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我不是婦產科醫生
“你放松，別憋氣！”，隔著裙擺，林小北拍拍孕婦的大腿，提示是在跟她說話。
這樣做的目的是減少腹內壓。
然后他用一只手掌懟住孕婦**部，慢慢上壓。
是肩先露，他能感受到胎兒的一只手已經進入*道，并且肩膀被卡主。這樣特別容易引起子宮的不協調收縮，難怪孕婦那么難受。
如果不進行體位調整任其發展下去會子宮破裂，大人小孩全都會休克窒息死亡。
“還有沒有抱枕，多拿幾個來。”林小北喊道。
如果在醫院，有專用的搖把，直接可以調成頭低腳高位。可是這兒沒有，只能自已想方設法創造條件。
周圍的人很快遞過來四五個。
林小北把這些疊在一起，墊在孕婦屁股下面，把臀部抬高到45°。
“你懟住這兒。”他指著孕婦**部，對徐珍珍說，然后在孕婦腹部觸摸到胎兒頭部，輕輕用意回推，借助重力作用，能感受到胎兒慢慢回落。
一會兒他感覺手一松，一股落空感從孕婦的肚皮傳來，胎兒成功的退回到宮腔里去了。
隨著慣性，露在外面的臍帶也被帶入進去一部分，但還有10多厘米留在外面。
擠壓解除了一部分，林小北摸摸臍帶，搏動比先前強烈些，但頻率還是很慢，而且強度比正常差很多。
胎兒缺氧的狀態只是得到改善，但根本的擠壓問題并沒有解決，如溺水之人吸了一口氧氣，還需要想辦法拉上岸才算真正解除憂患。
他摸了一會兒孕婦肚皮，胎兒的心率回升到110多次，還沒有恢復到正常范圍。
“你能不能把臍帶送回宮腔？”林小北問徐珍珍。
“這－－－”她面露難色地搖搖頭。
也是，她才一個參加工作沒多久的護士，又沒有在產科待過，怎么做得了這些操作？這不是勉為其難嘛？
“你托住這兒。”
林小北抓住徐珍珍的手，放在孕婦的**部。
然后他食指中指往里擴，才進去一點，孕婦就發出慘叫聲，“痛！痛！痛！”
“別喊，我們在救你的寶寶，你臍帶脫出來，被壓迫了，很危險。”徐珍珍安慰道。
她的丈夫也把頭伸進來，看到流出來的蒼白發青的臍帶，知道所言非虛，連忙拍著孕婦的大腿，哄道：“媳婦兒，乖，忍著點，醫生在救咱們呢。”
“你放松，慢慢深吸氣，放松。”林小北囑咐孕婦。
他自已的手指慢慢向兩邊擴展，盡量使臍帶減輕受壓。他的手法很有效，僅僅十幾秒鐘，臍帶的表面就重現光澤，蒼白烏青慢慢轉紅，搏動陡然增強不少。
但他的手指頭長度不夠，達不到底部，深部的擠壓仍舊存在。而且由于深部未擴開，臍帶也無法送進去，這時候不能強行暴力，否則會造成臍帶打結，徒增危險。
“拿雙干凈的筷子了，順便拿瓶白酒來。”林小北對孕婦丈夫說。
“干什么？”那男人一愣，實在莫名其妙。
徐珍珍也不知道林小北想干什么，但相信他絕是有必須之用。
“讓你拿就快去拿，問那么多干什么？”她呵斥道。
男人不敢做聲，連忙起身。
一會兒他拿來幾雙筷子和一瓶瀘州老窖，“夠不夠？”
林小北拆開一雙，“把瓶子打開！”
原來他是用酒精消毒。
筷子消毒好之后，他用頭端（粗的部分）順著手指擴開的部分往里送，一直送到宮口，然后拿著尾端部分輕輕向兩邊分開。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孕婦雖然哼哼唧唧，但疼痛并不明顯。
壓力解除，可見外側的臍帶瞬間充血般紅潤起來，像憋足了氣，搏動也變得非常強烈，肉眼都可以清楚地看見。
林小北讓徐珍珍拿著另外的筷子，像夾菜一樣輕輕夾住外面的臍帶，從近端開始，一點一點往里送。
可是這對于徐珍珍來說非常難。像柳絮一樣，她從心里難以接受用筷子夾著臍帶的那種感覺，另外她的手遠沒有林小北靈活，力道也把握不好。
她哆嗦半天都沒送進去一半。而且由于宮口被擴開，孕婦用力憋氣導致腹內壓增加，一大節臍帶突然又滑脫出來。
徐珍珍嚇得面如土色，抖得厲害，完全不知所措。
林小北連忙抓著她的手，托著臍帶不讓掉到地上，就這么一騰手的功夫，孕婦**緊張收縮，臍帶的顏色迅速又變得灰暗。
這次擠壓更嚴重。
“你放松，別憋氣，放松，聽到沒有。”他拍著孕婦的大腿，重新用筷子慢慢支撐起來，正想說你扶筷子我來，卻聽見120救護車的“咪嗚”聲呼嘯而至。
“救護車來了！救護車來了！”人群一陣歡呼雀躍。
徐珍珍松了一口氣，準備放下筷子，她實在不想再送了。
“別放棄，慢點來。”林小北鼓勵道。
這時候千萬不能松懈。
孕婦在感受到希望來臨的時候會很激動，如果貿然抽出筷子，那么會引起強烈的收縮，臍帶會瞬間遭受到比之前嚴重幾倍的壓力，胎兒血供氧供立刻中斷，后果不堪設想。
人群被撥開，一個脖子上還掛著聽診器的女醫生匆匆擠進來，后面還有一個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實習生。
那個醫生皺了皺眉，她看到這樣一幅畢加索式的畫面：孕婦下體暴露，一個男的用手電照明，另一男一女半跪在地上，正對著孕婦的隱私部位。
“你們在干什么？”她斥責道。
“他們在搶救我老婆。”孕婦的丈夫說。
“胡－－－”那女醫生只吐出一個字，后面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了林小北用筷子在擴張孕婦宮口和留在外面的一節臍帶，好長的一節，起碼30cm。
這是非常專業的醫生才會干的事。
內行人無需多言。她立刻蹲下來，仔細查看臍帶。
“小孟，快把急救箱拿來。”
有了專業的醫療器械，林小北立刻輕松許多。
那女醫生拿出底端側壁有孔的鋼管，消毒后把臍帶套進去，然后把鋼管往里送。
由于林小北暴露得很好很充分，推進的過程很順利。但是仍然有刺激，孕婦又在哼哼唧唧。
“放松放松，慢慢吸氣，別使勁。”女醫生指導孕婦道。
林小北看她把鋼管完全伸到底端，這時候臍帶真的不會再受擠壓了，他才慢慢推出筷子。
“你是哪個醫院的？”那女醫生問。
“S大附院的。”
“哦，李秀梅老師是你們主任吧？”
“不是，我是麻醉科的，現在在急診科輪轉。”
“你，你不是婦產科醫生？”女醫生一臉驚詫，但是沒說什么。
簡直不可想象，一個非婦產科專業的醫生能將臍帶脫垂病例處理得如此完美，還是在沒有任何醫療器械的幫助下。
“不是。”林小北搖頭。
“你很了不起。”她贊道。
那個小女孩用聽診器在孕婦肚皮上聽了一會兒，“馬老師，胎兒心率155次/分。”
馬醫生點頭，“準備轉運，通知手術室，馬上手術。”
林小北驚問道：“這個，你不準備把臍帶送回宮腔？”
這么長的臍帶暴露在體外終究不合適，盡管馬醫生已經讓助手在用紗布包裹。
馬醫生對他的提問預料不及，皺眉道：“這么長怎么回送？”
當然她自已也不得不承認，能送回宮腔是最佳選擇。
“我來試試？”林小北毛遂自薦道。
馬醫生遲疑了一會，從器械盤里拿過一把鑷子遞給他。
她不知道先前林小北是怎么處理的，但是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他處理得非常有效。
這種臍帶脫垂的病例如果不是發生在醫院，等她們趕到的時候，很多胎兒都已經因窒息而死于腹中，根本來不及搶救。
她讓孟婷婷聽胎兒心音就是看看還有沒有急救的希望，155次/分的心率足以證明現在胎兒還活著。
林小北用鑷子夾著臍帶一點一點往里送，馬醫生在一邊幫忙，雙手平托露在外面的部分，盡量平展。
30cm很長，但也沒費多少時間。
送完之后林小北讓開身子，馬醫生用紗布塊堵住，讓助手孟婷婷壓著。然后吩咐孕婦丈夫幫忙，轉到急救車上。
“你今天真是幸運，碰到一位非常專業的醫生，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你得好好感謝他。”馬醫生對那男人說，眼睛卻看著林小北。
“那是那是，多虧了她。”男人忙不迭的點頭，“謝謝你，醫生。”
林小北淡淡一笑，“不用，你們快走吧。”
在轉身即將離去的時候，馬醫生突然回頭問林小北：“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