幾乎要了他們半條命！
更可怕的是心神相連的蠱陣被硬生生斬爆，靈魂上的反噬讓他們的力量失去控制，馴養在體內的蠱蟲瞬間造反，瘋狂的吞噬一切血肉。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伴隨著絕望凄厲的哀嚎，一大半的黑蠱師渾身隆起一個個巨大的肉瘤，隨后各種猙獰滲人的蠱蟲撕開皮肉，像是膿液一樣從肉瘤中噴涌出來，迅速蔓延覆蓋到每一寸皮膚。
短短幾十秒，這些黑蠱師就被完全包裹，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聲中，化成了嗡嗡作響的蟲巢。
另外一些實力強大的黑蠱師勉強壓下了反噬，但也失去了戰斗力，只有幾個最強的三階蠱師還保留著狀態。
為首的幾個黑袍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釋放所有蠱蟲，隨后扭頭就跑。
“逃！讓圣主給我們報仇！”
數以百計的怨毒邪物撲面而來，但論強攻，這些暗地里害人的玩意怎么比得上以純粹暴力聞名于世的武夫！
真氣一股一蕩，澎湃靈力形成虛幻的劍型罡氣包裹周身，趙舜根本沒有任何攻擊動作，雙腿在地上狠狠一蹬，直接以身化劍，蠻橫撕碎沿途的一切障礙。
絲滑破空聲中，一道白影騰空而起，短短數秒就追上了逃跑的黑蠱師。
隔著十幾米輕輕一彈指，七八道劍氣劃出優美弧度，悄無聲息抹向他們的頸脖。
沒有在空氣中激起一絲波瀾，合道級的流風劍意加持下，趙舜的“六脈神劍”褪去了最后的煙火氣息。
絕大多數黑蠱師根本來不及反應，清冷劍光宛如一陣微風，溫柔掠過了他們的脖子。
狂奔的身體與頭顱無聲分離，沒有一聲慘叫，噴涌的鮮血沖天而起，在滿是翠綠的叢林里綻開幾朵妖艷的殷紅鮮花。
唯一躲過斬殺的魁梧男人看到這一幕睚眥欲裂，胸中滾燙的鮮血都仿佛跟著一起噴了出去。
“畜生！”
知道自己再無幸理，男人扯掉頭上的黑巾，拔出腰間的彎刀，瘋狂朝著趙舜沖來。
看著這不自量力糊臉武夫的蠱師，趙舜眼中閃過一抹贊嘆。
好活，當賞！
隔著七八米，裝飾性大過實用性的彎刀被劍氣凌空斬斷，男人看著手里的半截斷柄愣了半秒，隨后瘋狂揮舞著斷刀繼續沖過來。
順利沖到敵人面前，比少年高出兩個頭的魁梧身軀高舉斷刀狠狠劈下，呼嘯的勁風看起來力量感十足，完全不像是體魄羸弱的蠱師。
直到刀鋒及體，對方都沒有任何反應，男人眼中閃過不敢置信的喜色，但下一秒他就覺得手上的斷刀撞上了一堵實心鋼墻。
劇烈的火星在掌中激蕩，催動著摘星手的超凡之力，趙舜的一雙肉掌堪比百煉精鋼！
無法抗拒的怪力從掌上襲來，黑袍男人根本把握不住刀柄，臉上滿是絕望。
隨手奪過敵人的斷刀，少年抬腳就是一擊。
膝關節瞬間粉碎，反向彎折成九十度，劇烈的痛楚直沖腦門，男人死死咬牙忍住尖叫，身體卻不由自主半跪在少年面前。
“我對你剛才提到的圣主挺感興趣的，能展開說一下嗎？”
微微俯身，趙舜饒有興致的問道，深邃幽暗的雙眸一瞬不瞬盯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忍著劇痛死死盯著少年的臉龐，似乎想把他的模樣印刻進靈魂深處。
凝視良久，男人忽然露出癲狂的笑容：“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你殺了十二個大寨的蠱師，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
“你這一輩子都將活在恐懼的陰影中！”
看到少年臉上的詫異，男人的笑容愈發瘋狂，充血的雙眼好似垂死掙扎的野獸。
“沒人能逃脫黑蠱師的報復，你的家人，你的親朋好友，他們都會因為你死得無比凄慘，活生生被蠱蟲一點點蛀成空殼…”
咧開嘴角露出血淋淋的牙齒，男人獰笑看著少年，嘴里發出怨毒詛咒。
但在那平靜深邃的目光注視下，他臉上的扭曲笑容逐漸僵硬。
沒有看到期望中恐懼，男人清楚察覺到，少年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著一只張牙舞爪的螞蟻，內心不僅沒有絲毫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就這？！
“小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圣主會替我們報仇的！”
認識到自己的狠話在敵人眼里變成了笑話，男人瞬間破大防，像個潑婦一樣瘋狂咒罵。
“所以讓你說說你們家的圣主啊，他很強嗎？是不是也養了貓鬼蠱？”
聽到少年興致盎然的詢問，男人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呆呆看著他，隨后他的表情慢慢扭曲，變得驚駭欲絕。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說了嘛，貓鬼蠱喪盡天良，應人人得而誅之。”
“就因為這么愚蠢的理由，你就要招惹我們圣主？！”
“什么愚蠢？貓貓那么可愛，你們居然迫害貓貓，這個理由簡直夠你們死上一萬次了！”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
男人發出癲狂的嚎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等人慘遭屠戮，居然是因為如此兒戲的原因！
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少年甚至還想以此為理由，對圣主動手！
他難道不知道蠱師的可怕嗎？
黑蠱師的圣主可不是白蠱那些娘們兒，歷史上幾次蠱禍甚至影響了皇朝更替，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至尊圣域，也不會因為如此兒戲的理由主動招惹他們。
蠱師的正面戰斗力確實不強，但隱藏在陰影中的他們就是最陰毒的蛇蟲，咬不死你也能惡心死你！
但在少年的眼中，男人清楚體會到，自己…乃至于整個黑蠱師群體，都仿佛只是個笑話。
“別激動，說說你們的圣主吧，我對他真的很感興趣。”
對于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的人渣，趙舜殺起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如果他還足夠強的話，那簡直就是命運褫奪的最佳養料，要是順路，趙舜絕對不介意順手收割一波。
低頭沉默片刻，男人忽然昂首仰望少年，露出一抹慘笑。
“殺了我吧！”
眨眨眼睛，趙舜若有所思的蹙起眉頭。
“那個圣主的手段就如此殘酷，讓你連一點訊息都不敢透露？”
看著重新低頭不語的男人，趙舜輕嘆一聲，彈指射出一道劍氣，剎那間貫穿他的頭顱。
又一道無形氤氳乳燕投林般縈繞周身，少年返身回到原地，將一群還在哀嚎掙扎的幸存者一一補刀。
臨死前的怨毒咒罵不絕于耳，但趙舜的動作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平淡得就像是摘下樹上的果子，自然流暢到讓人心寒。
不遠處，面色慘白的烏蝶看著趙舜宰雞一樣把黑蠱師一個個斬殺，哪怕明知道那些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心頭也不禁泛起一絲兔死狐悲的同情。
與此同時，她炙熱憧憬的目光微微冷卻，意亂神迷的心情稍微清醒了一點，看向趙舜的眼神帶上了深深敬畏。
高維視界橫掃一圈，直到剩下最后一個“黑霧”最少的幸存者，趙舜才停下了殺戮。
“回去告訴你們圣主，我在神農谷最核心的區域等他，希望他能來受死。”
把年輕的黑蠱師從地上扶起來，趙舜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叮囑道。
原本已經絕望等死的黑蠱師面色呆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撿回了一條命。
然而，等到大腦回過神來，理解了少年話語的含義，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精彩。
什么叫能來受死啊？！
“對了，如果他先到了，麻煩讓他等我一下，我路上還要采集一些其他天材地寶，可能會耽擱。”
神情恍惚的逃離虎口，年輕的黑蠱師一瘸一拐的奔跑在叢林里，眼神迷茫。
臨走之時那個怪物一樣的少年說的話，讓他窩火的同時，又覺得不對勁。
可具體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一直等他看到一株珍貴的草藥，腦海里忽然炸開了一道驚雷。
“麻煩讓他等我一下，我路上還要采集一些其他天材地寶…”
趙舜的話再一次在腦海中回蕩，其中一個突兀的詞語不斷在心頭重復。
其他…其他…
其他天材地寶！！！
隨口的話語透露出了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也就是說在那個少年的眼里，圣主和天材地寶是劃等號的！！
恐怖的明悟在腦海中閃過，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激得他頭皮發麻。
瘋子！
怪物！
神經病！
曾經他以為自家圣主就是世界上最扭曲變態的怪物了，沒想到，今天讓他見識了一個更加瘋狂的貨色！
而在另一邊，目送他踉蹌的背影消失在叢林深處，趙舜滿意的收回視線，陶醉的遙望虛空。
在旁人看不到的維度，漫天氤氳正在緩緩匯聚，順著因果與命運的絲線，一點點凝結到自己身上。
正面摧垮敵人，讓他們死得明明白白，趙舜完成了最簡單的象征儀式，將原本幾十個單獨的微小收獲提煉成了一個整體。
緩緩伸出手掌，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期待。
命運褫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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