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維度空間
鄧肯穿越兩天了。
作為帝國賤民的一員，他沒看到帝國的敵人在哪，反倒是先跟帝國的潰兵干了兩架。
馬車顛簸。
旁邊的一輛馬車上，昨天那個屁股中了一箭的年輕人正趴在上面哼哼唧唧，這個家伙名字很怪，叫做阿爾瑪袞，帝國賤民是沒有姓氏的，如果有那代表著祖上出過什么人物。
這家伙是個小人物，但從他的口中，鄧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至于阿爾瑪袞的身份，賤民，下九流里面的幫閑掮客，混跡于一切見不得光的灰色地帶，靠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幫人找樂子過活，你把他當成這個時代的龜公都可以，不過這種人也確實消息靈通。
他之前生活的城鎮布坎南被叛軍屠了，阿爾瑪袞是為數不多活著逃出來的人。
這家伙很會察言觀色，在鄧肯視線落在他身上時，他立刻便抬起頭來，狼狽地趴在馬車貨物上，雙手扶著架子避免顛簸掉下去，還擠出一個皺巴巴的滿是諂媚的菊花笑臉。
這家伙笑起來有點像是年輕版的賈隊長，反正就是長得又丑又猥瑣，典型的尖嘴猴腮相貌。
昨天他屁股還在滋拉冒血，硬是咬著牙爬起來偷村民的茅草給鄧肯鋪了一個上風口的休息地鋪，還一副狗腿子的模樣撅著腚趴在旁邊聽候差遣。
看樣子他是把鄧肯當逃出生天的大腿了。
他上一個溜須拍馬的對象是難民里的獵戶，因為逃跑時心軟拉了他一把被蠻族獵手當場射死。
這家伙看到同伴死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種人可以用，但是不能信。”
這里沒人看得起他，當鄧肯問話從他口中打探一些消息時，他便立刻受寵若驚，自覺扮演起狗腿子的角色。
一上午很快過去。
鄧肯身上的疲乏虛弱狀態漸漸消失，這副作用持續時間還是有點長的，大概十個小時左右。
“我必須是戰斗狀態才能進入上帝視角嗎？”
“平時行不行？”
這會兒挺安全，他也有心思琢磨一下自己的外掛，如果平時也能進入上帝視角，那他能干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退出游戲？”
沒用。
“系統？給我切換視角？”
還是沒用。
“要不試試冥想？”
鄧肯盤腿而坐，嘗試放空自己的思想，在意識陷入一片靜謐后，他進入了一片精神中的虛無之地。
眼前的投影畫面中，一個黑發的年輕男子正安靜的坐著，表情平靜好似陷入沉思。
成功了。
前幾次都是戰斗時進入，鄧肯也沒有時間仔細打量這片虛無，如今一看他似乎是飄蕩在星空中，背景是一片寂靜的宇宙星云。
四周空無一物，只有一個投影畫面，他自己也不是實體，而是更接近于虛無的靈體。
上帝視角下，附近的一切生靈都被標記，甚至連路邊的野兔都有一個小標識。
——女巫中立單位（骷髏標記）。
商隊的護衛全是藍色標記，只有隊長頭上有一顆星，標記為‘雇傭軍士’。
“既然是游戲頁面，能退出嗎？”鄧肯有點突發奇想。
念頭一動。
眼前的投影畫面便立刻開始變化。
——“是否歸隱？”
真的能退出？
不過看起來并不是退出上帝視角，而是另外一種‘退游’方式？
一行字漸漸浮現。
——“歸隱結束歷練：你將切斷與人間體的鏈接，無法再通過這個人間體進入現實位面，人間體將以你目前的性格經歷復刻一個人格，他將無法再獲得額外的能力提升。”
“維度空間將切換為‘觀察者模式’，你的意識將暫時陷入沉睡，直至能量恢復完畢，捕獲下一個契合的人間體。”
——“因果律歷練結算：你在逃亡結束后，前往北方的城市開了一間雜貨鋪，因為接下來的旅程中，你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特異之處，女巫-特莉絲對你漸漸失去興趣。
你成功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一年后，蠻族叛亂，帝國北境全面淪陷，你所在的城市也無法幸免，戰火中你失去了擁有的一切。
為了東山再起，你加入了帝國軍隊。
三個月后。
你所在的帝國野戰軍遭遇了匈人的精銳騎兵，軍團潰敗，你僥幸逃亡，卻身受重傷，幾乎殘廢的你很快被帝國拋棄，你沒有得到一厘一毫的補償。
沒過多久你便淪為乞丐。
沒有了經濟來源，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舊日的傷病時刻折磨著你。
最終，你在一年后死于一場寒冬的大雪。”
乞丐結局？殘廢？病死？
我為帝國打過仗！我為帝國流過血！
就這結局？
鄧肯冷靜下來后，很快意識到自己并非是常規的穿越，他操控的那副身體，只是一個‘人間體’，他真正穿越的地方是這個奇特的維度空間。
如果他真的徹底‘退出’，那么他就會斷開跟這個人間體的鏈接。
至于觀察者模式下，他需要沉睡多久，那就不清楚了。
說不定就再也沒辦法醒來，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凡人的靈魂。而且這個結局這么差，按照他的猜測，歷練結算估計會影響到他在維度空間的一切。
這個結局他根本沒辦法接受！
不說是稱王稱霸，至少也得是一方領主吧？再不濟也得是個貴族豪商？
乞丐？
乞丐是不可能乞丐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乞丐！就算是死在戰場上，被亂箭射死，被亂刀砍死，他也不可能去當一個乞丐。
男兒沙場上搏富貴！
干就完事了。
既然是降臨的人間體，那就戰斗到最后一刻！
意識回歸。
鄧肯再次恢復了第一視角，也就是意識進入了這幅‘人間體’，一個今年十九歲父母雙亡親戚也被帝國潰兵殺完了的帝國賤民。
這場逃亡不是結束！
他的傳奇經歷才剛剛開始。
………
鄧肯活動了一下手腳，拿起北地戰弓瞄準了路邊樹梢上的一只烏鴉，附近應該有尸體，所以才引來了烏鴉這種食腐動物。
他用蠻人潰兵身上的戰利品從商隊護衛手中換了這把北地戰弓，還有一根備用的弓弦，雖然說他的外掛是游戲畫面的上帝視角，但是真正戰斗的時候一切都遵守最基本的物理法則。
刀會鈍，弦會斷，裝備用了會損壞，人受傷了也會殘廢。
所有人都是一命模式。
直面人生。
別無選擇。
“臉上的淤青還在。”
鄧肯摸了摸側臉的淤青，略微腫脹，那陰鷙騎士帶著臂鎧重重一拳，可能打到了太陽穴，讓這幅人間體原主直接歸西。他的意識進入人間體后，側臉的傷也沒有完全愈合，稍微有一點掛彩，血條掉了一小節，都快兩天了也沒完全恢復。
“不要受傷。”
“我的身體也承受不住什么傷勢，稍有不慎就可能殘廢！”
“畢竟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不是真的在打游戲。”
鄧肯瞄準路旁樹梢上的烏鴉瞄了一會兒，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北地戰弓，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不開啟上帝視角。”
“我箭術的技藝就跟普通的弓箭手差不多，基本上不太可能超常發揮。”
“也就是說。”
“在第一視角下，我的近戰實力約等于一個帝國步兵，箭術接近于蠻人的森林獵手。按照游戲的方式來理解，蠻人的森林獵手相當于實力稍微靠前一點的弓箭手部隊。”
只有上帝視角下，他才能超常發揮，將前世打游戲的技術直接作用于現實，打出來相當驚人的戰績。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實力。”
“亂世人命不如狗。”
“我既然能奪取敵人的能力，那么成長的速度應該會非常快。”
三場戰斗下來，他已經相當于是一個熟練的老兵。
鄧肯目前最忌憚的就是這個世界的超自然力量，雖然整體來看似乎是低魔世界，但是車隊里面還有一個骷髏頭標記的女巫，遇到的那個蠻人首領也能開啟狂暴，硬生生頂著箭矢沖到他的面前。
當時鄧肯看得很清楚，對方的肺都被射穿了，居然還能強行再沖三十多米的距離。
“除了那個神秘的女巫。”
“目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脆皮普通人，蠻族首領稍微難殺一點，但是也能殺。”
自己也同樣是脆皮普通人。
臉上挨的這一拳，沒有一個禮拜好不了。
“這種情況下，我殺人容易，人殺我也容易。”
車隊前方傳來一陣喧嘩聲。
有個護衛騎馬過來，湊到鄧肯面前，微微低頭，表情恭敬道：“前面的道路被一顆倒塌的大樹堵了。”
“附近有尸體。”
鄧肯起身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沒有進入戰斗狀態，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絲尸臭味，附近有十多具尸體，有些已經被烏鴉啄得面目全非。
“應該是潰兵干的。”那沉穩老練的護衛首領騎馬停下道。
鄧肯觀察了一下四周，沉聲道：“清理一下，快點趕路。”
他蹲到一具尸體旁，發現有啃噬的痕跡，應該是某種大型動物留下的，但是看那咬痕，又感覺有點像是人類的牙齒形狀。
這些人死亡的時間并不久，但是尸體腐爛程度不低，似乎是因為什么加速了腐爛過程。
“有點不對勁！”
商隊想辦法挪開了大樹，在耽擱了半個小時后重新啟程。
一直到走出去十多里遠，鄧肯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在翻過了一座山后，護衛首領下令稍微休息一下，而自己則帶著兩騎查探一下四周的情況。整個車隊大部分都是騾馬，只有幾個精銳護衛騎得是旅行馬，算是稍微能上點檔次的坐騎。
帝國缺馬，真正的戰馬普通人根本弄不到的。
“你在做什么？”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鄧肯一抬頭，便看到了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傲人的身姿，那件灰撲撲的長袍根本罩不住，明明擁有如此玲瓏的曲線，但附近的其他人卻視而不見，這有點不符合男人的天性。
是那個女巫！
鄧肯沒有找到機會跟她搭訕，她卻反而用陶壺裝著清水送到了鄧肯的面前。
“謝謝。”鄧肯很自然地伸手接過。
他看著對方好奇的眼神，放下一小張羊皮紙，平靜道：“記人頭。”
村寨里殺了三個。
遇到商隊時，殺了五個。
昨夜蠻人潰兵夜襲，他殺了大概七個。
一共是十五個人頭。
他不知道要殺到多少個，自己才能真正適應這個世界。
不過他現在殺人絕對不會手軟了。
那女巫一時間無言，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來自布蘭村嗎？”女巫試探性地問道。
鄧肯聞言，雙眸微微瞇起，原主出身的村莊非常小，就幾十的人口，對方居然知道。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道：“嗯。”
女巫略微遲疑道：“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鄧肯聲音沙啞：“都死了。”
“潰兵屠村。”
“就我一個人活著。”
那女巫的目光帶著一絲歉意，小聲抱歉后便轉身離開。
鄧肯目送她的背影離去，然后開始翻找原主的記憶，在一小段并不深刻的記憶中，他找到了一絲線索。
在兒時，有村子的老獵戶提起過，群山的另一邊，茂密的森林最深處，傳說有一座樹屋，里面居住著森林的仙女，她曾經救治過受傷迷路的獵戶，還將他送出了那片原始森林。
如果傳說中的森林仙女是眼前的這位女巫，那么她應該活了有一百多年了。
原主從來不信這些，他把這當做村里老人糊弄小孩的故事。
“如果她真的是傳說中的森林女巫？”
“那么她為什么要離開？”
“總不能是逃避戰亂吧？”
鄧肯不知道女巫的實力如何，但是帝國傳聞中，倒是有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被當做女巫燒死。
獵巫運動。
在帝國境內也有將近數十年的歷史了。
甚至在歷史上，帝國的某位皇帝，就是傳聞被女巫毒死的。
“女巫。”
“擁有超自然力量的強大個體。”
“但是也能殺。”
按照鄧肯的猜測，女巫雖然擁有一些詭異的超自然力量，但也應該沒有強大到非人的地步，要不然女巫也不至于會被教會追殺。
“進入戰斗狀態！”
突然間，鄧肯的意識進入虛無，下一秒他看到了上帝視角的邊界出現兩個藍色標記。
緊隨其后的是分散的數個紅色標記。
——帕米提亞游騎兵。
鄧肯在逃亡了兩天后，終于是看到了帝國的敵人，看打扮似乎有點像是半游牧民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