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憐大秦
“老臣心意已決，不敢多談，與陛下所談論之時，也是臣千辛萬苦才做出來的決定。
臣不肯如此，也斷然不會如此，但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現如今天下大事確實是早已安定，國家現如今萬事安康。
正如陛下所見，現如今的大秦百姓安居樂業，著實是眾生之幸也。
無論是哪一方君主亦或者是哪一方臣民，都需要贊嘆一聲好一番的大盛世。”
老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聲音中聽得出他內心的心酸與無奈。
他其實并不想離開他這個奮斗的終身的大秦朝，他其實并不想離開那些還未成長的后輩人。
是現在的朝政，現在在上面那位高高坐著的皇帝，又怎能容忍他。
就他現如今也不可能看著這樣一個人，眼睜睜的去禍害曾經的盛世。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但，萬分可惜的是。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于顛倒，江山社稷罪責之重。
這天下安危不可不查，豈也不可不追究。
得罪于陛下，如此一來，恐怕數十年之功績毀于一旦。
還請陛下三思而后行。
陛下雖不即賜罷斥，但是老臣已經老朽，眼下耳聾之下不再如昔日。
如此再不知好歹的，恐怕會遭人厭惡。
望陛下赦臣之殘軀，放歸田里，得含哺鼓腹于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賜之余年也。”
死一般的沉默瞬間，好像是火苗一般點燃了整個大殿。
良久之后，坐在最高位的那個人終于說話了，他臉上帶著悲哀以及無奈的神色，雙眼對著下方的那位老人久久凝望。
隨后長嘆一口氣，臉上掛起了一絲笑容。
“既然如此，那傳朕旨意，點文官二員，四表禮，送卿榮歸故里。仍著本地方官不時存問。
不知如此可好？老大人？”
老人還未說話，忽然一陣陰風吹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一直遺忘的那道人開口說話。
“請慢。”
如同火焰一般的眼神，頓時好像是要將老道點燃了一般。
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就好像是利劍一樣，要將這道人給射出一個又一個窟窿。
老道嘿嘿一笑，摸了摸他那如同是八字胡一般的胡須，圍著那拄著拐杖的老臣便轉了三圈，隨后則聲稱贊道。
“貧道不才，敢問老大人高壽？現如今，是何年歲也？”
老人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后搖了搖頭，輕輕的笑了一聲，聲音中充斥著十足的艱辛與無奈。
雖然他已接近于老朽，但是卻甘愿為大秦王朝奉獻終身。
但看著那高坐王位之上無比昏庸的皇帝。
老人微微的搖了搖腦袋，長嘆了一口氣。
他終究不是那上古圣賢，終究不是能夠以一己之力傾覆天下的人。
他終究不是何丞相，終究不是大秦王朝的皇帝。
再者說了。
無論是那位曾經的丞相執掌天下的丞相，還是那位一言九鼎的皇帝都沒能阻止他面前這位昏君登上皇位。
而他又如何能阻止呢？
越想越偏了。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看著那帶著好奇的道人。
“老朽70有六，不知道長所為何事？”
道人微微掐指一算，隨后帶著驚訝的神情看著老人，口中念念有詞，雙眼帶著無奈。
“哎呀呀，老大人當真是不湊巧，啟稟陛下。”
道人轉頭突然對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微微行了一個禮，似乎是有些難以言說，他嘴唇微微張開，又微微閉合。
皇帝皺了皺眉頭，他當皇子的時候就不喜歡別人，話說半句藏半句，他微微拍了拍一旁的龍椅，眼神中帶著些許寒意。
“道長有何要事，但說無妨，朕一定會聽從你的建議的，速速說來吧。”
道人微微搖頭，隨即長嘆了一口氣，雙眼似乎對于這位老大人飽含了哀傷與尊敬。
他微微笑了笑，手中浮沉似乎掃遍了天下一切塵埃，再次恢復了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啟稟陛下，貧道身旁的這位老大人，他深有九竅玲瓏之心，如在盛世，必當是一方治理天下安邦定國之奇才，如果在亂世也必當為一位為人稱贊的賢臣。
而現如今，他的這九竅玲瓏之心，正好和陛下那長生不死之藥的藥方。
但是您剛才又開了金口，讓他卸甲還鄉，這貧道著實不知從何說起…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道人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滿是哀傷與遺憾，又似乎對于這位老大人一切的功績深感佩服。
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微微皺了皺眉，他看了看臉上帶著笑容的老者，又看了看一臉哀傷的道人。
他不想收回自己剛才的那句話，但是也不想讓自己長生不死的計劃變成泡影。
“啊，貧道差點忘記了，這位老大人的九竅玲瓏之心可以比那百名童男童女之心還要強上不少，可是 “你這妖道妖言惑眾，老大人他一生為國為民盡忠職守而現，如今到老了想要告老還鄉，你卻說他有九竅玲瓏之心，想要挖他心肝作為藥引。
這世間哪有用人心來作為長生不老之藥的藥引子的，你這妖魔鬼道，小心遭天雷轟頂！！”
一名青年文官終于忍耐不住了，他臉色脹得通紅，對那道人便罵了起來。
老人微微抬眼看了看四周，而他的眼神也正好接觸到了那高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位面無表情的神色以及那讓人莫名膽寒的雙眼。
老人微微呆愣了一下，隨即長嘆了一口氣。
“陛下以及這位道長，當真如果老朽挖出自己那顆老朽的不成樣子的心肝，便可代替那百名童男童女受此無辜之苦？”
恢弘大氣的皇宮之中，根根玉柱金色的盤龍顯得無比威武。
老人抬眼看著四周，他突然淡淡的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些許悲涼，只見老人將拐杖丟棄在地上，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取刀來，老朽便為陛下以及道長奉上這顆老朽之心，可憐我大秦，可憐我大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