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美食達人 (四十四)
聽徐攸之說完，李大爺陷入了沉思之中。
由于夢世界會根據入夢者本身的情況，設置相應的夢境，比如李大爺，系統就不會將他分配到需要戰斗的夢境。
李大爺經歷了足足四個夢境，和徐攸之的數量不相上下，見識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的一個夢境，他遇到了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和徐攸之的情形相似，也是自稱被腦子里詭異的聲音折磨。
徐攸之一愣，一個女孩兒，和自己的癥狀一樣，這聽起來為啥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徐攸之心思一動，詢問李大爺那個女孩的模樣，然后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本已模糊的形象躍然于腦海…
李大爺口中的女孩和櫻太像了，無論是年齡、言談、舉止，與記憶中的她完全一致。
最重要的是，櫻也有幻聽癥，這是她親口說的。
徐攸之一度懷疑，自己的幻聽就是被她傳染，雖然沒有證據，但種種跡象，已經指明了這一點。
如今卻在另一個夢境毫不相干的李大爺這里聽到了櫻的事跡，這僅僅是一個巧合嗎？
離譜的過頭了，徐攸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除此之外，又沒有更好的解釋。
要是說李大爺遇到的女孩不是櫻本人，只不過恰巧和櫻的外形相似，又恰巧患有幻聽癥，這才是真的荒唐。
好萊塢的編劇也不會這么腦洞大開吧。
櫻在徐攸之心中是個非常神秘的人，不僅是因為她特殊的能力，尤其在那個空間里和自己的對話，十分詭異，即便過了這么久，仍然能夠清晰的記憶，她說話時的笑容和語氣，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徐攸之想從李大爺這兒獲取更多的信息，問道：“她有說過幻聽癥該怎樣治療嗎？”
既然櫻和幻聽斗爭了那么久，一定有豐富的經驗，說不定早就發現了消滅它的辦法。
徐攸之曾經推測櫻用了某種卑鄙的手段將幻聽轉嫁到了自己身上，但推測終歸不是確定的結論，興許是自己想多了，冤枉了櫻。
在沒有找到直接證據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李大爺還以看白癡的眼神，“這怎么可能，那小姑娘要是知道方法，何必求助我呢？”
“哦。”
徐攸之悻悻地不說話了，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李大爺見徐攸之沉默，奇怪地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她說了些什么？”
“想啊，您說吧。”
徐攸之無精打采的道。他打心眼里不認為對方有能力消除自己的幻聽，雖然江湖上流傳著這么一句話——老中醫專治疑難雜癥。
“我給那女孩兒檢查了身體，然后采用局部放血的治療措施…”
“等等，什么是局部放血？”
徐攸之打斷了李大爺，這放血和幻聽也不沾邊啊，如果這招管用，那自己在上個夢境的戰斗中流了不少血，也沒見好啊。
如果真的可行，徐攸之當場割腕都沒問題，反正身體強壯，正好放點血促進一下新陳代謝。
“你這個后生，不要隨便插話。”
李大爺瞪了徐攸之一眼，繼續說道：“拔血罐你應該聽說過吧，將病人體內的淤血吸出來，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也會隨著排出體外。”
“有用嗎？”
徐攸之眉頭一皺。尋找治療方法之前，首先得知道幻聽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實體還是虛體，如果是前者，在身體里又以怎樣的形式生存，細菌、病毒或者其它的東西，作用在哪個部位？
不搞清楚這些的話，貿然出手只是瞎折騰，弄不好還要出什么亂子。
當然，若幻聽只是一團虛無的精神體，或者幽靈之類的生命，用中醫的方式純屬浪費時間，就是把全身的血都放空了也不可能有一絲效果。
作為一個久經戰陣的老中醫，李大爺最不愿意聽的就是他人的質疑，“根據脈象來看，錯不了的，你現在的狀態就是外強中空，雖然精氣神和氣血罕見的旺盛，實則身體里潛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虛火，不把這個虛火卸了未來肯定要出大問題。”
徐攸之半信半疑的道：“是嗎，可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啥事啊。”
幻聽是個隱患不假，可徐攸之經過夢世界的強化，已經能做到在大部分時間里無視幻聽的地步。
若說幻聽摧殘自己的身體，放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有可能，現在嘛，它們怕是沒那個本事。
“你現在覺得這只是癬疥之疾，但疾病是能發展的，你不對它采取措施，任由生長，就會成為心腹大患。”
李大爺醫者仁心，見徐攸之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有些替他擔憂。
“您的意思是幻聽會像病變的細胞那樣逐步繁衍、擴散？”
徐攸之心中一驚，他忽然想到最初的幻聽只是無腦攻擊，慢慢地就有了策略，直到后面，懂得擴大自己心理上的弱點，從而引誘自己結束生命。
有一次，還差點著了它的道，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這些事例無疑表明幻聽和人類一樣，具有相當大的成長性，無時無刻不在進步。
這次徐攸之認為李大爺所言很有道理，一味地對幻聽持放任態度，無異于養虎為患，即便幻聽目前沒跟上自己的發展速度，不代表它們以后沒有追上的可能。
徐攸之品嘗過被各種魔鬼般的聲音無微不至關照的滋味，太難受了。
徐攸之不想重蹈覆轍，暫且只能相信李大爺。
不過把希望寄托在中醫上，借助李大爺的力量消滅幻聽，感覺總是怪怪的。
就好比用科學文明的藥去治療修仙者的疾病…
即便召集全世界的中醫開會討論，估計拿幻聽也沒什么轍…幻聽的狡猾程度，徐攸之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對付的。
但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姑且聽從李大爺的建議。
這被李大爺定義為將‘病毒’扼殺在萌芽階段的較量，實質上徐攸之得上幻聽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李大爺點了點頭，“當然，并且這種東西進化的速度很快，往往出乎人們的預料。”
雖然有點危言聳聽，但幻聽的確是一種罪大惡極的事物，將它們盡快消滅仍是必要的。
“后來怎么樣了，女孩的病治好了嗎？”
徐攸之回歸了正題，很想知道故事的結局，這將影響他的判斷。
令人無語的是，李大爺搖了搖頭，干脆利落的說道：“沒有！”
比之前他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肯定。
徐攸之瞬間石化，敢情剛才的那些言論只是逗自己玩呢，太過分了，剛給一點希望的火苗，就無情的掐滅了。
著實是無恥至極，若非看在年齡的面子上，徐攸之都忍不住要罵娘了。
他的心中抱怨，李大爺也忒實誠了，即便這話是真的，好歹也做做秀，安慰一下自己。
李大爺對徐攸之的反應早有預料，當即不慌不忙的道：“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雖然我沒能治好那個女孩的幻聽，但也不能說明我的辦法是無效的。”
“此話怎樣？”
徐攸之收起了紛雜的心思，迫不及待的等待下文。
“那個夢境的時間很短，沒過多久就結束了，我前后只給她施了兩次針，而一個完整的療程，起碼要四次…這個夢境不限時間，因此我的方法有很大的希望在你的身上實驗成功。”
李大爺解釋得很明白了。
然而徐攸之毫無樂觀的心態，沒錯，這個夢境對于李大爺時間可以無限延長…只要阿思沒有恢復味覺。
但是對徐攸之而言，情形完全不同，畢竟和廚師們不是同一個任務，而且只能在這個世界停留一個月的時間。
眼下已過去了十天，還剩下二十天，所以徐攸之有必要知道一個療程至少需要多久的時間。
李大爺想了一下，以為徐攸之擔心夜長夢多，給出了一個安慰性的數字，“放心好了，一個療程大概也就二十八天的時間，每隔七天清除一次淤血，保管還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實際上，普通人至少要相距十天才能進行下一次治療…雖然抽取的是淤血，可也實實在在是人血啊，損失的速度大于再生的速度，人能好了才怪！
對于那些貧血的人，這種療法更是一種災難，等同于將病人推向了死神。
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拔血罐，中醫會根據病人的情況量身定做合理的治療方案。
徐攸之的體格子健壯，氣血充足，抽走點血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危害，李大爺才信誓旦旦的表示可以治好他的病，并且療程能縮短到二十八天，換另外一個人，這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徐攸之無法理解，畢竟他在這里呆不上二十八天，如果說每隔五天治療一次，那還能夠接受。七天實在太長了些。
徐攸之便向李大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能不能進一步縮短治療的日期，最好二十天以內結束。
這遭到了李大爺嚴厲反對，他要為徐攸之的生命安全負責，原本七天已經是看在徐攸之身強體壯才定下的，再短的話，恐怕會發生意外。
李大爺固執的很，任憑徐攸之開動三寸不爛之舌，也沒能說服他。
李大爺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是一個為病人著想的好醫生，值得稱贊。
但是徐攸之可不這么看，他寧愿李大爺是個不講原則的無良醫生。
徐攸之差點直接告訴李大爺，自己和他的路數不同，只能在這個夢境呆一個月的時間。
好在徐攸之克制住了沖動，將自己的秘密泄露給他人，是夢世界最忌諱的事情。
“好吧，那我就不治了，反正這個方法也不一定管用。”
徐攸之賭氣般的說道。由于幻聽在夢世界中不會出現，也無法證實這種方法的療效。搞不好就是白白浪費時間，有這精力，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任務上，這才是重中之重。
一旦任務失敗，徐攸之苦心積攢幾個夢境的榮譽積分將要清零，很可能就此失去了進入夢世界的權限，孰輕孰重，徐攸之還是分得清的。
徐攸之猜測，假如自己能在夢世界中高奏凱歌，一路勝利下去，達成幻的要求，五個夢境內，完成生命形態的進化是板上釘釘的事。
屆時，幻聽有很大的幾率被徐攸之直接覆滅…
徐攸之不覺得幻聽可以對中級生命產生威脅。
這才是自己該走的道路。
李大爺見到徐攸之堅持己見，嘴上也有點松動了，他稱會視情況而定——如果徐攸之的身體狀態良好，可以考慮縮短療程。
李大爺是個熱心腸的人，相信積德行善的人會有好報，凡是他遇見的病人，都不遺余力的救治，坐視不管就違背了他行醫的準則。
徐攸之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既然自己和李大爺都來自于地球的現實世界，何不讓對方給自己留下一個聯絡方式，這樣即便在夢境中不能完成一個療程，也可以到李大爺的家里找他。
徐攸之唯一的擔心就是李大爺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信息，這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沒有人愿意和其他的入夢者在現實中產生交集。
就連徐攸之自己都曾有這個擔憂，害怕在夢境中得罪的人會在現實世界找上門來。雖說這個概率很低，但謹慎一些是應該的，尤其是李大爺這類沒什么自保能力的老年人。
令徐攸之沒想到的是，方一提出這個建議，李大爺就欣然答應了。
李大爺并非沒有防人之心，主要他很喜歡徐攸之這個小伙子，覺得是個可以交的朋友。
李大爺留下了現實中的住址和一串電話號碼，徐攸之記下。
隨后，李大爺向徐攸之提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個疑似櫻的女孩，也曾給他留下了一個地址，可當他返回現實，去尋找這個地址時，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宏觀的省市都是正確的，可精確到了街區后，通過詢問當地人，竟然發現某某街道在地圖上根本就沒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