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一架從馬德里直飛北京的國航航班,降落在北京首都機場。
沒多久,四名風塵仆仆,滿臉疲倦的歐洲人走出了大門。
他們就是為跟高寒續約談判,專程趕到中國來的小希爾、塞雷佐、保羅・富特雷,以及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
四人出了機場,在外面打了一輛的士,直奔提前電話預定好的希爾頓酒店。
辦理了入住手續,進了房間,天色已然大亮。
北京時間比馬德里要快六個小時,所以,這里的早晨七點,正好對應著馬德里的凌晨一點,雖說時間不算太晚,可到底長途跋涉,也是累了。
門德斯跟馬德里競技三巨頭分開,返回房間之后,調好了十點的鬧鐘。
三個小時的睡眠確實嚴重不足,但他必須要搶在小希爾三人之前,跟高寒見一面,先溝通一下,避免讓高寒有些措手不及。
等他調好了鬧鐘,這才整個人都倒在了松松軟軟的床上,蒙頭大睡。
“啊!”
高寒穿著松垮垮的睡意,揉著惺忪的雙眼,打著哈欠,走進了父母的房子。
“都睡到日上三竿了,還打哈欠呢?”
母親張小英在客廳里看電視,瞧見他進來,埋怨了一句,趕緊起身去為他準備早餐。
都是稀粥啊,油條啊,青菜啊之類的,比較清淡。
父親則是帶著老花眼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老爸,什么時候佩的眼睛,挺帥的。”
被兒子這馬屁一拍,高大民立即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在西班牙,林夏帶我去佩的。”
“哦。”高寒點頭,沒看出來,林夏還挺細心的。
“看你那沒精打采的樣子,昨晚又熬夜跟林夏打電話啦?”
高寒沒直接回答,“都怪這該死的時差!”
北京的白天,在馬德里是睡覺和上班的時間,想要熬一熬電話粥,就得熬夜。
真不是人干的。
“誒,我說,你們倆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高大民放下了報紙,看著兒子,關心地問道。
“什么什么情況?”
“我說你跟林夏。”高大民不忘提醒一句,“我可跟你說,別的我不敢說,但說到看人,我比你準,林夏這姑娘真心沒得說,人又長得那么漂亮,你要喜歡得趕緊動手。”
那還用你說?
高寒心里笑了,但卻拍了拍自己老爸的手,“老爸,這事你就別操心了。”
“不是,我跟你媽都覺得,林夏對你應該也是有點意思,你是沒瞧見,我們在西班牙的時候,她對我們又好又體貼,親生女兒都沒這份心。”
“我知道。”
“你知道還這么拖拖拉拉的?”
“我怎么拖拖拉拉?你們也不想一想,這事能急嗎?人家林夏的家庭環境…”
高大民頓時明白了。
雖說林夏從來不提,但瞎子都看得出來,這樣的姑娘家境肯定不一般。
知道兒子心里有數,高大民也就不廢話了。
“誒,對了,報紙上說,你昨天在公園里教人踢球啦?”
“真登啦?”高寒笑呵呵地從老爸手中接過報紙,一看,還真登了。
也是在報道中,高寒才知道,原來昨天那支球隊在北京業余圈里還有點名聲,而對手則是一些外企的員工,最后中國球隊大逆轉獲勝,但雙方化干戈為玉帛,經過協調后,決定賽前約定作廢,所以報紙上也夸了這支業余球隊的大度作風。
不過,夸得最多的還是高寒。
甚至有些夸贊,連高寒自己看了都覺得不好意思。
“沒這么夸張啊!”
高大民卻不管這些,看到報紙在夸自己的兒子,他立馬樂得不行。
“都熱好啦,快來吃飯。”
“哦,來啦!”
高寒將報紙交還給父親,立即走向了餐廳。
“高寒,早上沒事吧?”餐桌旁,母親邊盛稀粥,邊問。
這下高寒可就有戒心啦。
他回國休假這幾天,小日子過得別提多充實了,時間安排得非常緊湊。
可做的事情卻叫他頭大如斗。
除了剛回來的第一天,他特地陪著父母到老租房去拜訪六爺和以前的街坊鄰居外,其他的幾天全都在干著同一件事。
看房!
我的天啊!
高寒從來都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親竟然有如此狂熱的購房欲望,瞧著他們那架勢,簡直像是要把全北京的房子都買下來似的。
所以,一聽到母親這么問,高寒立即就頭皮發麻了。
“有事,呵呵,有點事。”
“你不休假嗎?能有什么事?”
“呃…我…這個…”高寒很悲催地發現,自己能找的借口好像都找過了。
可就在這要命的時刻,救命的電話響起來了。
“我先去接個電話!”
高寒趕緊飛也似地跳了起來,跑到一旁去接電話,留下母親一個人在身后直跺腳。
這小子…
“喂,豪爾赫。”高寒看了來電顯示是門德斯,立即接通。
“高寒,我現在北京,方便出來見個面嗎?”
“你在北京?”高寒有些吃驚。
“對。”門德斯苦笑著回道,“不僅是我,小希爾、塞雷佐和保羅・富特雷都來了,他們還在希爾頓酒店里睡覺呢。”
高寒聽得一愣,接著就笑了起來,神情里卻多少有些感動。
三巨頭都來了,這份誠意可是夠重的。
“我們先見個面吧。”門德斯提議道。
高寒也覺得,很有必要提前溝通一下,“行,你在酒店樓下等我,我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后,高寒回過頭,正好看到母親和埋怨的眼神。
“對不起了,老媽,其實我真的真的非常想要陪你去,但我得工作。”說這話時,高寒那一副無可奈何的悲愴表情,差點連自己都給騙了。
“行啦,行啦,別裝了,我還不了解你嗎?”張小英也拿他沒轍了。
“那我去換衣服,出門去啦。”說完,高寒飛也似地跑了。
“誒,吃了早餐再走嘛。”
“不吃啦,趕時間。”
半個小時后,高寒在希爾頓酒店大堂吧的角落處,見到了豪爾赫・門德斯。
“怎么樣?怎么都來啦?”高寒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服務員很快就走過來招呼,他隨便點了杯咖啡,要了份糕點,正好當早餐。
等到服務員走開之后,門德斯才無奈地說道:“不來不行。”
“什么意思?”
“前天,阿吉萊拉、基科和托尼・穆尼奧斯三人去了卡爾德隆球場。”
高寒點了點頭,他自然清楚這三員老將在隊內的威望。
甚至可以這么說,他們就代表著更衣室。
“球隊主教練懸而未決,上下是人心惶惶,外面關于你要離隊的傳聞不絕于耳,很多球員也都感到無所適從,而包括比利亞、托雷斯、烏戈・萊亞爾跟哈維・阿隆索在內的多名小將,也都受到了其他球隊的挖角。”
高寒眉頭一皺,雖然不意外,但卻也感到憂慮。
聽起來,馬德里競技真有點危在旦夕的感覺。
床單軍團現在是虎落平陽,雖然重返了西甲,但對球員的吸引力,還是大不如前。
就好像巴塞羅那挖烏戈・萊亞爾,這要是放到以前,想要留住都很難,可現在,除非球員自己主動愿意留下,否則的話,根本留不住。
自從博斯曼法案生效之后,合同什么的,對球員轉會的束縛已經削弱很多了。
而作為球員,加盟巴塞羅那這樣的豪門,可不是說有就有的機會,這一次錯過了,可能以后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
高寒捫心自問,如果巴塞羅那邀請自己去執教,他恐怕也很難拒絕。
別說是巴塞羅那了,瓦倫西亞都對他非常有誘惑力。
歸根結底一句話,錢是一個結果,而不應該是一個目標。
“瓦倫西亞那邊怎么說?”高寒關心地問道。
現在跟他接觸得最深的,就是馬德里競技和瓦倫西亞了。
“蝙蝠軍團最近也有很多問題,庫珀離隊后,管理層正在盡全力挽留門迭塔,你知道,門迭塔最想要去的是皇家馬德里。”
這件轉會傳聞,高寒也聽說過。
“我跟佩德羅・科爾特斯見過兩次面,他很坦白地跟我說,對你非常感興趣,對你所提出的要求,他會跟技術團隊認真考慮,磋商之后再給我們答復。”
“昨天,我在馬德里臨上飛機之前,又特地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也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看來,應該是為其他事情忙著。”
高寒對此也很理解。
相對于門迭塔來說,主教練反而不是什么大事。
原因嘛,也很簡單,走了功勛主帥庫珀,要是連當家球星門迭塔都走了,尤其還是去了蝙蝠軍團球迷最不喜歡的皇家馬德里,那科爾特斯這主席也算是干到頭了。
輕重緩急之下,他暫時擱置主教練的談判,也是無可厚非。
“這一次,三巨頭都來了,我看,馬德里競技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門德斯提醒道。
高寒也明白。
三巨頭同時來到北京,也算是給足了誠意,也讓他感受到了馬德里競技挽留他的決心。
但同時,他們也表明了態度,高寒必須要盡快做出決定,不能再耽擱了。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在北京的談判不順利,或者繼續耽擱,那他們會馬上在馬德里,重新啟動跟阿拉貢內斯的談判。
皇家馬洛卡的主帥也對馬德里競技的帥位頗感興趣,而且他還是床單軍團的功勛名宿。
也就是說,是走是留,高寒需要作出一個選擇。
對此,豪爾赫・門德斯也是無能為力。
“行,我知道啦!”高寒微笑著點頭,“對了,他們三個呢?”
門德斯撇了撇嘴,“應該還在房間里睡覺吧。”
可他話音剛落,放在桌臺上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保羅・富特雷。
他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