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前好懸沒被氣炸,自己掏錢在農村為留守兒童建立的愛心幼兒園,旨在為學齡前兒童提供一份教育與生活上的保障,什么時候變成了收費的了?
更重要的是,收了錢好歹辦點人事兒啊,錢拿著事不做,房子簡陋的只有一個外殼,伙食更是慘不忍睹!
真正只有更氣人,沒有最氣人,這特么的不是扯淡呢嗎?
想當初被姜博達算計,網站癱瘓經濟受損,自己的保鏢奔赴萬里救火,吳前也沒有如此氣憤。
“這個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東西!”吳前心里咒罵。
熊雅莉也是氣得不行,于連鵬分管冀省內愛心幼兒園的一部分事務,由于她和駱夏欣都在西北,也不可能事無巨細的監察到位,居然出現了這么大的紕漏。
讓手下人鉆了空子貪墨裝修運營費用不說,還把公益部門投建的愛心幼兒園搞成自己的斂財工具!
“瑪德,老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吳前萬萬想不到,自己一手創辦的公益部門內,會出現如此骯臟的行徑,這一巴掌扇得躲都躲不掉。
熊雅莉走到吳前身邊,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說起來這件事她還逃不了關系,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吳前忽然發火,把于村長嚇了一跳,他心里委屈,這位吳先生看著就是大人物,怎么如此小氣,你不愿意減少費用就不愿意嘛,發火做什么…
吳前看著站在一旁有些無措的于村長,知道自己失態了,他連忙道:“于村長,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千萬不要誤會。”
“噢,噢,那就好…”
于村長總覺得還是自己話多,再也不敢提娃娃托管費的問題了。
吳前閉目深吸一口氣壓了壓心頭火氣,站起身眼神炯炯的對村長道:“村長,我問你,如果村子里有人吃里扒外,昧著良心賺鄉親們的錢,這樣的村民,你能不能容忍,會不會包庇?”
于村長腦子沒有跟上趟,根本不明白吳先生說這話意欲何為,他半張著嘴一臉疑惑。
吳前接著道:“就是說,有人…”
還沒等他接著說話,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由遠而近,吆五喝六很雜亂。
只見得,大約得有五六十人,抄著鐵鍬、鏟子、鎬頭,圍堵到了村長辦公室門前的操場上。
帶頭的,不是那位摘韭菜的“老師”,還能是誰!
村長辦公室外,公益部門其余幾位工作人員看到這個情景,緊張壞了,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于連鵬垂著頭,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容。
鄉里的規矩和城里可不太一樣!
外面鬧鬧轟轟,吳前和于村長自然也談不下去了,三人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均是被小二樓前坪操場的景象嚇了一跳。
“村長,這群匪人把鵬娃子給綁了,還打算把幼兒園拆掉,你給大伙做主!”
韭菜大嬸兒扯著嗓子吼道。
她的話非常具有煽動性,一下就激起身邊人的憤怒,一大幫人跟著呼喝。
于村長看看一位位仰著頭看向自己的鄉親,又看看身邊的吳先生,最后看見被兩名壯漢夾在中間的于連鵬,一時之間無從分辨孰是孰非。
吳前心中直搖頭,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雖然不知道韭菜大嬸兒跟鄉民們說了什么,但這動員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大。
熊雅莉從村長辦公室出來之后,一直冷目瞪著站在鮑爾和庫克斯之間的于連鵬,心中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窩火,信任被利用,是真的讓人上火。
事到如今,如果于連鵬主動承認錯誤也就算了,可熊雅莉居然看到于連鵬在微微淡笑,那個笑容就仿佛在說,怎么樣,鄉親們都幫著我,你們拿我沒辦法!
令人厭惡的笑容如一道火焰,將熊雅莉心中的所有憤怒在一瞬間點燃。
熊雅莉出其不意的踏出一步,右臂掄圓了揚起手掌照著于連鵬臉盤子就招呼了過去。
庫克斯本來下意識要攔住,可他硬生生收住了手,任由一陣清風吹過脖頸,頭還微微往于連鵬反方向側了側。
一巴掌下去,于連鵬的黑框眼鏡都被打飛到了樓下。
清脆的巴掌聲過后,場面安靜了,出奇的安靜,安靜到停在房檐上的鳥叫聲都能聽見。
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
于連鵬感覺半邊臉火辣辣的,他的臉正好朝向小操場,可以看到樓下鄉親們均是半張著嘴巴在瞅著他,感覺丟臉至極。
吳前和熊雅莉認識有七八年了,從不知道,她的脾氣會這么火爆,這哪里還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熊雅莉,這是袁冰清附體啊!
“打人啦!”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緊接著,所有人都喊了起來,群情激憤,看那模樣,如果不是因為投鼠忌器,村長還在樓上,他們扛著鏟子鐵鎬就要沖上來了!
“你敢打我!?”于連鵬怒目瞅向熊雅莉,很是不忿。
熊雅莉眉毛都立起來了,冷聲道:“打得就是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真沒想到你會把給你自己鄉親的善款都貪污,好黑的心!”
于連鵬被打的那邊臉頰顫了顫,義正言辭的道:“你不要空口說白話,有什么真憑實據敢這么說我!”
熊雅莉氣急,她當然有證據,等回到京城就把這個鬼東西送上法庭。
“你要證據是吧,我給…”
“雅莉,別和他說了!”吳前制止了熊雅莉的話語。
熊雅莉打的那一巴掌可的確是爽快,他也想打,可礙于一些因素,還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如今的形勢吳前看得很清楚,這樣爭鬧下去是沒有結果的,事態不能再繼續升級發展。
男人,隨時都應該保持冷靜,女人和孩子可以不冷靜,但男人,不行。
熊雅莉聽到吳前說話,不好再說什么,目光冷冷的看著有恃無恐的于連鵬。
吳前也看了于連鵬一眼,這個家伙的確有夠壞,真不知道當初怎么就走進了自己的公司。
他轉頭對眼神已經有點不對勁的于村長道:“村長,麻煩你讓村民們安靜一下,我們把事情好好捋一捋。”
想要煽動民眾來玩針對,那也要看實際情況,除非不讓吳前一行人說話,不然事情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同時,吳前笑著對庫克斯和鮑爾道:“讓于先生先下去,我想,他對平復鄉親的情緒會有一定的作用。”
如果這個時候吳前仍然讓保鏢困住于連鵬,村民們必然會愈發的激動。
于村長雖然心中偏向自己村民這一邊,但他也知道不能聽信一面之詞,見于連鵬走下了樓,便抬手讓鄉親們安靜。
村長的威信不低,村民非常聽話的安靜了下來,韭菜大嬸兒見于連鵬從樓上下來了,便帶著幾位鄉親將人給接進人群之中保護了起來,深怕再被吳前一行人給抓去。
吳前看著走進人群的于連鵬,不合時宜的笑了笑,哪知,于連鵬回過頭也笑了笑,絲毫不肯服軟,他就認定了吳前和熊雅莉拿不出有力證據說服鄉親。
場面安靜了下來,第一個開口的居然不是吳前,而是回到人群之中的于連鵬。
他把眼鏡撿起來戴上,碎了一片鏡片,還能用,掙脫了束縛,他膽子也大了,嘚吧嘚說了一通,用的是這一片地區的方言,極盡渲染之能事,村民們聽得是義憤填膺。
吳前聽不太懂,但他自己分析,結合村長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和村民的反應,可以猜出于連鵬無非就是在顛倒黑白捏造事實。
等到于連鵬終于說完,吳前笑著問村長道:“村長,麻煩講一講于連鵬剛才說了什么。”
于村長這會已經不似之前那么熱情,雙手背在身手,帶著薄怒之色,道。
“鵬娃子講,你們對幼兒園的安排不滿意,覺得我們不配合工作,打算撤銷項目,拆除已經建好的幼兒園。之前的老師,也是你們不愿意付錢,結果跑掉了!”
于連鵬深知回不了頭,干脆一條道走到黑,死鴨子嘴硬到底,為此,他甚至做了不少準備工作。
吳前聽完村長的話后,連連搖頭,然后轉頭看向樓下的于連鵬,道:“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莫過于人心,你的心,臟啊!”
說罷,吳前對于村長道:“我公司名下公益部門一共提供了三千萬資金,在包括冀省在內的六個省(還有兩個沒投入使用)投建一共八十家愛心幼兒園。”
“首先,我要鄭重聲明一件事,公益部門援建的幼兒園絕對是不會收取一分錢費用的,志愿者都沒招募,擔心志愿者因為個人時間原因耽誤公益項目,勞工全部采取聘請制!”
“瞎胡說!”吳前剛說完,操場上就有人喊話,道:“鵬娃子拿著有公司印章的文件,明明說幼兒園是收費的,你別在這里騙人。”
說著話,還真有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文件紙。
吳前對鮑爾一揮手,鮑爾飛快的將文件紙取了上來。
接過紙張一看,上面印的是一份公告格式的文件,正兒八經的寫著幼兒園一些款項明目,看管費若干,伙食費若干,設備折損費若干,隨后還有一些免責條款等等。
最后,居然在右下角真的是公益部門的印章。
吳前將這份公告傳遞給熊雅莉,然后其他幾名公益部門的工作人員一一過目,均是心驚,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東西。
“我要說明一點,我就是公司法人,公益部門的牽頭人,我對這份公告一無所知!”
吳前舉著轉了一圈又回到手上的公告紙,道。
隨后,他轉頭對村長道:“于村長,相信幼兒園建成之后你一定去看過,對內部環境應該有一定的了解吧。”
于村長冷著臉點了點頭。
吳前也不在意于村長的態度,對方也和他一樣,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他伸手向熊雅莉,道:“把相機拿來。”
熊雅莉翻包包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躲在人群之中的于連鵬瞇了瞇眼睛,發出詭異的笑容。可是,他的笑容不過一兩秒,便僵住了。
熊雅莉的相機居然沒有在她的包里,而是出現在羅沙琳德手上,而且相機上還沾染著泥土。
“內存卡還在,運作正常。”羅沙琳德將相機遞還給熊雅莉,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那意思,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熊雅莉真的不知道自己包里的相機什么時候不見的,失而復得,看著手中相機沾著泥土滿是劃痕,這肯定是之前被丟棄了。
吳前在一旁看著,心中已經明白,這絕對就是于連鵬在得知他要到山坡坡村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搞的鬼。
他哼笑了一聲,撣了撣相機上的泥土,打開之后調出圖片文件,遞給于村長,道:“于村長,在來山坡坡村之前,我的屬下已經走訪超過三十個村莊的幼兒園,你可以把貴村的幼兒園和圖片上的情況做個對比。”
真金什么時候會怕火煉?
于村長從口袋里取出一副折疊的眼睛戴上,將信將疑的接過相機,在吳前的指導下一張張翻看其他村子幼兒園的照片。
整潔干凈的外墻和草坪,五彩繽紛的教室,井井有條的廚房,一個個被老師打理得干干凈凈的孩子倍兒精神。
于村長又不是傻子,看到這里自然明白,山坡坡村的幼兒園,不對勁。
信息的閉塞讓于村長深以為,現如今的幼兒園就是慈善機構援建的模樣,卻不知,根本不是那樣!
于村長將相機還給吳前,摘下眼鏡,看向人群之中的于連鵬,問道:“鵬娃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連鵬似乎已經想好了說辭,身邊的鄉親似乎給了他無限的勇氣,他道:“村長,你莫相信這些外人的話,圖片都是可以靠電腦制作出來的,那都是假的!”
一位老者站出來,道:“村長,你可是看著鵬娃子長大的,上大學的時候你還親自送他到村口,你難道要相信外人的話嗎?”
“是啊,是啊,他們胡說!”
“把他們趕出山坡坡村!”
說話的老者是于連鵬的父親,歲數比于村長還要大個十多歲,在村民之中也有點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