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球的。”
中年男子沒想到這些混賬都可以站起來,但卻寧愿躺在地上,讓他一個人面對柳子炎,他一下子就來火了,也暫時忘卻了對柳子炎的恐懼,彎腰脫下一只臭鞋就跑了過去,朝一個民兵頭上拍下去。
然而那個民兵反應很快,在還沒拍到他的時候就向后退了一步給躲了開來。
“奶球的,你個爛豬皮,還學會躲了?”
中年男子瞪大了雙眼,怒不可遏,立即彎腰脫下另一只臭鞋。
“大…大仁哥,別…別,我不躲了。”
看到中年男子手上拿了兩只鞋,這個被稱作豬皮的民兵趕緊苦著臉求饒了,自個送上門去。
“啪”
中年男子右手上的鞋對著這個民兵的腦袋狠狠拍了下去,“哼,下次再敢躲,老子就把你扔糞…糞坑里去。”
這個民兵摸著疼痛的腦袋,很是老實的退下,但眼里,卻流露出讓人難以察覺的頑皮之色。
“啪”“啪”“啪”…
中年男子依個在這群民兵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每拍一下,他嘴里就蹦出一句“奶球的”來。
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名民兵頭上也被拍了一下,那個被稱作豬皮的民兵不由對著他咧嘴嬉笑了起來,哪有剛才半分老實的樣子。而對方則不喜的瞪了他一眼,顯得很是不開心。
這時,中年男子瞥見了咧嘴笑的豬皮,二話不說,手中的臭鞋再次拍了上去,“奶球的,老子打你你還笑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被稱作豬皮的民兵委屈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看到他這幅樣子,輪到站在他旁邊的那個民兵笑了,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和他站在一起,“對,大仁哥,豬皮他肯定是沒把你放在眼里,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行。”
“是要好好教訓,可是,餓不是教訓他,而是教訓,你。”
中年男子緩緩將腦袋轉過來,冷冷的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民兵狠狠道。說著,手上的臭鞋就朝著他腦袋上拍去。
“啊,大仁哥,你不是要打豬皮的嗎?怎么…怎么變成打我了呀?”
這個民兵早感到不妙,扭頭就跑。
“奶球的,餓打豬皮你還敢從中挑事,就為這,你就該打。”中年男子拔腿就追。
“咳咳…”
就在這時,一聲輕咳從炕那邊傳來,雖然非常小聲,但是卻讓所有人都怔住了,全都將目光移向了像一樣坐在炕頭上的柳子炎。
中年男子的身體保持追的姿態,就仿佛被人生生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額頭上,再次冒出一層冷汗,“怎么…怎么把他給忘了啊。”心里苦笑一聲道。
“今天群毆我,誰的主意?”
柳子炎看著他們,從容而不迫的眼神從他們身上一一掃了過去。
“唰唰唰”
他剛說完,所有人的右手抬了起來,全部指向了場中拿著兩只臭鞋的中年男子。
“奶球的,都是一幫沒義氣的家伙。”中年男子心中別提有多郁悶了。
“是你?”
柳子炎站了起來,看著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了疑惑,自己貌似和他這是第一次見面吧,根本就沒結過什么怨,他怎么就要叫人群毆自己呢。
中年男子知道自己一下子成為了焦點,一咬牙,他快步走到了柳子炎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沒錯,柳兄弟,這一切都是餓指使的,要殺要剮,你沖餓一個人來吧,不關他們的事。”
見到中年男子跪在了地上,剛才還嬉笑打鬧很不嚴肅的兩個民兵突然沖了過來,一同跪了下去,抬起頭,“炎哥,這不光都是大仁哥的責任,你要報復,連我們也一起算上吧。”
“噗通”“噗通”…
剩余的民兵,這時也全部跪了下去,一雙眼睛,帶著懇求之色的望著柳子炎。
從小到大,柳子炎哪里受過別人的跪禮,更別說一下子接受二十幾個人的跪禮了,所以這一刻,他慌了,趕忙喊道,“起來,快…快起來。”
眾人互相看了看,心里一陣狐疑。
“媽的,趕緊給老子起來。”看著他們還沒站起,柳子炎心里一急,喊出來的話自然而然就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命令了。
“唰”
在聽到柳子炎這句話后,眾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站起來的,這是一種條件反射,就和人在面對恐怖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打顫是一樣的。
望著眼前這些民兵,柳子炎心里涌現出萬千思緒,他沒有想到,這些民兵居然也有如此肝膽的一面,讓他心里著實是佩服的緊。
“我沒想過要報復你們,所以,你們不必緊張。”柳子炎道。
“哈,炎哥,你早說呀,害我們都向你下跪了。”聞聽柳子炎沒想過要報復,被稱作豬皮的民兵立即湊了上來,拍了拍柳子炎的肩膀,一下子隨意了起來。
柳子炎這才發現,這個被稱作豬皮的民兵,身體竟然瘦的如干柴,臉上的顎骨高高凸起,和外界就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皮層。他的皮膚很白,就連嘴唇,也是發白的紅,這種白,不是清爽的白,而是那種滲人的慘白,看到他,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白化病病人。
“是啊,炎哥就是大人有大量,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宰相的肚里能泡澡,哈哈…”
剛才被中年男子拿著臭鞋追著跑的民兵亦是湊上前來,輕輕捶了一下柳子炎的肩膀。
“呵呵…宰相的肚里能泡澡?應該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吧。”
柳子炎心里糾正道,不過當仔細看清了這個民兵的臉龐時,他差點沒笑噴了。
兩條又大又濃的眉毛就像兩片葉子一樣掛在此民兵的眼睛上方,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片眉毛居然是呈“八”字型分布的。眼皮一單一雙,笑起來時,他那又黃又黑而且排列的參差不齊的牙齒顯露出來,讓人看了不禁一陣發寒。
這樣的極品面孔,讓柳子炎不得不想到了“囧”字。
“炎哥,你別憋著,想笑就笑吧,我知道自己長得是挺惹人笑的。”
這個民兵看到柳子炎臉漲得通紅,善解人意的勸道。
“哈哈哈哈…”本來就快忍不住了,這會兒被這么一勸,柳子炎哪還扛得住啊,立即放開喉嚨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笑是能傳染的,這不,見柳子炎笑,大伙也都跟著笑。笑聲如刺耳銅鑼響,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被唐飛燕安排守在門外的兩名警衛員聽到里邊發出嘈雜的笑聲,不禁皺了皺眉頭,厭惡的看了眼廟宇內,然后走的更遠了一些,好讓自己的耳朵清凈清凈。
“炎哥,我叫榮生,他叫豬皮。”
柳子炎上下打量起站在自己右邊,枯瘦如柴的民兵,怎么看也想象不出他和豬皮扯得上關系,難道,是因為皮厚才被稱作豬皮的?
“炎哥,他不是因為皮厚才被稱作豬皮的。”也許是看出了柳子炎的疑惑,榮生忙解釋道。
“不是因為皮厚那是因為什么?”
“豬皮,還是你自己來說吧。”榮生看向豬皮說道。
“嘿嘿嘿…”
這會兒豬皮竟然不好意思起來,讓柳子炎驚奇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根又長又大的白蘿卜,張口就咬了一大口,邊嚼邊道:“炎哥,因為我很能吃,卻總吃也吃不見胖,身子還是這么的瘦弱,所以大伙,就都開始管我叫豬皮了。”說完,他就像一個待嫁的小娘們,很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原來…原來是這樣。”
柳子炎眼睛睜得老大,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能吃,就和豬扯上了關系,但身體枯瘦,就好像一層皮包囊著骨架,所以又和皮扯上了關系,這樣一來,豬皮這個名字,還真是挺適合他的了。
“咦,那個蛋頭呢?”
這會兒,柳子炎才發現中年男子不知道哪去了,抬眼望去,發現他正坐在門檻上,對著外邊叼著一煙桿,靜靜的抽起了煙。這個樣子的中年男子,透露出了一股濃濃的傷感。
“炎哥,他是我們這一伙的老大哥,他叫黃大仁。”榮生在一邊介紹道。
“他這是怎么了?”柳子炎皺起眉頭。
“傷心唄。”
榮生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唉,大仁哥他其實是主力部隊的,但因為上了年紀,行動有些跟不上,上邊考慮到這一點,就讓他來民兵隊了。”
柳子炎心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從榮耀加身的主力部隊成員變成干苦力活的民兵,這樣的落差,的確十分的讓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