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江弈星心頭閃現過來一股女孩的模樣,那是舊時代他最喜歡的女孩。
不曾擁有過的女孩。
腦海中的零碎話語還在不斷。
其實,從喜歡上開始,條件和理由就無所謂了。
從沒想過,自己擁有愛上一個人的權力,明明身上背負著仇恨和罪業。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吸引,即使樣貌、記憶、名字,甚至性格都不再相同,依然還是會希望和你呆在一起。
如果填滿生活的是感動,那一定很美好吧。
或許你想沖破條條框框的限制,但那樣就不再是你了。
想讓人喜歡,但是討厭想讓人喜歡的自己。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因為只要活著,我就可以見識到明天的世界,所以即使痛苦,我也要掙扎,我也會茍延殘喘地走下去。
你并非希望平凡普通,而是奢求不勞而獲。
雖然大家都怕尷尬,但是都喜歡看別人尷尬。
胖子的終極目標是,想胖就胖,想瘦就瘦。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唯一一個愛你且你愛的人就好了”,你該不會在想這樣的傻事吧?
當初很值得炫耀的事,現在在你眼里,看起來很傻嗎?
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不爽的呢?大概是從發現“所謂經驗,正是通過一個途經反復獲取成功”那一刻開始的吧…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實在是否定天賦了。
好好活著是簡單還是難?而喜歡上一個人又簡單還是難?
暑假是這樣的日子——一邊什么事也不想干,一邊又無聊地想死。
對我來說,感動是什么?幻想如果曾經某件事情沒有發生,或者未來的自己會怎么看待我現在的選擇。
成長,是最令人高興,也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情。
我是否終將,變得空無一物?
我在尋找著什么?我在期盼著什么?是等待世界將我改變,還是用自己的雙手去頑強抵抗?
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往事仿佛就發生在昨日,明明靠的那么近,卻無法令其改變。
對于活在此時此刻的我們,最痛苦的,還是無法改變的過去。當時的我怎能想到——躺在高中草地上會令我感動,而有安全感?
無所事事,一無所獲,空無一物。
如果你的夢想是可以通過學習來實現的,那就去好好學習;如果你的夢想是可以鍛煉來實現的,那就去努力鍛煉。什么都不做,等著天上掉餡餅,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只是存在著那種可能性,就足以讓人難受了。
想過有什么用?乞求別人來理解你嗎?
有些東西,當你開始漸漸失去甚至完全失去它時,你就會知曉它的珍貴了。
初中的上學路上有一排銀杏樹,我在某天騎車途經時發現了它。因為趕著去學校,所以每次都心想下次再停車,拾一片銀杏葉回去做書簽,結果直到畢業我也未曾停過。
這是一場前途未卜的旅行。
不管如何舍不得,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如果你想寫些什么,那么不看書是不行的。
即使活了二十多年,依舊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文字、照片、錄音、視頻,你更喜歡哪種方式留下回憶?
要我說的話,我會選擇錄音。
錄音沒有畫面,只有聲音。
錄音像是一通電話,電話這頭是現在的我,而那頭,是曾經的我。
錄音是一通單向的電話,現在的我無法說話,但可以聽著過去的我,笑著或哭著說出那些曾令我難忘的經歷。
或許久經歲月后,我的聲音開始沙啞,開始滄桑,當我再次聽到那幾年前的錄音時,我會有些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還有一絲溫暖,一點感動。
“未來的我,過得還好嗎?夢想實現了嗎?”
久違、誠懇的問候。
明明是自己的聲音,那感覺卻像是失聯已久的老朋友突然找上門來,提著一壺酒,邀你品味往昔,邀你暢談心事,無需顧慮。
“我回不去了,你更回不去了。但你還有當下的生活,你還帶著未來的希望。”
錄音不過短短幾分鐘。
錄音那頭的我也不過正值青澀迷茫的時候,像個不熟練的新手。雖然自己無法改變什么,卻一樣能安慰他人,鼓勵他人。
像兩個人,像一對親兄弟。
像一張永不泛黃的照片,像一聲悠遠綿長的洪鐘。
我喜歡錄音。
“而我什么都沒有。”江弈星默默想到。
突然覺得,不論做什么事都和寫小說一樣:首先你要找到自己最喜歡的元素和部分,然后,為了使自己可以走到那一步而不斷鋪墊延續;即使最喜歡的部分到高潮便截止了,也必須寫到最后一步,給一個符合情理的自己滿意的結局。
“我的小說還沒有寫完,但是永遠也寫不完了。”
江弈星伸手擦了擦眼淚。
沒騎電動車的時候是個傻子。
騎在電動車上后就成了一個快樂又自由的傻子。
你能想象一只小老鼠立在四驅車上又驚又奇的樣子嗎?
就是那樣了。
每次都下定決心。
然后每次都違背了約定。
等到結束了。
完事了。
就嗚呼一聲。
恭賀自己在混蛋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你個無藥可救的傻瓜。
等以后有了孩子,從他出生那刻起,為其專門寫一本日記,等他成長到獨立了,我不再掌控著他生活的全部后,把日記本交給他,讓他自己繼續寫下去。
最關鍵的,是那臨門一腳吧?
可若是少了任何一個環節,結果就都不同了。
人們總夸贊著,最初和最末的人,中間的英雄卻無人問津。而最末又很快被新的最末所替換,歸入寂寞的行列。這使得我們渴望成為第一個,而非后來的千千萬萬。
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可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活著。
我活著無非兩個問題:世界能不能容忍我,以及我能不能容忍我自己。
有些事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只能存在于回憶中。
我發現,不是夢傻,而是夢的細節豐富到足以令我們忽略真相。像一張網,明明滿是漏洞,卻出不去。
思緒還在不斷,但江弈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頭看著這對他微笑的小黑,也展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笑得很輕松,那是江弈星從沒展露過的。
“小黑,我想叫他們給我一個輪椅,然后出去走走,你可以陪我么?”
小黑沒有回答,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