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雪
“你！”
江語的聲音有些局促，隨后一手擋著眼睛，一手伸向腰包，從中拿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物件丟給了江弈星——身著黑色緊身制服的江語，腰身上戴著一條腰帶，腰帶上有著一圈拳頭大小的口袋。
江弈星接過江語拋過來的東西，另一邊的江語背過身的同時說道：“里面有衣服，先穿上去。”
看了看手中拇指大小、樣式像舊時代女士用的口紅的物件，江弈星找到了其上標識著“打開”的按鈕。
輕輕按下，“口紅”上的蓋子就彈開了。
一件黑色的制服就像正在充氣的氣球一樣從“口紅”的小口子里伸了出來。
不著一物的江弈星見此匆忙地拿起那件衣服套在了身上。
再次期間，江弈星因為被火焰灼燒而受傷的皮膚也肉眼可見的修復，蛻下了一大層死皮。
穿上衣服，江弈星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江語身上制服是同一種款式的。
只不過異常寬大，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江弈星抬頭看了一眼江語，江語依舊背對著江弈星，拿手揉搓著眼睛，似乎想把剛才看到的不該看的東西揉搓掉。
江弈星伸手撓了撓現在沒有任何頭發的光頭，也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隨后伸進衣服內把蛻下的死皮撕了下來。
也得益于現在身上寬大的衣服，江弈星很方便的就把死皮撕掉了。
之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穿好了沒有？”江語問道。
“好了。”真在撫摸著光頭的江弈星五指屈了起來，撓了撓光滑的頭皮。
“死變態！”轉過身來的江語臉上的潮紅還未退去，看著江弈星的光頭嘟起了嘴，“大光頭！”
“額。”聽了江語的話，江弈星戀戀不舍地再摸了一遍自己的光頭。
隨后催動能量，感受著體表傳來的瘙癢，包括頭上、眼眉處，還有…的被燒灼掉的體毛便在數秒間長了回來。
“哼！”江語氣鼓鼓地瞪了江弈星一眼。
就在這時，小黑圍著旁邊最后一頭巨型螞蟻的尸體盤旋著，聲音有些焦急：“江語，這頭什么卡帕族的尸體你還要不，不要我吃了。”
“來了。”回了小黑這么一句話，再瞪了江弈星一眼后這才走到那頭巨型螞蟻身旁。
從背后的強身上拆卸下一把匕首，切割開表面已經燒焦的巨型螞蟻的兩條后腿上的硬甲，從中取出了兩大塊冒著熱氣的白色肉塊。
做完這一切，江語這才朝小黑說道：“剩下的就歸你了。”
江語話音未落，在尸體上方盤旋良久的小黑便急不可耐的將巨型螞蟻的尸體吞噬殆盡。
小黑變回幼年江弈星的模樣，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小臉上透著滿足。
江語沒有好臉色的走到了了江弈星的面前，把其中一塊白色肉塊遞給了江弈星。
接過肉塊，江弈星因為對方的表情有些無奈。
“你不要這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江語沒做理會，咬了一口手里的肉，臉上頓時洋溢起了幸福。
見此，江弈星也就沒再自討沒趣了，只得看了一眼手中的肉塊。
這從巨型螞蟻后腿里取出的肉塊很像舊時代吃的螃蟹肉的質地。
放在筆尖聞了聞，一股淡甜的清香傳到江弈星的感覺器官內。
食物的香味。
江弈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正式的吃過食物了。
以往都是為了快速的補充能量而選擇那些外星生物生產的能量膏。
那東西看著像是黑色布丁，實際上淡而無味。
江弈星都快忘記味蕾被美味激發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了。
香味順著鼻腔刺激著大腦，進而造成唾液腺分泌唾液。
一口朝雪白的肉塊咬下去，香甜的滋味差點讓他感動落淚。
因為剛剛經過高溫火焰的炙烤，巨型螞蟻的后腿肉散發著蛋白質專屬的香甜。
江弈星沒舍得像平時吞食能量膏一樣，而是細細咀嚼仔細品嘗著白肉的滋味。
饒是如此，有成人前臂粗細的巨型螞蟻后腿的肉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他一掃而光。
除了美味，讓江弈星感到意外的是，前臂大小的肉塊之中所含的能量比同體積的能量膏少不了多少。
有些依依不舍的舔過剛剛拿著肉塊的手指，江弈星有些期待的盯著江語手中還剩一半的肉塊。
感受到江弈星的目光，江語小嘴咀嚼著肉塊，口齒含混不清地說道：“別想了，這是我的。我也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
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江語接著說道：“江弈星看著你怎么想好久沒吃過東西一樣，一副餓死鬼的模樣。”
聞言，江弈星顯得有些尷尬，“我已經好久沒吃過有味道的食物了，之前一直吃的是沒味道的能量膏。”
江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樣啊，那種外星植物研磨合成的能量膏我也只會在戰斗時，需要快速補充能量的時候才會吃。”
說話間，江語朝江弈星投去理解的眼神，“有一次吃了一個月的能量膏，接下去的一個星期我都不想再見到那玩意了。”
就在這時，江語又把手伸向了腰包，拿出一個與丟給江弈星一樣的物品儲存器。
按下按鈕，這次沒出來衣服，在江語傾倒間，些許散發著香氣的醬料被她倒在了剩余的肉塊上。
醬料倒在了肉塊上，被肉的余溫一加熱，香味便成倍的散發開來。
傳到江弈星的鼻子了，剛剛才吃掉東西的江弈星口水又止不住的分泌了出來。
“你怎么還隨身帶著調料呢？剛剛還不早點拿出來！”
江弈星激動的揮舞著手臂。
看著寬大的有些過分的衣服因為江弈星的動作飄揚著，江語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嘿嘿笑出聲來，“誰叫你吃得那么急了。話說你不知道往制服里灌注能量衣服就會調整成適應的尺碼嘛。哦，你確實不知道。”
對面的江弈星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隨后像江語說的一樣，試著從體內往身上寬大的衣物引到去少許能量。
那部分能量竟是順利的通過皮膚傳導到了衣物上。
寬大得能塞下三個江弈星的衣服在被灌注入能量后便慢慢收縮了起來，變成剛剛合身的大小。
“是你沒問的啊！而且你也不想想，我也不可能帶我穿不了的衣服嘛。”
江弈星還沒開口，江語便搶先開口道。
想說點什么的江弈星聞言被噎了一下，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江語真是個孝敬長輩的好姑娘呢。”
就在江語和江弈星說話時，一旁的小黑悄悄摸到了江語的身旁，嘴巴變得可以裝下一顆籃球的大小，一口把江語手上剩下的肉吃了下去。
看著小黑腮幫子鼓得有他兩個兩個頭大的咀嚼姿勢，江弈星想起了一部舊時代流傳了數百年的漫畫，海賊王里面的主角路飛。
在加上江語剛反應過來自己手里的肉被偷吃了，那副吃癟的模樣，江弈星放聲笑了出來。
“小！黑！”經過幾天時間的相處，江語對小黑也沒了之前的畏懼，帶著斥責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小黑咀嚼品嘗著嘴里肉塊混合著佐料的味道，通過江弈星同款的感官思維知道那是“好吃”的感覺。
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兩眼放光的朝江語說道：“你還知道這個時代有什么好吃的記得以后先說一聲啊，那樣我就不全都吞噬了。”
“知道了。”看著小黑毫無心虛的樣子，江語一下子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熟悉了歸熟悉了，但江語實際上也不敢對小黑做什么。
“嘿嘿嘿嘿。”
小黑一下子齜著牙笑了起來，第一次體會到“好吃”，再加上江語的表現使得他心情十分愉悅。
“越看越想路飛。”江弈星默默對小黑的此時的樣子評價道。
就在此時，一片如鵝毛般的白色物體輕輕的飄落在了小黑的鼻尖，隨即融化。
“雪花？”
兩眼轉成斗雞眼，盯著鼻尖的小黑如是說道。
在第一片雪花飄落之后，天空中陸陸續續落下了更多雪花。
隨即轉成了鵝毛大雪。
頃刻間因為被火焰燒灼成黑色的土地被蓋上了一層白雪。
江弈星朝四周望去，那些枝葉稀少的高大巨樹也因為這場雪披上了銀裝。
遠處的山頭也從頂部開始慢慢變白。
“下雪了啊，已經是冬天了么。”江弈星感嘆道。
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
舊時代時一時生活在春城的江弈星長到十八歲也只見過一場零零碎碎的小雪。
因為父母工作原因而到魔都上中學的妹妹每年冬天都會給他看魔都下雪時的場景。
當時作為標準春城孩子的江弈星可是羨慕的緊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羨慕，就是莫名有一種向往。
不過又因為在舊時代是個合格的宅男，別說北方了，去到房間以外的地方都會覺得麻煩的江弈星在舊時代一直沒能親眼去看那種漫天的鵝毛大雪。
在新時代蘇醒以后，因為9區位于赤道附近，再加上新時代植物稀少、氣候變化的原因，江弈星在9區度過了接近五年，甚至江弈星都開始沒多少季節的概念了。
夏天氣溫會稍微高一點，冬天會稍微冷一點。
近幾年江弈星對季節的印象就止步與此了，他當時也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關心這些。
看著在飄雪中滿眼放光的江弈星，江語顯得有些嫌棄，“不久是下雪么，怎么激動成這個樣子。”
說話間，江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后在口鼻間呼出一大口白氣。
“在晨曦要塞的最北邊，終年都飄著雪呢。而且也比這邊冷得多。”
話音落畢，江語的心情突然因為一場雪慢慢低落了下來，“你說，我就這么離家出走了，是不是太不負責了？”
江語喃喃自語，沉默良久卻發現沒人回應，轉頭望去發現江弈星已經在一旁愉快的堆起了雪人。
而小黑則是將自己埋在了雪堆里。
“舒服。”
小黑發自內心的感嘆到，到現在他再次明確了自己的定位，他并不是江弈星，他只不過是復制了江弈星思維的監察者。
這樣的天氣作為人類應該尋求溫暖才是，而他卻因為低溫感到舒適。
“我是監察者啊。”小黑感嘆道。
“我剛剛是在感嘆么？”小黑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堆雪人堆的不亦樂乎的江弈星。
這時候小黑開始反思自己的存在，他的本質是監察者，這毋庸置疑。
可作為監察者的他因為模仿了江弈星的生理結構與記憶，雖說他把江弈星記憶中大部分無意義的記憶刪去，情緒也只保留了喜悅——在與其蒙族和托納貝族戰斗之后小黑覺得憤怒情緒的存在會影響判斷，后來又把憤怒給舍去了。
但這樣還是或多或少的讓小黑在有些時候把自己定位成了人類。
“把江弈星的思維舍去？不行，我現在小黑的人格…額，思維存在就是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來的。如果刪去江弈星的記憶我就又變回那個莫得感情的監察者了。”
躺在雪地里的小黑伸手撓了撓頭，“所有的記憶才構建成了一個完整的思維存在，我不正是不想失去自己作為個體存在的思維才不回南極的么？”
就在小黑在進行類似“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的思考時，一團雪球直接飛過來糊在了他的臉上。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同樣在思考問題的江語臉也被雪球蓋住了。
“江弈星！”江語帶著小怨氣望向了江弈星的方向。
只見身旁立著三個歪歪扭扭雪人的江弈星正捂著肚子大笑。
頌——
頌——
頌——
三團雪球在空中劃出殘影直飛江弈星。
江弈星臉色一變，急忙向一邊移去，堪堪躲過。
“喂，江語，你這是準備殺人啊。”
雪球劃出殘影，江弈星躲避的身子自然也劃出了殘影。
江語這才想起這幾天都沒有檢測江弈星的源含量，打開耳旁的儀器，江弈星的數據顯示在了江語的眼前。
“源含量百分之零點九八？！”
“哈哈哈哈哈。”另一邊被雪球砸中的小黑倒是沒有什么怒意，開懷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