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才哲已經徹底無語了,真難為她在這個時候還能想起跟老媽告狀這么一檔子事來,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很傷心,還是要借題發揮,逼著自己認賬,總之這兩條都不是好路數。
趙才哲一邊跟在趙沐后邊道歉勸說,一邊回憶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趙沐那里露出過什么破綻;如果真的被她抓到了漏洞,自己又該怎么辦。死不認賬推翻她的說法,還是承認一點點,然后打消她繼續研究下去的念頭。
現在自己瞞著家人的有意念力、戒子、密匣和文物引回這幾件事。意念力的事情連陳秋白都不知道,而且只要自己不說,任何人都不會知道;文物引回的事情只有陳秋白和四師叔知道,這樣的事說出去的后果可能會很嚴重,他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再剩下就是戒子和密匣的事情了,這兩件事現在只有陳秋白知道,其它知道秘密的人已經不是死在倉庫里,就是變成了腦癱的,應該不可能傳出去的啊。而在自己來到宏瑞倉庫之前,王立章也絕對不會在趙沐面前討論這個話題。
那老狐貍賊的很,死了都還要算計自己一把,在外邊安排了一個狙擊手等著自己出去,這么一個機關算盡的人,連他的大多數手下都不知道密匣的事,怎么可能會隨便在其他人面前討論那樣的話題呢。
至于說鼓浪嶼上的密室和酒窖什么的,那都是算在引回文物里邊的,而且那個做的就更隱秘了,完全不可能走漏風聲的,除了當時參與的自己和陳秋白,誰都沒機會知道。
難不成她知道自己走私倒賣燃油的事情了嗎,這件事知道的人最多了,可是也不可能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全都是利益方,這樣的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怎么可能會給她聽說,并且抓住了證據呢,這個也要被排除。
自己有所隱瞞的事情全部都被排除了,沒有一件是她有機會參與并且知道的,那他說的證據到底是什么呢。
趙才哲左思右想也沒有個準確的答案,只能是繼續跟上去,討好似的道:“小沐姐,你如果真的認為我說謊了,而且又有證據,那就拿出來直接問我嗎,只要是有事實純在的,我絕對不會狡辯。”
趙沐還是不理他,就那么哭著往前走。她這哭倒不是假的,剛才她從護衛隊員的對講機里聽到說狙擊手的事。那種感覺好像一下子在三九天掉進冰窟窿似的,那種涼意徹入骨髓,不夸趙的說,她當時差點就嚇暈過去了。
都沒有做太多的反應,對講機里的話還沒聽完全,就撒丫子往倉庫區跑了,根本不去考慮還會不會再有狙擊手,她自己會不會也成為對方的目標,心里只想著能早一秒見到趙才哲,確定他還是安全的。
趙才哲對她有多重要,只有趙沐自己知道。以前還沒有怎么感覺到,但是就在今天,就在趙才哲通過電話給她道歉,恒人是自己的疏忽害她遭罪,并且親自冒著“生命危險”來解救她,讓她先走,自己卻留下來對付王立章一干人等的時候,那種感覺徹底覺醒了。
趙沐從倉庫區出來,就坐在車上開始想這個問題,越想就越是思路清晰。從第一次聽說趙才哲又多能耐開始,后來又帶著她們去淘寶,還教給她很多收藏的知識;這個弟弟聰明、健壯、英俊、有能力,對陳秋白又是白班的疼愛跟呵護,所有好男人的優點都能在他身上找到。那時候起,她就已經把趙才哲當做男朋友的標準來衡量了。
這些的都起于趙沐的高中時代,一個同班的同學對她窮追不舍,她對那個同學也比較有好感,陽光、帥氣、學習也好,唯獨有一點就是家庭不般配。
她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找一個出身普通人家的男友結婚,就把這份剛剛有一點土壤和空氣的喜歡深埋在心底,和那個同學也只是保持著正常的友誼。
那個那同學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總跟隨著趙沐的腳步,后來兩人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的同于個喜歡也,這份友誼也一直保持到了大學。趙沐已經被這個同學感動了,甚至有了和家人攤牌,求家人接受他的想法。
趙沐終于鼓起勇氣,想要和那個同學把兩個人的事說開,去到了她從來不會去的男生活動區,想要找到那個同學和他出去一起坐坐,感受一下那種男女戀愛的滋味。
可是等待她的,卻是最無情的打擊,在一門相隔的距離,她清楚地聽到那個男同學的聲音,和另一個不知道是什么人說道:“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悲哀啊,想要功成名就飛黃騰達,就不得不攀上高枝,人這一生怎么不是個苦呢。
我從高中時候就打定主意了,只有趙沐能夠符合我的條件,我那時候就見過她和她家人在一起,一看那種架勢就知道絕對是大官的家庭,多大的官我不知道,但是我問過我爸,她們家的那種陣勢最少也是廳級干部了。
你想吧,那時候的廳級干部,到現在是什么級別,將來有是什么級別,只要能攀上她們家,我這輩子可就有找落了。而且趙沐也挺漂亮的,當老婆也算是很合格了,家里條件又好,能在事業上給我很大的幫助。”
趙沐并不認為這話有什么太不合適的,那個人沒有點私心呢,能夠有上進心就好了,只要對方能對自己好,用家里的背景和條件幫幫他也是很正常的,也是對自己將來負責啊。
可是后邊的話,就讓她接近于瘋狂了。
另一個人問道:“這樣好是好,可大戶人家里的規矩多,人家又是大小姐,你能伺候得了人家啊,到時候在外邊都不能有個紅顏知己,兩口子鬧鬧別扭什么的,心里話都沒地方說去。”
“切,這你就不懂了吧,大丈夫何愁沒有女人,我從高中時候就開始追求她,到現在都沒有結果,我還是表現的死心塌地的,她早就被我感動了。
趙沐那女孩太善良,好騙的很呢。只要我能夠繼續這樣表演下去,就算有人跟她說我怎么怎么樣了,她都不會相信的。就像現在一樣,我在追求她的同時,還在和其他學校的女孩交往,她不是一樣不知道嗎。
說到最差了,即便到時候真的出了什么問題,你以為她們那種大宅門里邊的孩子是能隨便離婚的嗎,我只要能借用到他們家的勢力就足夠了,以我的腦子一定會升的很快,等我有了一定的實力,也就不再需要他們家的幫助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十幾年過去之后,她已經是黃臉婆了,怎么還要管著我,不讓我找個年輕漂亮的紅顏知己嗎。就是她想管,也得能管得住才行,老子的身子骨硬朗了,她還敢和我叫板嗎,不行咱就離婚唄,看看到底是誰吃虧。”
默默喜歡了四年多,就在自己準備為他和家人攤牌的時候,卻發現一直都認為是最理想對象的人,竟然是帶著這么一種目的和居心來接近她的,趙沐在感情上被一次傷到底了。
自那以后,趙沐不接受任何的追求者,越是年輕俊杰的,她就越加的反感,平庸普通的她又看不上,家里介紹的聯姻對象也一概被她拒絕,再沒有對一個男人動心過。
騙過我嗎,我可是已經有證據了,你是要自己承認,還是我逼供,你最好考慮清楚。”
雖然趙沐決定就這樣陪著趙才哲一輩子,但也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明朗和確定了,有些問題就不能再迷迷糊糊的,對一些自己不太了解的東西,必須要有一個能讓自己對外解釋的合理說法。
現在最需要知道的,就是關于文物引回的事情,并不一定非要知道真相,但趙才哲對自己撒了謊,他是必須要承認的。也許弟弟有自己的苦衷和各種無奈,看了趙沐還是愿意了解一下,至少可以再今后遇到類似問題的時候,知道怎么去配合他。
一直到上了車,趙沐才把臉色緩和下來,盯著趙才哲問道:“小才哲,你老實給姐說,你是不是有什么必須要瞞著大家的苦衷,姐不是要挖你的秘密,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幫你圓謊,你計算的再周全,也難免會有破綻露出來的。”
趙才哲一路上就在逃避這個問題,畢竟自己的秘密都是驚天動地的,說出來都有些虛幻,而且牽扯的東西太多了,保密室很有必要的。
可趙沐這么說,應該是自己真的有什么破綻給她發現了,可又不知道她發現了什么,這就很不好交流了,總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抖摟出來吧。
別到時候說出來的不是趙沐發現的,不但把自己的秘密曝光了,還坐實了一個大騙子的名頭,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而且既然是要保密的,那當然是盡可能地遮掩,總不能被誰一詐唬,就馬上如實交代,那樣也太沒定力了吧。
只好是繼續裝傻充愣,道:“小沐姐你指的是什么啊,你就直接問我吧,我一定會對你的懷疑做詳細的解釋,說不來還真就是個誤會呢。”
他這樣的表現,更加讓趙沐確定了自己的理解,認為趙才哲就是有什么難以出口的苦衷,柔聲道:“好吧,姐也不追著讓你自己說了,先給你一個提示,你引回的那一大批文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應該不只是引回那么那么簡單吧?”
“嗯?”趙才哲楞了一下,在這件事是最麻煩了,目標太大,自己給出的說法也讓人有些難以理解,那可是幾十萬件文物,說捐就捐了,還是以捐贈的形式送給個人,連個面都沒有露了一下,得是什么樣的人才有這么大的胸襟啊。
好在自己已經給這件事找好了后續的說法來補充,要不然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呢,點上煙之后又問趙沐道:“小沐姐,你是從哪里看出問題的,大概在什么時候?”
趙沐這時候也止住了哭,之前被綁架什么的心理陰影早在發現自己對趙才哲的感情時,就早抖拋在九霄云外了。
心里有些暗自的小得意,趙才哲做的那么隱秘,可還是被自己發現了,這就說明自己也有一定的細微觀察力啊。
撇了撇嘴,道:“你還說呢,你平時多細心啊,怎么在關鍵的時候卻這么大意呢,把引回名錄和交接記錄用同樣的打印紙,你就不怕別人從這上面看出問題來嗎?”
趙沐接著就把她如何看出問題的過程,從初步的懷疑,到全部的分析,一節最后的判定,全部給趙才哲講了一遍;在佩服趙沐用心細致同時,趙才哲的自信心也再次被打擊了。
雖然引回事件并不是最事關緊要的秘密,只是為了避免某些人甚至是政府打那批文物的主意才想出來的辦法,但那也是自己認真計劃過的,每一步都找好了比較可信的借口和理由來遮掩,沒想到還是出現了這個小破綻。
當然,如果沒有趙沐的話,那份名錄就只會是由趙才哲和陳秋白來準備,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有機會在前期接觸,也就沒有別人能夠對整個過程進行全程參與,想要發現問題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這個不能作為可以在操作上疏忽的理由,如果遇上別的事情,還是同樣這么疏忽的話,有沒有背景可以依仗,也沒有趙沐在發現后替自己隱瞞,這件事的結局就可能會產生不可預估的副作用,那可就有得煩了。
現在看起來以捐贈引回的借口來給那批文物打上印記已經不是很有必要,但是在當時卻不得不那樣做,那時候趙才哲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還沒有足夠的背景和實力去保護那批文物,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說法讓那批文物有鮮明的特色,打消某些人不良居心。
即便是趙才哲有了龍城趙家外孫這樣的身份,最后不也是招來了趙奉棟的窺覷,還有歐美各國的野心和日本人的破壞嗎,如果只是一個小老百姓的話,他不相信軍機一號會那么大力的支持他,不幫著趙奉棟就算好的了,也許還會為某些國家級的博物館院謀些福利也不一定。
引回的交接手續只是一個象征性的東西,它的作用只體現在引回的當時,過后就不會再有任何作用,可也不是完全不怕出問題的。如果發現這個小破綻的不是趙沐,而是其他有心人,就可以借著這個問題搞一些事情來出,即使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和損失,但鬧心卻是肯定免不了的。
最近兩年以來,趙才哲在很多方面都有了不小的變化,趙才哲的心境也隨之產生了一些變化。借助借組的權勢無做些什么,他肯定是不會的,但是卻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對一些個人和部門過于提防,畢竟龍城趙家的招牌很有威懾力,并不是擺出來看的。
人都會有惰性,趙才哲也一樣不能免俗,他也會有想要偷懶的時候。有了家族的背景撐腰,很多麻煩就會自動消失,這就讓趙才哲在心理上產生一些優勢,而這種心理,是會讓他在潛意識中就忽略掉一些本來應該在意的細節,更多的從大方面可考慮和著手,這個還真是要不得的。
趙才哲現在也認識到自己的變化了,自己以后必須要把這種心理糾正過來。家族的背景和勢力不是不能依靠,而且在很多時候是必須要依靠的;但是卻也要在最初期就把問題盡可能的過濾掉,即使到了需要動用家族力量的時候,也得是很輕松就能解決掉,不能給別人留下把柄,給家族帶來麻煩。
今天過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份交接文件重做一遍,所有的設備和用具都要用國外進口的,包括打印紙在內都一樣。不為別的,就為了讓自己長長記心,記住這個教訓,在以后不會犯同樣或者類似的錯誤。
對趙沐這邊,既然她已經發現了問題,那就得有個合適的說法。實情是肯定不能全盤托出的,一來有很多東西沒法解釋,二來知道太多的秘密對一個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說謊的代價是很大的,一旦發生問題,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補貼一個謊言,只要謊言不被終結,就得無限期地編造下去。對此趙才哲和無奈,但只能是在引回的事情上再次增加一個小謊言,來給自己堵漏。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沐姐,這個可不是我要騙你,這里邊牽扯的事情太多了。你也知道那批文物的重要性,直到現在還有不少人在絞盡腦汁打主意,如果我沒有一個很說得過去的理由,很難保住這么大一批文物的,就連外公那里,我都是用引回的理由來說的。
那批文物的確不全是一個人捐贈的,里邊有來自不同國家和的確的東西,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有這么大量的收藏,其中有一些是我從國外搞到的,更多的還是別人捐贈的,各種來歷的都有。
雖然也都是正常渠道的來的,并沒有牽扯到任何的違法行為,但是想要保存卻是一個大難題;而引回則是這批文物最好的合理合法證明,我個人的資金也足以供我能夠保護好這批文物,所以才會有了引回這個程序。”
對于趙才哲的解釋,趙沐表示很理解,也是不無感慨地道:“我就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有原因,連二姑和爺爺,還有師伯他們你都會瞞著,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一定不是那么簡單的。
你這種心理我也很理解,想要做成這件事,就必須要瞞著很多人,甚至是所有人,知道真相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其實你也很難的。
這就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樣,之所以叫做‘孤家寡人’,就是因為他們內心的秘密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必須要站在高位上,保持虛構的神秘感和威嚴;又或者是像一個合格的領導者、成功者那樣,必須要對大多數人保守秘密。
都說成功者和上位者都是孤獨的,也的確就是這樣,越是要成功,就越不能輕易和別人完全打成一片,秘密就更加無法共同擁有了。
小才哲你太可憐了,要一個人保守著這樣的秘密,你今后的成就會越來越高,需要獨自保守的秘密也會越來越多,好在你不會因為這個而和親人疏遠,否則還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你以后如果有什么憋不住的,有什么想要說出來卻又怕傳出去的,你就全部都來和姐說,姐是你最忠實的聽眾,也會是你最安全的秘密保守人,永遠都會替你保密的。”
說完又把手伸過去,摸著趙才哲被自己扇過的臉蛋,柔聲道:“姐剛才太著急,太緊趙了,一時控制不住,現在還疼嗎?”
趙才哲從那一巴掌里邊,完全感受到了趙沐的關心和在乎,心里其實也是暖暖的,微笑道:“小沐姐,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怕我出意外而著急,我心里真的很感動,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謝謝你,小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