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喜滋滋地坐在李愛國的位置,拿起持針器,鑷子。不過他并沒有馬上開始縫合,而是先用鑷子挑開肌肉仔細查看,檢查是否有血管神經損傷。
這是一個手外科醫生的職業習慣。
很幸運,雖然傷口很深很長,但并沒有刺破血管,神經也沒有被暴露出來,那么說明神經遠離了傷口區。
不幸之萬幸!
林小北檢查完畢之后重新消毒,準備縫合。
這個細節李愛國看了暗自點頭。
肌肉層縫合技術有幾點,最重要的是同層組織縫合,不能將不同類的組織縫合在一起,比如筋膜和肌肉。當然也不是絕對,有時候為了手術需要也會迫不得已地少量混合縫起來。
林小北雖然不是手術科醫生,但對這些基本知識還是非常了解,都是拜田鵬所賜。
相對于豬狗的腿子,人的肘關節以上部位手術野要開闊很多,而且這個部位的肌肉都是骨骼肌,所以林小北縫合起來并不怎么費勁。
每縫合幾針,他故意停下來用鑷子撥弄一下切口縫線,檢查張力是否過于強烈,還用鑷子挑撥肌肉斷端,盡量對合整齊。
李愛國開始還有些顧慮,原本他是想讓林小北縫幾針過下手癮,然后他再來接手。
此刻感覺多此一舉,林小北采取的是內八字縫合。他的對位非常整齊,針線走行間距恰當,而且均勻。內層肌肉縫合下來感覺像是給患者繡上了一條美觀的八字腰帶。
他不聲不響地看著林小北縫完肌肉層,又縫好筋膜層,開始縫皮膚。他的動作流暢,不慌不忙,宛然是一個多年資歷的外科醫生。
林小北依舊給患者皮膚做皮下縫合,如果簡單對接縫合的話,這個地方因為血供不好很容易形成疤痕。
既影響美觀又影響日后的手肘關節功能。
“林醫生?”李愛國有意打斷他。
“怎么了,李主任?”
“…”李愛國一時語頓,不知說什么好。
他從事外科的時候大多都是張力縫合,幾乎沒做過如此精細的皮下縫合,所以不知道是該制止還是鼓勵林小北。
皮下縫合又稱美容縫合,是非常講究的細工活兒,除非專科的手術醫生,比如婦產科,比如手足外科,比如整形外科,其他科室醫生并不擅長,何況林小北這種麻醉科的醫生。
如果是劉凱或者其他醫生,他可以毫無顧慮的阻止,但是面對林小北,多少還是顧點面子。
李愛國費盡心思把他從麻醉科挖來,不是沖他的手術技能,更何況以前也不知道原來他還會這些。
“你先縫吧。”他揮手道。如果林小北能縫合得好,那么就讓他縫下去,如果有問題,他再來補鍋也不遲。
“徐珍珍老師,拿包可吸收腸線來。”林小北喊道。
“馬上來。”聲到人到。
“那邊處理得怎么樣了?”李愛國問道。
“快完了。”徐珍珍無奈地笑笑。
“怎么這么慢?”李愛國皺眉頭,走過去查看。
這邊只剩下林小北和徐珍珍兩人,氣氛頓時輕松許多。
“林醫生,你以前在手外科待過吧?”
“沒有,我只是輪轉過。”
“哦,怪不得。”徐珍珍若有所思,“你不記得我嗎?”
“嗯?”林小北抬起頭,她那張臉似曾相識,卻有具體想不起來,問道:“你在手術室待過?”
他的語氣很平淡,徐珍珍卻欣喜異常,“是呀,我待了三個月。”
“哦。”林小北點頭,表示記起來是有這么回事,就不再說話,低下頭開始認真縫合起來。
徐珍珍坐在臺邊,肆無忌憚地觀察他。
這是個長得很帥的男人,儒雅俊朗。他做事的時候如此認真,面對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眉都不曾抬頭偷窺一眼。
他不光麻醉技術高超,外科基本功居然也這么扎實,難怪李愛國主任那么器重他。
據說還沒有女朋友,如果能把他套住該是多么美好的事。
徐珍珍越想越癡迷,看林小北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此刻她只希望他縫合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永遠凝固在這一瞬間。
可是林小北并不領情,偏偏縫得很快,雖然傷口有點長,但幾分鐘就縫到盡頭。他縫得很好,從外觀來看,病人的胳膊下像是用紅筆描了一條顏色陳舊的紅線,不細看還真難以讓人想到是刀砍傷。
徐珍珍暗暗陳贊,看病人還是要找對醫生,這個病人要是讓卞文剛來縫,估計他的胳膊會多了一條蜈蚣,而且還是一條大蜈蚣。
林小北縫完最后一針,用鑷子柄部在傷口區來回滑動,那傷口彌合得更加嚴密,連紅線都變得不清楚。
“叮”!綜合技能+50,獎勵:能量藥水 2支,金手環2只。
怎么又有綜合技能了?
一個優秀的醫生不光只擅長本專業,對其他專業的基本技能也應該熟練掌握。
沒有其他的經驗加分嗎?
沒有,系統自動關閉。
林小北意念回歸現實,再度檢查一遍縫合切口,沒有任何皺褶,只能看到一條淡淡的痕跡。
他滿意的抬起頭,與徐珍珍的目光不期而遇。
小姑娘猝不及防,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林小北視如無睹,微微朝她笑著說:“請給我倒點活力碘。”
“嗯,好的。”徐珍珍邊說邊找消毒液,有些慌亂。為了掩飾自已,她贊嘆道:“林醫生,你縫得真好。”
“過獎,你是在夸我吧。”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這技術比卞主任---”她壓低聲音,“高很多!”
“別瞎說,他只是練得少而已。”林小北才剛來急診科,可不想太出風頭。
徐珍珍嘆了一口氣,“你太謙虛了,卞主任要是像你一樣遠不止這樣。”
這是個敏感話題,林小北敷衍了一句“卞主任很能干”就不再說話,拿著杯子等她倒消毒液。
消毒之后,貼個敷料貼膜就夠了,不需要加壓包扎。
“你幫我在這兒守護一下病人,我過去看看那邊怎么樣。”他說。
李愛國還沒有過來,卞文剛肯定縫得不順利,不令他滿意。
一個額頭部縫合,所花的時間竟然比這邊做一個清創探查術還要長,這還是林小北第一次見識,以前聞所未聞。
他過去的時候卞文剛還坐在那兒縫,李愛國主任站在一旁觀看。
林小北走上前觀看,也縫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兩針。不知是不是李愛國主任指導過,還是卞文剛自已有悟性,他拿持針器和鑷子的手法終于更改過來。
“早就該這樣了。”林小北心里嘀咕,這樣看才順眼嘛。
“徐珍珍,倒點消毒液。”縫完最后一針,卞文剛深吸一口氣,神情疲倦而又欣喜,像完成一件作品后大功告成的樣子。
“我來。”林小北連忙把活力碘倒入鋼杯,并撕了幾塊無菌紗布給他。
與第一次縫合相比,卞文剛這次縫得要好很多,雖然不夠完美,但局部皮膚沒有起皺,切口對位也縝密。只是有些地方縫合得有點靠內,導致局部皮膚有點外翻。
這并不要緊,待會用敷貼壓壓就沒事了。
可是令林小北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喊道:“徐珍珍,拿個頭套來。”
“卞主任,你用頭套干什么?”
“加壓包扎啊。”卞文剛輕快地說。
他是慣性思維,神經外科清創后幾乎都是用頭套包扎,就是能收緊的白色的絲網帽。
但給胡清文實施的是皮下縫合,比較脆弱,加壓帽張力過大很容易將傷口撕裂。
林小北笑著說:“這個不用加壓包扎,用個普通敷貼就可以了。”
卞文剛還沒有反應過來,正想質疑,李愛國主任在一旁點頭說:“對,用普通貼膜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