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妞態度又一次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剛才還關心得不要不要的,舍命去救洪菲菲,這一轉眼,見洪菲菲沒有生命危險,就跟變臉似得,拉上了一張冷臉,一副她死她活不關我事的模樣。
洪菲菲已經疼的哭都哭不出來了,倒是沒留心到不遠處丁靜的變化。
“這兩妞絕對有貓膩!”連南宮煌都看出來不對勁了,用肩膀頂了頂蘇銘,擠擠眼睛促狹的說。
像所有電影里演的一樣,危機過后警方終于出場,宴會廳外沖進來一大群警察,為首的一個揮舞著手槍,后面幾個年輕的警察手里還提著那種關狼狗的大鐵籠子,長柄控制器、電棍等用來控制場面的工具。
這次還真不能怪警方姍姍來遲,他們接到報警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出動,縣警察局距離賓館不過三分鐘車程,而現在距離事發,也僅僅過去了不到十分鐘而已。
看到那只小山似的三只巨鱉,為首的警察神情一緊,猛地剎住腳步,舉起手里的搶瞄著渾身是血的霸王鱉,沖蘇銘他們吼:“那幾位同志,快快快,讓到邊上去…”
“哎媽呀,警察同志別開槍,我是自己人!”蘇銘跟個被俘虜的偽軍似得,把兩只手舉得高高的大聲喊。
警察同志的臉都要綠了,這小子有病啊,誰要朝他開槍了?還不快走,等被咬呢!
那霸王鱉就在這小伙子的腿邊上,張嘴就能咬到人。這么近的距離,警察可不敢開槍,今天在這個場合里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萬一打到人那就是重大事故。
“胡鬧什么,快讓開!”
“警察同志…”宴會廳的大喇叭里忽然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交流會的主持人還是真敬業。爬到了宴會廳邊上一個一米多高得大柜子上,跟個大山貓似得貓在柜子頂端,逃命的時候還沒忘了拿著話筒。
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來:“警察同志,這位同志,已經制服了霸王鱉…”
“啊?”警察就是一愣。
一陣騷亂過后,事態總算平息了下來。救護人員沖進會場用擔架抬走了洪菲菲,洪菲菲流了挺多血,在擔架上就沉沉的睡去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剛才跑出宴會廳的眾人,在賓館的安撫下,有的做筆錄,有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休息。
蘇銘帶著霸王鱉,在兩個警察的‘護衛’下,來到了宴會廳邊上接受詢問。
霸王鱉始終還算是聽話。黑漆漆的小眼睛雖然一直很警惕的望著周圍的人,好在沒有再次兇性大發。
蘇銘亮明了身份,對方一看原來是市里的‘動物專家’,立刻恍然。難怪兇狠的老鱉會聽話,這種對付動物的工作,本來就應該請專業人士來做嘛。
雖然已經改制了,不過在外行看來動物園還是國家單位,蘇銘這個副園長。論級別,比眼前這位縣公安局副隊長高了一大截。又是專家,副隊長先是很客氣的感謝了一通,然后有點拿不定注意,咨詢蘇銘的意見,怎么處理這頭鱉。
按照警方的意思,是要嚴懲元兇。擊斃這頭霸王鱉。
這也是警方處理傷人動物的慣例,如果不是保護動物,又傷了人,甚至殺了人了,一般都是直接擊斃。對傷者和社會都有個交代。
霸王鱉恐怕都快活了百年了。即便沒有和精神力有接觸,它也都有了一股子靈性。似乎感覺到了警察的殺心,霸王鱉拖著受傷的身體,被割掉的裙邊在地上托出一道血痕,吃力的挪到了蘇銘身后,小眼睛冒著兇光,惡狠狠的盯著提議干掉它的葛隊長,同時伸出一只粗壯的前腿,去抓撓蘇銘的褲腿。
蘇銘用精神力和霸王鱉溝通,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求生,生性兇殘的它甚至流露出濃濃的哀求味道。
好不容易從案板上逃過一劫,此時又要面對強大的人民機關,霸王鱉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葛隊長,我有個想法,供你考慮啊。”蘇銘笑呵呵說。
“你說你說。”
“我想啊,咱們國家的法律,也管不到動物頭上,總不能判它個故意傷人吧,再退一步說,真按照法律來,是咱們要吃它在先,它這才反抗,還能說是正當防衛呢,撐死了就是個防衛過當,怎么著也不至于槍斃。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葛隊長被蘇銘說得笑了起來,道:“那你說怎么辦,出了這么大亂子,這頭老鱉畢竟咬傷人了,總的有個結果才行啊。何況我聽說,咬過人的動物,以后會經常咬人。”
“這樣吧,防衛過當也是要懲罰的,我帶回動物園,嚴加管束,讓它戴罪立功,為人民群眾的業余生活服務。再說了,霸王鱉雖然不是保護動物,可是能長到這么大,都成精了,殺之不祥啊。”
蘇銘呵呵一笑,用腳尖踢了踢霸王鱉。
霸王鱉趕緊用力點頭。
“吆,還真是有靈性的啊。”葛隊長年紀不小,又是從小在江邊長大的人,對于這種已經老的都怪要成精的水生物,有一份天然的敬畏,見霸王鱉點頭不蹀,葛隊長猶豫了一下,最后答應:“那行,你帶回去,千萬不能讓它再傷人了。還有,傷者那邊,還要麻煩你去說一下。”
“明白明白,你放心好了。”蘇銘點點頭。洪菲菲即是傷者,也是這頭霸王鱉的所有人,自己想要保下霸王鱉的小命,當然要征求洪菲菲的同意。
洪菲菲那一關,顯然不難過。連葛隊長都看出來了,要是沒有蘇銘,洪菲菲的小命說不定都沒了。
而且出了今天這檔子事,蘇銘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即便不為了霸王鱉,他也有意去找洪菲菲聊一聊。
洪菲菲還在醫院接受治療,今天怕是見不到她了,蘇銘先去前臺,在賓館先開了一間房,然后讓蘇猛抬著霸王鱉,來到了漁民老顧家。
縣城就芝麻大點的地方,說句粗話,東邊放個響屁,西邊都能聽到。賓館宴會廳里發生的一切,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去,整個縣城都鬧得沸沸揚揚。
作為當地的‘知名人士’,老顧當然也早就得到了消息,一看見蘇猛扛著的霸王鱉,老顧大吃一驚:“哎呀蘇總,這大家伙就是三足神鱉吧!”
“神鱉?”蘇銘憋憋嘴,哪里神了,消息傳著傳著就走樣了。他沖屋子里的大水箱努努嘴:“老顧,找你借個大水箱子,箱子里裝點水,這鱉受傷不輕,我得給它治治。”
霸王鱉逃過了案板,逃過了社會主義的槍斃,小命暫時是保住了,可并不代表就安全了。洪菲菲把它的裙邊全部給割了,裙邊可不是腳底板的死皮,割了就割了,那是鱉身上長得的肉!
這就跟活生生的把人的一大塊皮肉給剝了是一個概念。
對于老鱉來說這是非常嚴重的傷勢,雖然暫時死不了,可稍不注意,一丁點的感染就會讓它命喪黃泉,從被割掉裙邊到現在,這大家伙已經有失血過多的跡象,來的路上就昏昏沉沉的。
老顧趕緊選了個最大的水箱,一邊朝里面灌入江水,一邊痛心疾首的說:“現在這些小年輕太不懂事了,這么大個頭的鱉,都是有靈性的。老一輩的漁民打漁打到,哪敢吃啊,不但放生,還要燒香請河神娘娘恕罪的。這下好了吧,河神娘娘發怒了吧,要不是您在,差點就鬧出人命。”
蘇猛把巨鱉放進水箱,老顧居然還煞有介事的點了三炷香,倒了半碗白酒,對著房間里的河神娘娘貼畫拜了拜,嘴里念叨著什么河神娘娘保佑之類的。
南宮煌抱著膀子,叼著跟煙在邊上笑嘻嘻的說:“老顧你還挺迷信啊,河神再厲害,還不是被我姐夫制住了,照你這么說,我姐夫豈不就是河神娘娘她老公?”
“蘇總當然是有本事的。”老顧訕訕一笑,沒去反駁南宮煌。蘇銘卻是瞪了他一眼:“別胡說,你們是廚子,老顧他們是靠著大江討生活的,能是一回事嗎!”
廚子殺生,拜得祖師爺和漁民不一樣,再大的水族,哪怕就是畫像上的河神娘娘活了,在廚子眼里,也就是一道菜;而漁民不同,大江上風里來,雨里去的,能不能打到魚還在其次,一個浪頭打過來,小命都難保,所以對于水中異物和河神,有著天然的敬畏。
雖然現在蘇銘算是老顧的老板了,可也得尊重人家的信仰,就算不認同,至少不能拿別人的信仰開玩笑。這也就是在江邊,老顧還做著蘇銘的生意,不好發作,如果在海邊,南宮煌敢拿媽祖之類的海神開玩笑,當地的漁民真能跟他拼命。
被蘇銘批評了兩句,南宮煌聳聳肩,“哦,我下次注意。”說完,踩滅香煙,拿了根香跟著老顧后面朝河神娘娘拜了拜,心想這河神娘娘,跟姐夫你動物園的揚子鱷真長得差不多,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沒敢說,怕被蘇銘罵。
三足霸王鱉來的時候,死氣沉沉的,看上去是活不成了,老顧生怕這家伙死在自己屋子里,招來河神的怪罪,所以才忙不迭給河神上香。上完香之后,老顧暫時沒有其他事情好做,有些緊張的看蘇銘救‘神鱉’。
蘇銘不動聲色把精神力灌入巨鱉體內,表面上一臉神秘的,讓南宮煌去鎮上買了一大堆‘神藥’,全部倒進了水族箱里。
老顧眼睛都看直了,水中那散發著淡淡香味,暗褐色的神藥,不就是隨處可見的板藍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