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美食達人 (五十二)
阿思走后，徐攸之面對著餐盤中粗糙的飯菜，實在是提不起胃口…他本不是個挑剔的人，但在這個夢境中，跟著阿思混到了許多好吃的，口味不知不覺中提高了。
徐攸之離開了校園，到外邊找了家小館子，點了兩菜和一瓶二兩半，一口菜，一口小酒，這生活，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幸好他穿越的時候兜里帶了點錢，雖然不多，但是這個年代物價低，一盤肉菜也才十幾塊錢，足夠消費了。
徐攸之用一瓶礦泉水賄賂了一名高中生，打探到了晚上放學的時間，便提前十分鐘，又一次翻墻進入了校園，守在教學樓門口等著阿思。
炎熱的夏季晝長夜短，快五點了，依然是艷陽高照的景象。
熟悉的鈴聲回蕩在整個校園，徐攸之如愿等到了阿思。
“怎么又是你？”
阿思無奈地道。心想，我不過就是吃你幾個雞腿，就這么纏上我了？
“你忘了，我說了晚上請你吃點好的。”
“抱歉，你找錯了對象，我不是隨便的人。”
阿思嚴肅地說道。大晚上的吃什么飯，估計沒吃幾口就跑到了小旅館里，這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常用的小伎倆，專門哄騙那些無知的小姑娘。
阿思只有十六歲，心理卻遠遠超出同齡人，有自己獨立且理智的思想。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追星，也不盲目崇拜某些群體，在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中，是相當難得的。
所以在她看來，徐攸之選錯了目標。
徐攸之暈菜，這都哪跟哪，小小年紀，懂得還挺多，這么早熟，你家里人知道嗎？
徐攸之無辜地攤了攤手，說道：“只是吃個飯，至于浮想聯翩么。”
阿思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徐攸之這個人的可信度。
徐攸之不顧阿思的意愿，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阿思下意識地想掙脫徐攸之，嘗試了兩下無果后，也就放棄了，被迫跟在了他的身后。
由此可見，阿思的內心愿意相信徐攸之，否則這里的人這么多，隨便叫喊兩聲都能吸引別人的注意，以此擺脫對方。
這個場景在其他人眼中，只以為是情侶間的玩鬧而已。
這說明了處在青春期的女孩，就算心智異于常人，也是雞腿可以收買的。
這些天沾了阿思的光，徐攸之卻無以為報，現在終于有機會請她吃飯了…
徐攸之當然不能隨便找個快餐店糊弄，怎么也得找個像樣的館子，不說十個菜八個碟子，起碼表面上說得過去。
其實在這個小城市，想吃好點的東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畢竟居民的消費能力在那擺著呢，能做出滿漢全席，也得有市場才行。
大多數的館子非常接地氣，點一大桌子菜都花不了多少錢。
徐攸之不必擔心自己兜里的錢不夠用。
徐攸之問阿思，“想吃點什么，別跟我客氣。”
阿思哼了一聲，“誰要和你去吃飯。”
然后馬上說道：“麻辣燙怎么樣？”
果然，女人的心火車的腿，說變就變，一點不靠譜。
“有點出息，麻辣燙有啥好吃的。”
徐攸之撇了撇嘴，心道若干年后你可是知名的美食主播，吃遍大江南北、國內國外的美食，一般的食物入不了法眼，沒想到這時候的追求竟然這么低。
“額，好吧，我想想。”
阿思一臉認真的樣子，思考了良久，眼睛一亮，有了主意，“那就酸辣粉吧。”
徐攸之一個趔趄，這還不如麻辣燙呢，對美食的認知實在太狹隘了，干脆自己拿主意算了。
“我說，別麻辣燙、酸辣粉啥的了，我帶你去吃點高級的東西。”
之前總是阿思為徐攸之傳授美食知識，如今輪到他指點對方了，這反轉的感覺真是爽啊。
“啊，還有比麻辣燙更高級的東西？”
阿思不敢相信。無論從價格還是味道上，麻辣燙都是她吃到過最好的美食了。
徐攸之做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那當然，火鍋聽說過吧，有丸子、有青菜、有蘑菇、有面條…”
徐攸之像個資深的美食家一樣為她講解火鍋的美味。
但是阿思聽完后，狐疑的道：“我咋覺得和麻辣燙沒啥區別呢。”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徐攸之有點掛不住臉了，因為阿思說的在理，火鍋實際上就是豪華版的麻辣燙。
就這樣，阿思稀里糊涂的被一個陌生人帶去吃飯。
種種跡象表明，徐攸之不像一個好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阿思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近，一番接觸后，幾乎升不起防備的心思。
地點徐攸之已經物色好了，他帶阿思來到了一家裝修在這個年代還算不錯的火鍋店。
阿思從來沒有到這種大型的餐廳吃過飯，甚至連一些裝修不錯的小店都不敢進入，生怕里面的消費太高，自己身上的錢不夠。
雖然這一餐由徐攸之買單，但是阿思擔心前者破費，對他說道：“要不咱們換一個小點的地方吧。”
徐攸之總算是能在阿思的面前裝一把豪闊了，大手一揮，不以為然的道：“這能花幾個錢，你就只管吃好了。”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兩人坐到了一個靠著玻璃墻的位置。
徐攸之把菜單往阿思面前一扔，大氣的說道：“想吃什么隨便點，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這是徐攸之人生中僅有的閃光時刻。
阿思遲疑地翻看了菜單，盡管徐攸之大話放出去了，貌似不差錢的樣子，可是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一個有錢人。
她從書本中了解到的成功人士是那種彬彬有禮、待人謙虛的形象，而徐攸之的舉動活脫脫地一個暴發戶。
不過就算是暴發戶，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高中生身上吧。
莫非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癖好？
想到這兒，阿思渾身打了一個冷顫，看向徐攸之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愣著干什么，人家等著呢，點菜呀。”
徐攸之看了一眼旁邊手指敲著桌子的服務員，催促道。
阿思‘哦’了一聲，專心地看起了菜單。
阿思認真地看了半天，結果就點了幾個青菜，面條倒是要了兩三種，牛筋面、玉米面、寬粉條，標準的麻辣燙配置，令徐攸之好些無語，這是上火店吃麻辣燙來了嗎？
阿思保守不是沒有道理的，她一頓飯三塊錢足夠了，在這吃一次，挑便宜的點都得好幾十呢。
雖然不花自己的錢，但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要是因此大手大腳，不就表明自己是個勢利眼嗎？
阿思只是個高中生，可書讀的多了，明白什么才是一個好人應有的品德。她十分敬仰小說里的英雄人物，以及他們的高尚道德，并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那樣的人物。
何況她覺得青菜也非常的美味，那些大魚大肉的食材還比不上這些東西呢。
從徐攸之的角度出發，菜單上的東西可就太便宜了，一份青菜一元錢，丸子兩到三元不等，羊肉、牛肉才五六塊錢一份，這良心價，十年后提著燈籠都找不到。
等阿思點完了，徐攸之一把拿過菜單，順便嘟囔了兩句，“菜太少了，你是兔子嗎？”
“兩盤羊肉，兩盤牛肉，一份豆泡，一份魷魚，一份香菇，再來一份墨魚丸…”
徐攸之看到什么就點什么，毫無顧忌。
“行了，點多了吃不了怎么辦？”
阿思心下嘀咕，有錢人喜歡跟錢過不去嗎？
徐攸之想想也是，豪氣也得有個度，鋪張浪費就免了。
服務員往鍋里加了水，扣上蓋子，燒水。
不一會兒，兩人點的食材就擺滿了整整一桌子。
點菜的時候阿思聲稱喜歡吃青菜，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這樣。
阿思肉吃得比徐攸之都多，明顯的口是心非。
吃火鍋沒有酒怎么行呢，徐攸之要了幾瓶啤酒，看了眼阿思，“你喝不？”
阿思搖了搖頭。我才不會上當，喝多了豈不讓你為所欲為。
徐攸之見此，也不勸讓，自顧自的喝酒。
不過徐攸之一直沒忘了正事，待阿思吃飽喝足。
徐攸之說道：“問你個事啊？”
“等等，讓我猜一下你要說什么。”
阿思用餐巾紙抹了抹嘴巴。
徐攸之感到好笑，她要能猜到就見了鬼了。
“行，你猜吧。”
徐攸之爽快的答應了。
阿思一只手指按著嘴唇，忽然睜大了眼睛，說道：“你該不是要和我處對象吧？”
徐攸之剛喝了口啤酒，差點沒噴出來。
這話是認真的嗎？
這時的阿思最多十五六歲，還沒成年呢，就往這一方面想，太不像話了。
以免她日后走上歪路，徐攸之有責任教育她正確的思想觀。
“你年紀輕輕怎么把事情想的如此齷齪，我像那種人嗎？”
“像。”
阿思仔細看了徐攸之一眼，認真地道。
“不然你干嘛對我這么好，吃完送我雞腿，現在又請我吃火鍋，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像樣的火鍋，而不是白水煮青菜。書上說，人做每一件事，皆是有目的性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你好。”
阿思說的頭頭是道。
徐攸之不得不佩服她的思維能力。
“你才多大，我再不像話，也不會調戲小孩子。”
徐攸之一本正經的道。
“誰是小孩子！”
阿思氣急，她最討厭別人說她小孩子了，實質上，她考慮問題，完全不輸給一般的成年人。
“你多大？”
阿思反問。
“我反正比你大多了。”
“你不是高年級的學生嗎？”
“你們這兒的人眼睛該去治一治了。”
阿思奇怪地道：“那你怎么會這樣出現在校園呢，門衛大爺的兒子嗎？”
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推論。徐攸之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留級生，為了夢想再復習一年，這沒什么不好的。”
這個猜測是有根據的，阿思的高中每年都會有一批因高中成績不理想留級的學生。甚至有人重讀了兩三年，所以看上去相貌老成，像二三十歲的人，
阿思認為徐攸之也是其中之一。只有這類人在校園內才有足夠的自由——因為不算是本屆的學生，班主任都很少管。
徐攸之得承認，阿思的想象力有點豐富，未來除了做美食主播，編劇同樣是一個不錯的就業選擇。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徐攸之懶得爭辯了。否則這位天馬行空的少女會拋出更多不可理喻的假想。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阿思得意的道。
徐攸之：“……”
說實在的，此時的阿思遠沒有未來的她漂亮，不足以吸引別人的目光。
一方面是眼前的阿思不會穿衣打扮，純素顏的狀態，而且樸素的校服遮掩了她的靚麗。
另一方面，阿思年紀尚小，五官沒有完全長開，人生閱歷太少，沒有展現出讓人沉迷的氣質。
和若干年后的她有很大差距。
這就是為什么滿學校沒有一個人追求她的原因，不僅是她的愛好與眾不同，性格孤僻不合群，還與她算不上校花級別的女孩有關。
徐攸之收起了不相干的思緒，回到正題，“你別給我打岔，我想問你的是，你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么？”
這個問題必須要好好地思考一番了，這很復雜，小時候阿思認為玉米面粥是天底下最美妙的味道，后來又覺得大米飯比較好吃，再后來麻辣燙、酸辣粉、過橋米線是心目中的美食，直到今天，她吃到了火鍋…
徐攸之立馬傻眼，這回答的是什么啊！
可回過頭一想，居然挺有邏輯，按照事情的發展順序來的——隨著認知一點點豐富，阿思逐步地‘移情別戀’，可以想象，今后的阿思還會愛上許許多多的美食。
見一個愛一個，也是讓人苦惱的事情。
問了等于白問，徐攸之放棄了。
不過相見即是有緣，徐攸之得為阿思帶來一點什么。
他想起白天阿思被教師批評的場景，便問起了事情的起因。
“也沒什么，就是上課看書被抓到了。”
“看的什么書？”
徐攸之來了興趣，阿思說的不錯，她愛看書的基因是從高中時代繼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