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牛二來到張燦旁邊,張焱的跟前。
張焱看著他,對他有些印象,他就是昨天逃跑的兩人之一。
張焱站在那里,臉不紅,心不跳,任憑牛二從上到下看了個遍。
牛二仔仔細細看完張焱后,微微搖頭,就去看張燦了。
張焱看到牛二的神情時,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蒙混過關了。
牛二自然是認不出張焱的,就算張焱不在自己臉上涂那么一層黑色的東西,牛二也認不出來。
當時,他們遇到張焱的時候,張焱渾身是傷不說,就他那張臉,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臉。
臉上,全都是燒傷后留下的傷疤,非常可怖。
現在,已經過去十來個小時了,張焱全身的傷,除了一些隱秘的部位,幾乎全好了。
他臉上的疤也都脫落了,他現在就像沒有受過傷一樣,而且他還換了一身衣服。
牛二和馬三,他們當時也沒機會走到張焱身邊細看張焱,也就只記得個大概。
現在的張焱和昨天的張焱,判若兩人,牛二哪里認得出來?
牛二和馬三一絲不茍,每個人,他們都認真看了個遍,無一遺漏。
這一看,就是一個多小時。
看完后,二人急急忙忙地回到高臺下,二人異口同聲,對壯漢非常恭敬道:“老大,賊人不在。”
“老大,賊人恐怕不敢回小鎮,躲在外面了。”牛二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大哥死了,報不報仇對他來說,并不重要,重新找一個新的大哥,才是重中之重。
聽到牛二這么說,張焱就更加放心了。
如果他是土匪頭子,他也會這么想的。
難民殺了土匪,還敢回小鎮?
當時他回來,就是抱著這種心理,出其不意,方能制勝。
壯漢沒有回牛二的話,甚至連看都沒去看牛二一眼。
他掃了一眼場上的所有人,冰冷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把所有小的、老的、女的,全都拉出來,給老子,往死里打!”
此話一出,張焱暗道不好。
這土匪頭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張焱已經猜到土匪的意思,這是要逼迫他出來!
抓其他人,他可能坐以待斃,但是抓了張燦,他能坐以待斃嗎?
“是,老大!”一群人,異口同聲,聲音高亢。
這些土匪,似乎訓練有素,頗有一種軍隊的感覺。
聲音未落,從高臺兩邊,走出來不少人,其中就有牛二和馬三。
他們興致高昂,沖進人群中,開始挑人,壯漢口中的三種人,全都不放過。
“嗚嗚嗚…爸爸…爸爸…放開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站在最前的一家三口,首當其沖,被土匪拽了出去,只剩男子一人。
男子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哀求道:“大人…大爺…求求你…放過我老婆孩子吧…我什么都沒做啊…都沒做啊…”
“老實呆著,別吵!”
土匪直接一腳將跪地求饒的男子踢開,拽著男子的老婆孩子就往高臺那邊走去。
“爺爺…爺爺…”
“啊!!你特么敢咬老子,打死你!”
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直接被土匪踢飛出去,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坤兒…坤兒…”
一個女子沖出人群,向那小男孩奔去。
“回來!”
女子剛跑出兩步,就被土匪拽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女人掙扎著,嘶吼著。
人群中,哀求聲、哭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些聲音,落在張焱耳里,他緊握著雙拳,心中五味陳雜,掙扎不斷。
人是他殺的,跟鄉親們無關。
他現在該勇于站出去,承擔責任嗎?
那么多人,飛刀不夠,自己死了,張燦怎么辦?
不行,不能站出去!
張焱盡量讓自己那不安的良心,安定下來。
“誰干的?求求你,站出去吧,別連累我們好不好?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出來吧!”
“求你了,出來吧!別讓我們跟著受罪啊!”
“是哪個天殺的吶?我代表一家老小求你了,求求你了!”
難民們眼看著,不斷有人被送抓到高臺下,他們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一邊喊著,一邊磕頭,希望殺人兇手能站出來,給他們一條活路。
張焱羞愧地低下頭,已經邁出去的右腳,又被他收了回來。
與此同時,一個土匪越過張焱,來到張燦跟前,拽著張燦:“走!”
“放開我!哥,救我!”
張燦用力,想要掙脫。
土匪直接給了張燦一耳光,狠狠道:“給老子走!”
“啊!”
土匪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哥,你剛才…”張燦摸著自己的臉頰,盯著張焱,有些詫異。
“乖,別說話!”
張焱彎腰從土匪后心把飛刀拔出來。
剛才土匪給了張燦一巴掌的時候,他忍不了了,直接使用了“絕技·飛刀”,干死了土匪。
張焱和張燦站在邊上,難民們都在害怕,沒人注意到。
人群中,哀求聲、慘叫聲等,依舊不絕于耳。
張焱毅然決然地抬起頭,盯著高臺上的壯漢。
“人是我殺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與他們無關,放了他們,別傷及無辜!”
張焱背在背上的手中,緊緊地握著飛刀,挺身而出。
“張焱,原來是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二爺你都敢殺?死不足惜啊!”
“狗日的張焱,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老婆孩子能被抓過去受苦?”
“狗日的,老子要殺了你,我兒子現在還昏迷不醒!”這哥們也僅僅是口上說說,沒敢沖出人群。
張焱可是殺了土匪的人,他哪敢惹啊!
“天殺的張焱,我要是感冒了,醫藥費得你出!”
“張焱,你特么就是湯里的一顆老鼠屎,害了大家,趕緊去死!”
一時間,人群中,對張焱指指點點,幾乎都在是罵張焱的,唾棄張焱的,責怪張焱的。
張焱不以為意,這事情,確實錯在自己,沒什么好說的。
自己不該做縮頭烏龜,早該站出來承當責任。
他完全能理解,這些人的苦,大家都是難民,生活不易。
活在這里的人們,都被土匪搶出心里陰影,早已到了談匪色變的地步。
“哥,別逞英雄啊!”張燦伸出雙手去抓張焱,卻抓了個空,他急了,跟了上去。
“回去站著!小孩子,別多嘴!”
張焱回頭呵斥張燦,張燦頓時站在原地,臉上充滿委屈和擔憂。
張焱回過頭,走出人群,來到難民與高臺之間的空地上,盯著高臺上的壯漢。
“別抓了,把這些都解綁!”壯漢似乎還挺有原則的。
他必須有原則,如果把這些難民都打死了,跟竭澤而漁沒什么區別,搶劫講究可持續性。
而且,城里人,也不會允許他這么干。
他把難民都打死了,苦力誰去干?
他這么做,不過是為了逼出兇手而已。
他盯著從高臺下的張焱,冷笑道:“我就知道,殺了老二的人,就在這里面,小小年紀,就這般講義氣,不禍及他人,是條漢子,只是他們好像并不領你的情啊!”
張焱沒說話,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漢子,也不是什么英雄。
如果不是那個土匪,對張燦動手,改變了他的想法,他恐怕不會這么快站出來。
事情,終究是自己引起的,其他人,終究是無辜的。
把所有人拉下水,他良心上,還是過不去啊!
壯漢從高臺上跳下來,穩穩的落在張焱幾米開外的地方,手中捂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自己動手吧,我不殺難民,臟手!”壯漢繼續盯著張焱,眼中只有不屑和鄙視,完全沒有半點恨意。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什么真正的恨意,之前的恨意,不過是裝出來給兄弟們看的。
孫二毛死了就死了,以后搶來的東西,還能少分一份出去。
對他來說,張焱是不是真正的兇手,并不重要,只要自己手下的那幾百號兄弟認為他是兇手就行。
他今天,給孫二毛報仇,不僅是做給難民們看,也是做給自己的兄弟們看。
他要告訴所有難民,殺了土匪是什么下場。
他也要告訴自己的兄弟,如果被殺了,他一定會率隊親自為他報仇。
說實話,當他看到張焱站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張焱不可能殺了孫二毛。
他覺得,張焱不過是年輕氣盛,想做英雄,拯救這些難民而已。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如何能殺了老二?
而且,使用的,還是老二的飛刀絕技。
這完全不可能!
張焱果斷站出來背鍋,那些愚民,還不分青紅皂白,罵張焱豬狗不如,連累了他們。
殊不知,張焱不站出來,他們會更慘。
看到這些人愚不可及的行為,壯漢就非常想笑!
在他看來,這些愚昧的人,就活該一輩子呆在難民區,世世代代做難民!
“自己帶著這些垃圾走吧,我不殺土匪,臟手!”
張焱盯著壯漢,手中握著一柄飛刀,語氣冰冷,宛如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他覺得自己有把握,干掉那個壯漢!
“你…找死!”張焱的話,惹怒了壯漢。
壯漢大喝一聲后,就向張焱沖了過來。
“絕技…飛刀!”張焱想著壯漢,立即默念。
一柄飛刀脫手而出,壯漢沖到一半,感覺到危險,停下腳步,依靠自己迅捷的反應,雙手將大刀插在地上,身體向左邊傾斜。
飛刀從他右肋劃過,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飛刀插入壯漢身后不遠處的高臺上。
壯漢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土匪,在如此昏暗的燈光下,根本就看不清飛刀的飛行軌跡,但他硬是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避開了要害部位。
右肋上的疼痛,讓他立即低頭去看傷口,那筆直的整齊的傷口,結合身后傳來的刀聲,他臉上駭然。
他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還真找到了殺害老二的兇手。
“都死了嗎?快給老子砍了他!”壯漢不敢大意,立即放聲怒吼。
現在,張焱可不是普通人,單挑什么的,不可能。
他可是高貴的土匪,怎么能跟難民單打獨斗,降低身份呢?
張焱沒給壯漢喘息的機會,想著壯漢,繼續默念:“絕技…飛刀!”
又一柄飛刀脫手而出,向壯漢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