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只在乎你的未來
這對雙刀的造型大約是來源于日本武士刀，只是它的設計更富有現代的科技感。刀身均為漆黑，在刀罩與刀柄的連接處還有一個圓盤樣的物件，與登山拐杖上的指南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是打刀的長度，但弧度卻更像是野太刀，刀身與刀柄的弧度組成了海浪般的波浪，這樣的設計讓人覺得怪異卻又新奇。讓薄琛忍不住想要拿上手揮舞兩下。
“這里。”鶴熙的聲音喚回了正在腦海中構想著招式的薄琛。
薄琛這才戀戀不舍的將目光挪開，跟上了鶴熙的腳步。而在薄琛看不見的角度，鶴熙悄悄勾起了唇。
薄琛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這個研究所，不得不贊嘆一句天使的財力，高科技的器材一套又一套，每一件都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模樣。
這里除了各種研究用器械，還有許多研究的產物，比如看起來與天使們目前穿的夙銀甲很相似的進階版，各種造型不同的兵器，雖然不及那對雙刀吸引薄琛，但身為有著武器收藏癖的薄琛，每一個都想拿來玩耍玩耍。
鶴熙看薄琛看的入迷，偶爾也會停下腳步向薄琛解釋，說到兩人有共鳴的地方，甚至會爭論起來。
薄琛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器械，像是當初在惡魔一號幫助她恢復的那個培養倉，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它與那棵“樹”是相通的。
“這是‘搖籃’。”鶴熙解釋到。
“搖籃？”
“搖籃是我給它取得名字，本質上就是一個修復倉，它能夠快速修復機體的創傷，也能夠修復斷肢，甚至可以制造一個全新的機體，只要有足夠的原材料。”
“制造全新的機體？這可能嗎？”薄琛有點懷疑。
“當然可以，”鶴熙得意地揚起眉，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只要有一段完整的基因片段和原材料，就完全可以再創造一個機體。我們天使的主體是儲存在暗位面的數據，只要這些數據和基因片段保留完整，就能夠再生。”
“但是我記得你們天使是不做復活這種事情的，不是嗎？”薄琛聳聳肩，天使對生命的敬重完全超過了對活下去的渴望，達到了在常人看來完全不可能的高度，這是她們原則上的問題，是不容越過的底線。
鶴熙點點頭，“是的，所以這臺機器還只限于運用在修復創傷和斷肢。原則是原則，只要不應用于天使身上，這不影響我研究它們，研究是為了了解，只有了解才能夠在任何情況下把握主權。”
對此，薄琛贊同地點點頭，“它是怎么運作的？”
“主體是虛空引擎，為了提高效率，我把它和那個，”鶴熙指了指那棵“樹”，“我將它稱為‘天基’，其本質就是一個計算機，類似于凱莎的知識寶庫，是我天基運算系統中的一個，專門用來控制這個研究所里的器械設備。”
“我把生命體相關的知識全部輸入天基，當要啟動虛空引擎時，天基會自動調取數據，對搖籃里的生命體進行修復，怎么樣，是不是很方便，”鶴熙嘴角挑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小弧度，雖然看著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但是微微上挑的語氣顯露出了她的一絲愉悅。
“可以想象，如果這種東西流通到地球，醫生們大概都要失業了。”
前醫生·薄琛聳聳肩，或許這會是全人類最開心的失業，除了醫生和相關醫療執業以外的全人類。
鶴熙領著薄琛繼續往里走，“其實我最近在改造它，如果能將你的反虛空能力運用到搖籃上，我們就可以不用大費周章地尋找、儲備原材料了。”
“好主意。”原料不論到了那個時代都是令人煩惱的問題。
“到了。”
總算是到達了這個研究所的最深處，映入薄琛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豎立的培養倉，里面灌滿了綠色的液體，如果不仔細看，還沒法發現其中漂浮著的一個個小球體。
“這就是…？”
“這是聚合倉，我們把暫時收集到的凱莎的神圣原子儲放在這里，”說著鶴熙又從一邊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迷你版，“這個是用來收集的，兩者本質上沒什么不同。”
薄琛接過來把玩了一番，又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看到了它的設計圖，薄琛禮貌地移開了視線，鶴熙卻毫不在意，甚至對著薄琛朝設計圖的方向抬了抬下頜，薄琛也有些好奇，但還是在拿起設計圖后再一次征得了對方的同意才仔細地閱讀起來。
設計圖紙上將制作過程，它的內部結構寫得非常清楚，又似是怕人看不懂似的多畫了幾個方位和各個層面的剖面圖，讓看的人一目了然地了解到有關于它的一切。而這設計圖紙上卻沒有提及原材料。
但這并不是薄琛的關注點。
片刻后，看完了設計圖的薄琛連連在心中感嘆這個天基王確實不簡單，可以說她幾乎是撐起了半個天使文明。
“那么，我把凱莎的原子交給你也算任務完成了吧。”薄琛這么說著，就打算將保存在暗位面的神圣原子交給鶴熙。
“不，”鶴熙拒絕到，“這顆原子你還是先留著吧。我們這兒你也看到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薄琛直覺鶴熙還有話沒說完。
鶴熙也不遮掩，直接道出了真相，“把凱莎的神圣原子留在你那里是我們倆共同的主意，先前的一些理由她大概已經和你說了，另一點，就是為了把你引到我這里來。”
“為什么？”薄琛很奇怪，她們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交集，如果忽略了她的那個猜測的話。
“因為我想見你，”鶴熙直言不諱，“我想看看，現在的你，是什么樣的。也算…也算完成了一個約定吧。”
“你，凱莎還有涼冰，”薄琛猜測到，“你們對我的態度都很奇怪，就像在看一個熟人，但是關鍵的是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這是我第一次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卻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我的記憶出問題了是嗎？你們認識我，甚至了解我，那么，告訴我！”
“我并不清楚你的記憶是否有差錯，我也不在乎這一點，我找你來，只是想把一件東西交給你。”鶴熙對薄琛的疑問避而不答。
“告訴我！你們肯定在過去的某個時刻參與了我的人生！凱莎說她在天城看到過那個怪物，那么那個怪物是不是就是我？如果她見過，那么你肯定也見過！告訴我啊！”薄琛激動地走上前，雙手握住了鶴熙的雙臂。
鶴熙只是看著她，不說話，片刻后才若有所指地開口，“天使從不在意一個人的過去，我們只在乎他的未來。”
鶴熙看的薄琛眼中的那一絲光亮慢慢地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她不能告訴薄琛，也不會告訴薄琛。
因為，她的話勢必會對薄琛的選擇產生影響。
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自己無法從鶴熙口中得到任何情報的瞬間，薄琛就泄了氣，失落之余她還感覺到了一點慶幸，“好吧，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要把什么交給我吧。”
“你剛才看的很起勁的東西，它們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
“它們已經等你很多年了，請你用它們再次為我們帶來勝利。”
再次帶來勝利？
不論是剛見面的“還是”，還是方才她口中的“再次”，鶴熙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提醒著薄琛她們曾經確實有過交集，還有可能是在某場戰爭中的交集。
要說有關天使的戰爭，最耳熟能詳的，大概就是天使與惡魔的圣戰。按照鶴熙的說法，這場戰爭是天使一方勝利了，圣戰的結局也確實均為如此。除去在地球那一戰，而在這一戰中，薄琛并沒有在主戰場，所以不成立。如此推測便只有前幾次的圣戰了，這或許也能夠解釋為什么，似乎凱莎和鶴熙要比涼冰更了解她。
有關天使與惡魔的戰爭，她也只在少許的文獻中看到過，大概就是莫甘娜多次被凱莎挫敗卻每每都能夠繼續反抗的非常勵志的故事。
但如果當時她們是敵人，那為什么現在涼冰又要幫她，還曾一度想過要招安她呢？難道自己的失憶與涼冰有關？
薄琛沉思著，不知不覺跟著鶴熙又回到了方才的入口處。
鶴熙展翅飛到“樹冠”處，將那一對造型獨特的雙刀取了出來，然后悠悠地落在薄琛面前，“想要么？”
薄琛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器癡，自打剛進這研究室起，她就已經被這對雙刀迷住了雙眼，即使是在思考著至關重要的問題，她的注意力也很快轉移到了鶴熙的動作上。
面對鶴熙的提問，薄琛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干脆地點點頭，眼睛閃閃發光。
就像個找到了心儀玩具的小孩兒。
鶴熙愉悅地挑挑眉。雖說這本就是為她準備的武器，但鶴熙的搞怪心思作祟，就是不想讓薄琛那么簡單的把這對雙刀拿到手。
“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鶴熙故作思考狀地轉了轉晶瑩的眼眸，好像是在考慮，但她眼中的促狹已經出賣了她，“就是有一個條件。”
“請講。”薄琛一秒變嚴肅臉。
“用它們和我打一架。”
薄琛：“哈？”
鶴熙說完也不管薄琛答不答應，就徑自將刀扔進了薄琛的懷里。
被對方無厘頭的條件驚了一下的薄琛手忙腳亂地抱住了雙刀。
鶴熙展開手臂，對薄琛比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后自己率先走出了研究室，站定在空曠的草坪上。
薄琛有些意外，這個看起來身體柔軟易推倒的天使居然主動向自己提出決斗，確實出乎意料。看鶴熙裸露在外的手臂，也不像是常年習武的人，再加上對方技術宅的印象，著實讓薄琛對她的要求摸不著頭腦。
但是百年的戰斗經驗告訴薄琛不能夠輕視任何一個對手，更何況，天使哪個看起來不身體柔軟易推倒的，而現實是…
薄琛想起了在去往費雷澤的飛船上被那名為天使彥的“惡魔”支配的恐懼。
雖然薄琛的心里繞了十八個彎彎，但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畢竟，白送上門的陪練，誰不要呢？
在薄琛準備好的下一秒，鶴熙的周身瞬間套上了氣派的夙銀甲，她雙手置于胸前，呈空拳狀，金色的粒子出現在空中，逐漸在她的手中凝聚成一柄長劍。
兩人的力量相當，握住武器的手臂微微顫抖，火花從刀劍相接之處迸發。
好強！
感受著對方的威壓和凜冽的斗氣，薄琛在心中感嘆到。
只這一下，就能展現處鶴熙強大的戰力，也只這一下，就將薄琛沉寂已久的熱血瞬間點燃。
薄琛露齒一笑，瞇起單側眼睛，“還挺有一手的么。”
“彼此彼此。”鶴熙挑釁地勾了勾唇。
左邊的鶴熙還在和薄琛對峙，薄琛的余光又瞥見了右側刺來的劍刃，薄琛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會同時出現兩個鶴熙，便立馬展開了時間領域。
看著對方放慢的動作，薄琛一個箭步沖向前，左臂一用力，對著左側的鶴熙就是一個橫掃，同時轉胯扭腰，揚起右手對著右側的鶴熙用力的一記劈砍。
領域一解除，兩個鶴熙都被她的攻擊彈了除去，三人形成一個三角形。
影子？還是分身？
容不得薄琛深究，空間突然的波動讓薄琛心中一凜，連忙將刀往頭上架，豈料是個誘餌，三個鶴熙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向她攻來，薄琛快速將魔力灌注至全身，將自己身體所在的空間平行空間做了短暫的交換。
鶴熙的攻擊直接穿透了薄琛的身體，卻根本沒有擊中對方。待三個鶴熙全部穿過后，薄琛將魔力集中于雙臂，紅光霎時亮起，隨著雙刀的揮動，形成了兩道肉眼可見的劍氣，將鶴熙們震出去好遠。
腳踝高的草被這兩道劍氣吹的東倒西歪，甚至能在空中看見被激起的塵土，形成一個圓圈，慢慢向四周擴大、消散。
薄琛收起架勢，對著空中某一個方向說到，“說是要和我決斗，卻拿了幾個贗品來。除了第一下是真人，其他全是假的。這不太好吧。”
“確實不太好，不過嘛，要是你連我的分身都打不過，就更不要說和我本人打了。”鶴熙揮了揮手，她的身形便從一個透明的球體中顯露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下一秒便在空中刀劍相見，武器清脆的碰撞聲接連響起，兩人的動作快得幾乎肉眼無法捕捉。
薄琛將左手的刀向鶴熙投擲出去，鶴熙只是一個簡單的側身便躲過了薄琛的偷襲，緊接著用劍狠狠地砍向薄琛的門面，薄琛作勢要抵擋，卻在刀與劍將要相撞的下一秒提著刀出現在了鶴熙的背后。
相對定位，薄琛的一貫伎倆。
得手了！
背對著薄琛的鶴熙突然回眸一笑，而薄琛卻被這個笑容驚得心中一凜。
對方那個勢在必得的笑容，直覺讓薄琛感到不妙。
薄琛右手持刀揮向鶴熙，卻突然感到手心一空。
什…？！
右手的刀不見了，薄琛快速瞥了一眼空蕩蕩的右手，突然如有所感地看向鶴熙。
不出所料，那刀果然在鶴熙的手中，而此時的鶴熙凌空一個轉身，化被動為主動，而薄琛只能用左手反手握住的刀抵擋鶴熙來勢洶洶的攻擊。
她標記了我的刀？這不可能…
薄琛所謂的相對定位，是用一個自己制作的標記將自己的武器標上屬于自己的記號，通過該記號實現兩者間的定位，這個記號一旦被打上，是很難在短時間被打破并重新標記的。
重新標記必然意味著要打破原本的所屬。
要么是鶴熙在她們刀劍相接的瞬間破解了她的標記并重新定標，要么…
薄琛立馬與鶴熙拉開了距離，再次啟動術式，刀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果然…
“你從哪里知道的我的標記？”
“知道？”鶴熙收起自己的劍，有意想要向薄琛展示似的將對方手里的雙刀都轉移到了自己手里，“你就不考慮是我破解了你的秘密嗎？”
“可能當然有，但很小，我們以武器相接，每一次都很短暫，即使擁有再強的解算能力也不可能這么快。”
“嗯…”
薄琛看對方似乎還有下文，卻沒想到她直接拿著雙刀朝自己飛了過來。
“現在可沒時間思考了，薄琛！”鶴熙凌厲而毫無破綻的攻擊讓薄琛找不到反攻的間隙。
那么…
薄琛一改不斷躲避的姿勢而是毫不防守的直直沖向了鶴熙。
鶴熙揮動著雙刀，卻透過了薄琛的雙臂，原以為薄琛會借由空間置換躲過自己的攻擊，便沒有收勢，未料想薄琛居然在半途中實體化。
鶴熙一驚，已經來不及收回刀了，刀刃直接從薄琛的鎖骨下方穿透了她的肩胛骨，而薄琛卻趁機雙手蓄力一下震麻了鶴熙的手臂。
鶴熙松手的那瞬間，正當她愣神之際，薄琛帶著風的一拳已經到達了她的面前，卻在距離她鼻尖一拳的地方停住了。
拳風吹起了她銀色的發絲。
“你贏了。”
她說。
她看著依然插在薄琛雙肩上的刀。
你還是對自己這么狠。
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