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靖之,大崇夏族出身,被選入明鏡監,得傳嘯月七訣。
后另有機緣,陰差陽錯入古時夏族術士門派之福地遺址,得玄門正宗法術玄冥之息殘卷,兩者契合修法進度極快,初成后便破除大崇國氣印記。
后此人先后解救多名被洗腦的明鏡監及民間夏族術士,帶一眾豪杰逃離大崇,于海外一處荒島建體立制,成立幽都,自號“閻羅”,收編沿海投奔的夏族難民,拉起反旗對抗狼蠻大崇。
時大崇89年,三層靈海已開,此人有感玄冥之息殘缺,無力晉升,遂結合過往尋得諸多法術傳承,閉關多年,自創無間冥法,成三階術士大能。
只是這人成功晉升后,許是法術有偏,性情變得有勇無謀暴怒無常,同來襲的大崇水師硬碰硬展開連綿海戰,多番鏖戰中軍略有誤致損兵折將,連累遠來支援的新漢水師也損失不淺,閻靖之最終遭狼蠻術士圍攻力戰而亡,幽都就此覆滅,一眾豪杰星云流散。
文丹生,二階術士,幽都頭領之一,稱號“判官”,閻靖之所救明鏡監幾位術士之一,于那場海戰遭遇大崇三階術士完顏柯爾克,當場戰隕。
種種前世記憶快速在荊子棘腦海中掠過,他眼里閃過絲復雜:
“閻羅,判官,沒想到我們會用這種方式重逢…”
荊子棘前世游戲角色孤城,二階術士,幽都頭領之一,稱號“業劍”,于幽都覆滅一戰僥幸逃出生天,后被狼蠻子多次派人追殺,只得茍且偷生,逼的他都想刪號重練。
“干了這碗忘魂湯,此后汝為幽都業劍,隨我幽都,判罪決業,審陰斷陽!”
閻靖之頭戴冕旒,身著烏黑龍紋袍子遞來一碗黃湯,當時的孤城一把接過飲下,手一松,碗落在地上摔個粉碎斬釘截鐵的喝著:
“幽都業劍,愿隨幽都,判罪決業,審陰斷陽!”
前世他游戲中加入幽都時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閃現,荊子棘微微愣神,千般言語萬般思緒,到了嘴邊只化作莞爾一笑:
“我新漢對夏族術士求賢若渴,若二位愿棄暗投明,在下愿為二位擔保,絕不會傷了二位性命。”
閻靖之已經脫力,法力消耗殆盡,文丹生失血不少隱有休克之兆,兩人聽到面前這猶有余力的少年的擔保,不遠處也隱隱傳來快步奔跑的腳步聲,不由得對視苦笑。
文丹生手一松丟下了判官筆,低頭說著:
“希望術友可以說話算話。”
長著雙虎目的閻靖之沒有開口,只是默認。
荊子棘含笑看著面前二人,一者是他前世頂頭上司,另一人也曾是法術修為在他之上的同伴,此時卻都在他面前俯首稱臣,世事造化玄奇,竟至于斯。
荊子棘哈哈大笑,狀極歡暢:
“好,二位既棄暗投明,荊某自然說話算話,定不會讓朝堂之人害了二位性命!”
無數思緒在他心中洶涌,前世游戲中“幽都”覆滅的痛苦,一眾豪杰星云流散的悲憤,隨波逐流的麻木,對抗大崇追殺的惶恐,轉世恢復記憶后殺戮狼蠻的淋漓,此時盡數化為酣暢的笑聲。
故友就在面前,身懷高深法術,此身又得新漢重視,荊子棘此時是真切感受到,自己是如此鮮活的活著,這力量這境遇,是如此真實不虛。
此生經歷一一應了自己過去在幽都覆滅后想要重來一次的念想,現下與昔日戰友相遇,僅是開始。
待昔日幽都豪杰云聚,再起天地翻覆,不蹈舊日覆轍,再與狼蠻大崇一爭雌雄!
————
深夜,內閣正殿。
國君諸公各自坐定,殿中站著荊子棘閻靖之文丹生三人。
荊子棘連夜帶著二人回到內閣,立刻面見荊云寒交代一應事物,這青州公卿當機立斷立刻聯絡諸公及國君,深夜商議國事。
這是國君第一次見到在津門港做下滔天大案落了狼蠻面皮的荊子棘,他高居主座凝神注目,見這少年頂戴烏冠,身穿墨色長袍長袖翩翩,心中頓起愛才之心。
只是目光掃過坐在身側的青州公卿荊云寒,心中又是一嘆,隨即轉過目光望向站在荊子棘身后的閻文二人。
這兩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此時身無寸鐵,穿著素色袍子腳踩木屐,臉色都略有蒼白。
荊子棘已在二人身上打下一點法力以作封印,之后倒也不必捆綁二人。
只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閻靖之文丹生心中都頗為忐忑。
聽完殿中三人陳述,國君微微頷首:
“原來大崇竟然暗地里派了明鏡監的夏族術士來我新漢打探消息,還夜闖我新漢子民的家宅,真是荒謬。津門港一事與我新漢有何關系?這狼蠻子真是可笑!”
“諸卿以為,現在我等該如何處置此事?”
聽了這話,坐在國君左側第一席位的滄州公卿敖青霄立刻開口:
“回國君,本公以為這二人所言或有不實之處。”
這敖青霄看著是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因修習術法故年輕些,真實年齡已有五十。
這保養的很好皮膚溫潤的新品一品大員懷疑的看著殿中二人。
這話一出,閻靖之文丹生二人面色微微一白。
“哦?敖卿有何高論?”
“回國君,這二人乃是術士,惑心之術對身懷法力者不起作用,我們本無法確認二人所言究竟幾分實幾分虛。”
“只是仔細想想,這津門港一事本與我新漢無關,及時大崇命人在我新漢境內作出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來混淆視聽,但所謂人贓并獲,兩者皆無,難道狼蠻子還能一口咬定此事是我新漢做的不成?”
國君及其余諸公連連點頭。
外人當面,當然要說些暗話,但是話里意思是不變的。
敖青霄的意思就是,當初津門港狼蠻人沒能人贓并獲,現在時過境遷,只要王友善王強王平那幾個大崇官差不被狼蠻子找到,哪怕大崇大使館找到什么別的證據,也沒多大說服力,反惹世人嘲笑。
這三人都被死死關押在官府重地,這祖陽城新漢術士不下四十名,根本不可能被大崇派來的這兩個術士得逞。
“滄州公所言有理,這狼蠻子到底也學了些我夏族權謀,斷不至于如此無智。”
開口的是云州公卿云亦舒,這是位看著四十來歲但還頗有風韻的中年女子。
她此前聽完閻靖之文丹生二人交代,心中完全不信大崇會如此愚蠢。
其余公卿先后點頭,他們都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荊子棘身后的閻靖之文丹生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面色更白。
卻見殿中少年微微一笑,躬身行禮說著:
“回國君諸公,近日城內西大陸諾德國人多有異動,我曾曾聽聞大崇津門港之事,被狼蠻人壓迫的夏族百姓民怨沸騰。”
“依我之見,閻文二人乃是夏族出身,本不受狼蠻人待見,或大崇官府以二人為棄子,這二人明面夜闖我新漢子民家宅是假,大崇另行詭計才是真。”
國君微微點頭,斟酌著說:
“此言有理,依本君之見,不若將這二人關押,命人把狼蠻子叫來對峙,無論他們私下有何詭計,他們命大崇在冊官員夜闖我新漢子民家宅都是事實。”
“如此人證物證俱在,狼蠻人面臨此情境還能矢口否認不成,無論他們暗地里打什么主意,其陰謀自然無效。”
“國君高見,附議!”
“附議”
除青州公荊云寒外的袞袞諸公均微笑贊同。
國君所言,確實是新漢最好的應對。
反正這閻文二人都是大崇明鏡監術士,雖是夏人,但可未必當自己是夏人。
閻靖之文丹生二人聽了這話,渾身立是一僵。
荊云寒一直面目表情正襟危坐,國君諸公見其一直未做表態,紛紛將目光投來,國君開口問著:
“荊卿,何故不言?”
荊云寒微笑搖頭說著:
“我此前已授我這侄孫青州八品職,這已經是我青州內務,這二人自是由我侄孫安排。”
這話一出,國君諸公眉頭都是一皺,紛紛轉頭望著殿中少年。
新漢九州各州自治,縱是國君也不能強行干涉別州內政。
荊子棘得青州八品官職,又是他抓住的人,因此法理上國君諸公也無權越過他處置閻靖之文丹生二人。
荊云寒此言,確實完全符合新漢國法。
“那么荊子棘你意下如何呢?”
國君心中隱隱有了預感,但還是試探著問。
少年只是微笑,卻自有斬釘截鐵的意味:
“回國君,此前我曾對這二人作出承諾,不會害這二人性命,自不會食言。”
“哪怕這狼蠻人可能對我新漢另有陰謀,許會危害我新漢社稷?”
岳州公卿顏清涵皺眉發問。
“不錯,難道荊子棘你要為這兩名大崇人置我新漢子民于不顧?”
“顏大人所言極是,望荊子棘你三思!”
“荊子棘你有大好前程,還請三思!”
其余公卿也頗為不滿的符合。
這殿中公卿荊子棘皆識得,前幾日宴飲都見過,他聽了這些話也不回答,只是從容微笑著說:
“這是我青州內務。”
這話一出,國君諸公心中都更為不滿,但法理上無法指責。
“然確如敖大人所言,這事應當有隱情,子棘也不敢因私諾置新漢社稷于不顧,作這不忠之事;然我也不愿作毀諾的不義之人。”
荊子棘不等國君諸公繼續指責,微笑著請命:
“因此荊子棘明日愿親身暗查諾德人一事,為我新漢查出狼蠻人陰謀!若有發現,定第一時間回報諸位大人!”
少年這話,擲地有聲。
國君諸公面面相覷,這荊子棘所言不愿做不忠不義之人,法理上他們也無法強迫,只得嘆服著說:
“善!便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