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慈善晚宴的主辦方,是香江歷史最久遠,也是影響力最大慈善機構:東華三院。包括蘇銘在內,很多人都常常叫成‘華東三院’…
東華三院起源于1870年代,一直致力為大眾市民提供多元化的服務,包括醫療服務、教育服務及社區服務。所謂三院,最早是指廣華醫院東華醫院東華東院,從最早一個小小的中醫診療亭開始,至今已經有兩百多間診所、大大小小的醫療單位遍布全港。
從社會地位和影響力而言,東華三院的聲譽,甚至還在馬會之上,因為雖然也是做慈善,但馬會說到底是一個賭博盈利機構,而東華三院卻是救死扶傷的醫療機構。馬會是從廣大香江市民口袋里面掏錢,而華東三院則是切切實實的去提供服務,甚至還有很多免費的服務,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同樣都是赤腳醫生老軍醫起家的,為啥差距都這么大呢!”蘇銘仰著脖子,嘀嘀咕咕的說。
“你廢話怎么這么多?別動別動,領帶又歪了,這么大人連個領帶都打不好…”
蘇銘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南宮則穿著一套淡藍色的典雅晚裝,胸口掛著一枚嵌著藍寶石的胸針,湊在邊上幫他整理領帶。慈善晚宴這種場合,當然不能穿個牛仔褲套頭衫就跑去,于是兩人離開酒店之后,先跑到皇后大道買買買了一通。
有了四千萬之后,蘇銘對于買衣服這種‘小錢’基本已經不放在心上了,買的時候根本沒有去看價格,一套阿瑪尼一套古奇,外加南宮的幾個看起來簡約而不簡單的小飾品,后來結賬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接近了七位數。
然后在店員見了鬼似的眼光里,兩人穿著上百萬的衣服手勢,手挽手走到街邊上。打了一輛破的士揚長而已。
的士司機一路上就不停的從后視鏡里去瞄這對男女,瞄得蘇銘都有點不耐煩了。瞪著眼睛問:“你看什么呢?沒見過大陸游客啊!”
那個司機脾氣倒也不錯,用不標準的普通話笑著說:“穿這么貴的名牌,做我的破的士,當心被人識破。”
“被人識破,識破什么?”蘇銘一愣,緊跟著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還以為自己和南宮穿的是山寨貨,想想也是。有錢買上百萬的名牌的人,怎么可能出門打車?
不管是大陸還是香江,甚至是國外西方世界,所有開出租車的司機似乎都有愛扯淡。蘇銘聳聳肩,無奈的說:“沒辦法,我的直升飛機還沒到貨,不然就坐飛機了。”
“坐飛機,挑,不如說坐高達呢。”的士司機嘴角抽動兩下,心想大陸游客什么時候也變得愛吹牛了。
的士一路上在車流中穿行。香江的街道大多都很窄,尤其在鬧市區,很少有并行的四車道。大多都是單車道,連兩車道、三車道都很少見。開車的時候,要求每個司機都嚴守交通規則,一輛車接著一輛車,國內那種見縫插針超車的情況很少看見,都是各行其道,停行有序,所以即便路很窄,的士一路上倒是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舉行晚宴的香江半島酒店。
半島酒店1928年開業,是香江歷史最悠久的酒店。也是全港乃至全球最豪華最著名的酒店之一,有“遠東貴婦”的稱號。在80、90年代香江娛樂業的黃金時期,這里一度是著名影星、藝人的聚集地,很多知名藝人甚至在此長期包房,因此也被叫做藝人茶座。
遠遠的從外觀上看起來,半島酒店就像是一座凹字形的城堡,中間一棟高聳的主樓,兩棟副樓從兩邊延伸出來,像是兩道用來阻擊敵人的城墻。實際上,在近百年的歷史中,這座酒店的確曾經多次被當作軍事指揮部,戰爭的堡壘。
的士司機動作熟練的一轉方向盤,的士轉了個彎,順著環道,朝酒店大門開去,夾在開往酒店大門的一排豪車之間,這輛破的士顯得尤其的寒酸。
“哇,運氣不錯,又可以見到大明星了!”的士司機忽然指著前面一輛尾號是9的林肯一號說。
“哪個明星?”蘇銘也好奇伸脖子朝前看,不過那輛林肯一號后面窗戶有深色的貼膜,根本看不見車里坐得是什么人。
“向家十哥,就是賭神里的龍五,你知不知道?!”的士司機明顯有些興奮。
蘇銘和南宮相視對望了一眼,還以為是什么大明星呢,原來是龍五,前兩天才見過,沒啥了不起的嘛。于是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句:“哦,我還以為是賭神呢。”
那個司機看出他們兩有點失望的表情,回過頭激動的說:“哇,賭神算什么?你們大陸人不清楚狀況,十哥一句話,賭神賭圣賭俠全部都要變成乖寶寶。這才是真正的香江大佬,沒有小金人的大明星!”他一邊說,一邊擼起袖子,沖蘇銘展示了一下他胳膊上的紋身,“十幾年前我混江湖的時候,他就是我偶像來著…”
“哇,師傅你開車專心點好不好,看前面路啦,萬一追尾了當心人家派小弟砍你啊。不就是龍五嘛,我知道啊,新記原來的話事人嘛,前天晚上還和我一起賭馬。”蘇銘趕緊說。
“和你一起賭馬?”司機翻了個一個大大的白眼,臉色一沉,流露出一股‘曾經的江湖人’的狠辣神情,沉聲說:“靚仔,你吹水我不管,但不許侮辱我的偶像!”
“我真和他一起賭過馬,他還輸了一匹馬給我!”蘇銘叫屈,怎么就成侮辱了呢?我堂堂黨員和他一個前社團大佬一起賭馬,我都不覺得侮辱,怎么就成了侮辱他了呢?這幫子香江老百姓,還沒有點是非觀了?
聽蘇銘這么說,司機表情更加不屑,還故作夸張的笑了起來:“輸了一匹馬?哇,靚仔,你以為賭馬就是用馬來當賭注?贏的是馬?”他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位大陸年輕游客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不懂裝懂,一路吹牛而已。
“跟你說不清,要不我讓他給你簽個名,抵消車費怎么樣?”
司機這次連頭都懶得回,很敷衍的揮揮手:“好啦好啦,我信你,你有直升飛機,你和十哥賭過馬,你和打過球,你還和外星人一起做游戲,得唔得?”
蘇銘還要說什么,南宮拽了拽他,小聲說:“你閑得無聊啊,和他爭辯這些干嘛。”
“對啊,閑著也是閑著嘛,到哪扯淡不是扯?”蘇銘笑嘻嘻的說。
說著話,已經到了酒店大門口,前面的林肯停了下來,出租車也隨之停了下來。一個服務生跑過去,臉上掛著很熱情但卻并不卑微的表情,拉開了林肯一號的車門,緊跟著穿著锃亮皮鞋的腳從里面跨出了來。
“出來了出來了!終于要見到我偶像了!”的士司機激動的連表都忘記了卡下去,上面的數字還在幾毛幾毛的朝上跳。南宮遞過去一張大面額的鈔票,司機干脆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沒空找錢,不收你們錢了,下車啦,不要耽誤我看偶像!”
前面,龍五一身深色西裝跨下車,身邊還挽著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司機就是一愣,龍五今天穿的衣服,和蘇銘撞衫了。
“哇,同樣的衣服,我偶像穿著比你要靚一萬倍呀!”
司機說話的時候,蘇銘和南宮已經下了車,挽著南宮朝龍五走去,在后面叫了一聲‘十哥’。
前面的龍五正要朝酒店里走,聽見有人叫,回頭一看,先是微微一愣,緊跟著就露出了一個微笑,主動停下腳步站在酒店門口等蘇銘。
“哇?真的認識?”司機愣住了,得有點凌亂,一時間又舍不得走,以至于后面的車子在按喇叭催促他都沒聽見。
只見雙方站在酒店門口說了幾句話,蘇銘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很小的紙片遞給龍五,嘀咕了幾句什么,龍五緊跟著就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在紙片上寫了點什么。
蘇銘大步的跑回的士邊上,敲了敲司機那一側的車窗。
的士司機趕緊搖下車窗,激動的拉住蘇銘的手,不可思議的說:“哇,靚仔,你真的和我偶像是朋友!剛才我說的話你就當是放屁好了,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
“大家開玩笑,有什么好計較的,趕快開走啦,不要堵塞交通。”蘇銘隨手把剛才那張小紙片遞給司機:“哦差點忘了,你偶像的簽名,就當抵車費,我可不占你便宜。”
說完,又急匆匆的大步跑回酒店門口。
司機接過‘紙片’一看,原來是一張阿瑪尼的發票,上面的一長串數字看得他眼皮子發跳,發票最下面,有一行寫的有些潦草的字,不過還是能辨認的出來,寫得是“熱愛祖國,遵紀守法。十哥。”
“十哥,我一定會記住的!”的士司機對著發票重重的點頭,趕緊拽下了袖子,掩蓋住手臂上的紋身,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這張阿瑪尼發票塞進錢包里。
酒店外,龍五有點無奈的望著跑回來的蘇銘。
他雖然已經不做大哥好多年,可作為一個曾經叱詫風云的頂級社團大佬,寫什么‘遵紀守法’這樣的話,想起來實在有點莫名的羞臊。
“十哥我覺得你真的有成為黨員的潛質,你要是想入黨,我回去就找人幫你寫申請書!”蘇銘跑回來,又扯了句淡,然后才正式向龍五身邊的那個女人點頭笑笑:“向太太,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