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為善為惡
“咳咳…”鶴熙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如果她是一臺機器的話，現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零件都在發出生銹一般的響聲。
但是鶴熙還是向前走了一步。
僅僅是走了一步，她都需要休息很長的時間。而她的生命還在不斷地流逝。
現在的鶴熙，早就已經成為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了。
每向前走一步，似乎都要用出全部的力氣，而且休息很長的時間。
雖然楊鈞和她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但是鶴熙走了很久很久。
很久…
“我改主意了，我等不起了。這是在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楊鈞似乎喪失了耐心。
“這樣吧鶴熙，我們打個賭。接下來，我會再一次發動時間的力量。”
“如果你承受不住，那你就徹底消散在時光里。”
“如果你贏了，那我就接著動用時光之力，直到…你徹底消散。”
“很公平，對嗎？你…打這個賭嗎？”楊鈞看向了鶴熙。
“你不就是為了來浪費我的時間好給本不存在的希望鋪路嗎？好，我成全你。”
“用你的生命，換取時間。等價交換，很公平。”
“來，吧…”鶴熙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但還是回答了楊鈞。
楊鈞略微吃驚了一下，隨后神情也恢復了漠然：“楊鈞，你究竟往他們的腦子里灌輸了什么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那樣的方式太野蠻，我真想剖開你們的腦子看一看。”
“究竟是有多愚蠢，才會為無法改變的結局舍棄生命。”
楊鈞伸出了左手的食指，一道淡紫色的光芒直接次入了鶴熙的眉心。
“唔！”鶴熙悶哼了一聲。
而且，下一刻，她的神體發生了更加可怕的變化。原本老化的皮膚甚至開始腐爛了，散發出了難聞的味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正常人被突然扔進了強腐蝕性的溶液之中。
鶴熙身上，這樣可怕的傷口越來越多，黑色的血從她的傷口里噴涌了出來，迅速地潰爛，結痂，再一次潰爛…
很快鶴熙已經快看不出人形了。她的身上，脫落的皮膚垂落著，一層層的傷疤上，是化膿的黑色血水，散發著惡臭。
但是鶴熙卻一聲都沒有吭，任由這個變化持續著。
楊鈞手一揮動，坐在了一塊巨石上，繞有興致地坐了下來，看著已經不成人形的鶴熙。
“有的時候，我不喜歡那么快得讓人死亡，因為那樣你們根本無法體會到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無助，可怕，還有…絕望。”
“所以，我喜歡給你們一點時間，甚至再多一點。只要…你們能夠意識到反抗的下場。”
“如我所料，就算這樣，你還是不肯屈服。我也不期待你會回心轉意。”
楊鈞伸出了第二根左手的手指。
鶴熙的全身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腐爛的組織里，開始出現了…蟲子，還有其他的生物。
它們開始在鶴熙的身上慢慢地匍匐，蠕行著。
鶴熙身上潰爛的傷口數不勝數，這些傷口正好變成了這些生物進入鶴熙身體的入口。
“窸窸窣窣…”
“唔，嘔…嘔！嘔！…”
鶴熙再也忍耐不住，瘋狂地嘔吐了起來，但這根本無法減輕她的痛苦。
這些生物進入了傷口里，有些甚至鉆入了血肉之中，攀附在鶴熙的骨骼上，生長，發育…
甚至…開始有新的生物鉆破了鶴熙的皮膚爬了出來。
“啊啊啊…嘔…嘶啊！噗！咳咳！…啊！嘔…”鶴熙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她的意識已經徹底崩潰了。
現在，鶴熙正承受著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痛苦。可是…她依舊還活著。
楊鈞皺起了眉頭，過了很久，他才輕嘆了一聲。
“如果他們都像你一樣，那到底要浪費我多少時間…”楊鈞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噗噗噗！…輕聲的爆裂聲在鶴熙的全身上下爆炸了開來。
那些生物生物全都爆炸了開來，黑色的血，深綠色的血，紅色的，紫色的…各種各樣斑駁的血跡從鶴熙的身上流了出來。
大的傷口，連帶著這些散發著腥味的血的，還有很多破碎的部分器官和碎骨。
“這算是，對你的肯定吧。”
鶴熙身上的怪血終于流光了，但是她的身體也徹底變成了千瘡百孔。
白骨從不止一處地方露了出來。
“主宇宙生命體的一生，都逃不開生老病死的宿命，即使是神，不會有疾病，但是也終究難逃一死。”
“他們可以活幾百萬年，幾千萬年，幾億年…甚至更久遠的時間，長到不可計數，可他們最后，都會死的。”
“然后，那又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神體失去了能量的供應。開始腐爛，變質，開始生出一些…古怪的東西，反噬自己的身體。”
“最后成為一堆皚皚白骨，然后隨著時光的推移，白骨也會成為灰燼，不復存在。”
“很快，你就會到達那個階段。其實我還很好奇的…”楊鈞的神情舒緩了一些。
“在還有一點點意識的情況下，感受到自己完全消散在時間中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楊鈞伸出了第四根手指，指向了只有一點點氣息的鶴熙。
鶴熙幾乎都沒有掙扎，她的身體從手指開始，直接化成了齏粉。這個進程并不快，甚至有些緩慢。
鶴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自己的全身一點點地消失。而她，什么也感覺不到。
或許是她的神經早就被啃食了干凈，又或者…這本就是一個徹底失去意識的進程。
鶴熙的嘴唇輕微地動了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卻被楊鈞看到了。
楊鈞從巨石上站了起來，走向了鶴熙。他朝著空中抓了一下，是鶴熙的身體化成的銀色粉塵，還有一些晶瑩的光芒。
“你似乎，還有話要說。”楊鈞問道。
“楊…，…”
“你說什么？”
“鈞…，…”
“回…，…”
“來…，…”鶴熙再也張不開嘴了，她耗盡了最后的一絲力氣。
“回來…”楊鈞的神情愣了一下，他伸出了第五根手指。
嘭！一聲輕微的爆破聲，鶴熙 化作了漫天的銀芒，徹底粉碎了。
“鶴…熙…”楊鈞的神情突然出現了一絲恍然，隨后他又恢復了原樣。
“剛才…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無所謂了。”鶴熙確實耽誤了他不少時間，讓虛空降臨的進程突然遲滯了下來。
楊鈞重新走向了虛空裂縫的方向。
不過他沒有聽到，在自己走后，那一堆閃爍著銀色光芒的粉塵發出了一聲，如同鏡面破碎的聲音。
隨后，它們完全消失了。
“咳咳！這就兩個了…”
“好歹有個時間，噗！咳咳！好歹給我個時間緩沖吧？”
宇宙的一個角落，一個人影一直坐在那里，他的周圍設置了眾多的法陣。
這些法陣有些光芒依舊，有些已經黯淡了。
甚至有兩個，已經徹底破碎了。銀色的血液濺在了這兩個破碎的法陣上。
銀河系，地球。
琪琳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徹底崩碎了奈奧格·索希普設置的虛空禁制結界。
“如此可怕的力量倒是我沒有想到的。”奈奧格·索希普化作的無名之霧依舊處于模糊的狀態。
琪琳站在了廢墟之上。周圍的一切生物和建筑物還有其他的東西都被她徹底摧毀了。
艾瑞莉婭就站在琪琳的身旁。琪琳身上溢散出來的可怕能量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而且，這種力量并非像是與生俱來的，而它的來源，艾瑞莉婭一無所知。
琪琳在進入了奈奧格·索希普的心靈攻擊，或者說該是“引導”之后，她體內的這種被鎮壓的人格徹底釋放了。
艾瑞莉婭對此所知不多。
“看來，你也對此感到莫名其妙，對嗎？”奈奧格·索希普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艾瑞莉婭的腦海之中。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沒有做，你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力量何曾攜帶著一絲一毫的虛空能量？”
“那她怎么會變成這樣。變得，變得這么…可怕。”艾瑞莉婭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在進行下去，天知道琪琳還會做出什么事情，而且她還懷著孕，如果出了意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顯然，這是存在于你們已知宇宙的生命體中。而且是你們特有的能力…”
奈奧格·索希普的情緒依舊很漠然，似乎琪琳對他根本造不成威脅。
盡管琪琳一直在瘋狂地朝著他進攻，但幾乎都是作用在了地球上。
這樣下去…地球就毀了！
“只要是生命，就會有自己的情緒。這種情緒在你們稱之為…人的生命中尤為可見。”
“你們每一個人的誕生，都如同神在投擲硬幣。”
“硬幣有兩面，正與反，善于惡。有的人天生善良，有的人生而為惡。”
“這是無可厚非的。其實…這里面蘊藏了你們自身無法想象的力量。”
“你們可以理解為物極必反。當一個作惡多端，十惡不赦的人如果突然醒悟過來，那擁有的力量將是無法估量的。”
“相當于，這個硬幣從反面重新翻轉回了正面。那個時候…你會看到一個，全新的自己。”
“反之…亦然。”
艾瑞莉婭的神情猛然地縮了縮，奈奧格·索希普的話讓她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沒錯，如果極善翻轉過來，釋放地罪與惡，是無法想象的。”
“我走過了無數的宇宙，見過無數善良的人被生存和生活的壓力，又或者…是被其他的惡所逼迫。”
“一旦正反互相反轉，就是天大的災難。而這個，正是我們最喜歡的一部分。”
“現在，你們明白為什么猶格會選擇那個叫楊鈞的人了嗎？”
“因為他足夠善良，足夠光明…以至于如果有一天他人格中那個可怕的個人復蘇，這個宇宙會被輕易地毀滅。”
“現在你們見到的他，正是被猶格所操縱的那個…惡魔。”
“琪琳，也是如此。最難能可貴的是，她的兩個人格都是如此善良。”
“這等于是作弊，她就像是一個兩個都是正面的硬幣。不過…”奈奧格·索希普停頓了一下。
“你可以思考思考，那反面的罪惡，被放在了哪里？”
艾瑞莉婭的神情變了。
“在…硬幣里！”
“沒錯，兩個硬幣的正面相和，只把最終的惡鎮壓在那道短短的縫隙之間，如果把這道縫隙從兩邊輕輕剝開，會發生什么？”
“爆發的惡魔，世間最極致的罪！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不是嗎？”
“這力量，甚至超越了星靈，足以媲美真神。”
“你們不是在好奇，那些所謂的上古之神究竟是如何封印我們的嗎？”
“難道…”
“猜對了。想要戰勝我們，封印我們，需要把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和虛無，變成最恐怖的惡魔。”
“他們的惡念和罪惡化作了整個虛空，化作了虛空之海，將所有的舊日支配者都封印在了其中。”
“用更大犧牲的代價。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真相。”
“有沒有覺得…很諷刺。”
艾瑞莉婭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她的神情突然失去了光彩。
“怎么會，怎么會…這不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這是你們唯一可以戰勝我們的手段。因為，我們的人格是不全的。”
“想要戰勝虛空，你只能變得比我們更邪惡，更可怕，更狡猾，更兇殘…”
“你…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為什么？因為…徹底地人格轉化，是要時間的。”
徹底轉化…不好！艾瑞莉婭猛然看向了琪琳。她的目光和琪琳對視上了。
琪琳的眼神讓艾瑞莉婭打了個寒戰。那種從憤怒到對萬物開始漠視的眼神，甚至比艾瑞莉婭見到過的任何最為可怕的舊日支配者，還要恐怖。
不行，不能讓琪琳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