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夸張,輿論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說成黑的,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左右,加上不明真相、盲目跟風的網民,那就永遠也洗不清了。
很多個事例擺在眼前,不容忽視。
這是阿思不愿看到的下場。
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所以她只能嚴格保密,獨自承擔這一切。
一連幾天,阿思都在失去味覺的煎熬中度過。
她拼命的嘗試各種有刺激性味道的食物,包括恐懼的青腐乳、苦瓜汁,以及恐怖的鯡魚罐頭。
阿思沒浪費這些食物,她趁機做了一期專題,分析那些很難被大多數人接受的口感。
當然,阿思是沒有味覺的,她只能通過提前做的功課想象它們的味道。
這些食物受眾人群本來就是極少數的一部分,加之阿思在視頻中一口氣吃了不少,所以沒有人懷疑她的點評。
這期節目播出后,觀眾們既驚訝又佩服阿思的職業精神,使她的許多黑粉轉了路人,路人變成了粉絲,又增加了她的一些名氣。
包括一些嫉妒阿思的同行,都開始覺得她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努力奮進的結果。
由于反響不錯,評論區的留言比往常多了好幾倍,《美食達人》所屬傳媒公司的高層欣賞阿思這種敢于嘗試的精神,并鼓勵她以后多做幾期像這樣的節目。
播放量越高,越容易被電視臺買斷,到那時候,就不僅僅在網絡上播出了,《美食達人》的流量將上一個嶄新的臺階,被全國觀眾所熟知。
這款節目的版權方自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身價大增,發展成為上市公司也說不定…目前來看,這么宏遠的戰略布局只能寄托在旗下的金牌主播——阿思的身上了。
商人無情,他們只注重利益。即便阿思不開心,也得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
當期視頻播放后僅僅幾個小時內,阿思就暴漲了十幾萬粉絲。
然而阿思并沒有沉浸在漲粉的滿足感中,她只想讓自己的舌頭能觸碰到世間繽紛的美味,與其相比,沒什么能稱之為更重要的事。
但是白天的任務安排的滿滿的,就連看醫生的時間都不被允許。一旦她這個主角離開,就會辜負所有人的期望。
阿思很糾結,依然下定決心在這個周末請一天假,盡管她知道公司方面是不會輕易松口的。
阿思挪動著沉重的腳步,無精打采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那并不是一個溫暖的地方,所謂家,不過臨時的一個落腳點而已。
這段路程談不上遙遠,穿過狹窄的綠蔭小道,繞過一個花壇,轉過一個墻角,就會來到一個高檔的商業住宅小區,刷卡進入,左首邊第二棟樓的三單元1402室,到此結束。
前后大概十五分鐘。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有一群特殊的人正在等待著她。
徐攸之一行人從下午一點鐘就守在了這個小區的門口,一直到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八點鐘了,都沒見到阿思的人影。
期間還被門崗壞脾氣的保安驅逐了好幾次,這難免讓人發起了牢騷。
“喂,我們是不是搞錯了,你確定這是阿思住的小區?”
威爾斯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等人了,通常都是別人在等他。
“憑我的分析與靈敏的嗅覺,這一定是沒有錯的。”
徐攸之撫著下巴說道。嘴上這樣說,心里也有些發虛,根據情報,如果正常下班的話,阿思應該在一個半小時之前就到家了,不會遲遲不見身影。
徐攸之在上一個夢境中鍛煉了推理能力,他在阿思過往發表的日志中,由一張清晨起床倚靠窗邊對著太陽的自拍照鎖定了這個小區,并堅定不移地認為,這里就是阿思的家。
其他人也沒有更好的線索,便聽信了徐攸之的話,陪著他一起執著地守候到了現在,就好像警察在蹲守什么犯人一樣。
久久無果,哪怕相信徐攸之的人也沒了耐心。
“我們就這么一直等下去嗎?”劉大胖坐在馬路沿子上,拄著胖臉,都快睡著了。
“也許,我們找錯了地方。”陳大賈望了望近在眼前的高樓大廈。
“不可能,看到這個小區對面的寫字樓了嗎,阿思圖片中的背景就是那里。”徐攸之伸手指給他們看。
“下海這么大,沒準有和它相似的建筑呢。”高飛江不認為一張圖片就能下定論。
“說的也是。”徐攸之也沒譜了。
“撤吧,我困得不行了,要不明天再來。”
別看素西有一顆黑暗少女的心,此時搭了著眼皮,如受氣的小貓,倒別有一番青春女孩可愛的氣質,看她這副樣子,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她是一個吃蟲子的專家。
“既然已經等了這么久,最好不要前功盡棄,如果累了需要休息的話,大家可以分成兩組,一組看守,一組休息。”
關鍵時刻,又是李大爺站出來穩定軍心。
大家伙見年紀最老邁的李大爺都能堅持,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
徐攸之是把大家帶到這的人,他對此要負有責任,便說道:“我們等到九點吧,到那時阿思還沒出現,我們就各自回去,好好地歇息,來日再重整旗鼓。”
這自然是對大家再好不過的建議,沒有一個人反對。
只是徐攸之有些不甘,他的話雖這樣說,可心中清楚,今天有機會把廚師們聚在一起,日后就說不準了。
他內心祈禱,阿思趕快現身吧。
“就算阿思真的住在這里,她就必須要回家嗎?”唐小巧突然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不回家去哪?”
徐攸之沒好氣的反問。
“去男朋友家過夜啊,或者出去和人約會,住在酒店里,要知道,明星們很少有耐得住寂寞的,也許此時此刻,她正在和另一個人做著某種不可言喻的行為…”
唐小巧說到后面,忍不住掩嘴偷笑。她是女人,也自認了解另一個女人。
“真齷齪。”素西白了她一眼。
“別把你的思想代入到阿思的身上。你的私生活混亂不代表人家的私生活也混亂。”
徐攸之批評道,白天時,他看了幾期《美食達人》,阿思天真溫暖的笑容,以及品嘗食物的幸福模樣,使人難以忘卻。
他無法把這樣一個純真的女孩和放蕩一詞聯系到一起,憑著直覺,他不覺得阿思像那種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演技派。
“喂喂,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干嘛這么惡毒的攻擊我。我單純的像朵白蓮花一樣,每天都悶在廚房鉆研廚藝,哪有心思出去亂搞。”唐小巧扁了扁嘴,為自己辯解。
高飛江揶揄道:“你是不是白蓮花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個不誠實的人,整天研究廚藝卻只會煮麻辣燙,你這是在拿別人當傻子嗎?”
唐小巧沒話說了,她雖然很努力,但廚藝很爛是不爭的事實…這成為了她心中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這點你們放心,如果阿思住在這里,她會回來的。因為從她的社交軟件上發的那些心情和日志來看,她的生活作息很規律。何況她每天都要發布一個十幾分鐘的視頻,從取材到取景,再到幕后的準備,拍攝這些并不容易,我想,她應該沒有精力做其它的事才對。”
徐攸之以充分的論據駁斥了唐小巧胡亂的猜想。
“可是現在已經九點了。”邱大平看了看他的手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勞累了一天,實在是太困了,很想立刻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看見眾人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徐攸之只好說道:“那行,咱們就原地解散吧,明天再見。”
“等等,你們聽,有人過來了。”
就在這時,高飛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傳到了眾人的耳朵里。
這里的住戶并不多,常常半天才來一個人,因此任何風吹草動都值得大家關注。
這邊,阿思快到了小區門口,便提前從挎包內摸出了電子門卡。忽然見到門的兩側影影綽綽,好像有人在那里,而且不止一兩個。
這是下海市的一處高檔小區,地點偏僻,周邊又沒有商業街,晚上的時候,她就沒在這里看到過什么人。
而這些人縮在樹下昏暗的陰影里,看起來既不是這里的住戶,也不像寄宿的流浪漢…哪有流浪漢會在這種不遮風不擋雨的地方過夜的,腦子燒壞了嗎?
那他們在這干什么,等人嗎?
不,哪有這么多人一起等人的,除非是討債的,可這里是富人區…就算討債也不該這么晚呀…
阿思是個機靈的女孩,感到了情況反常。
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又是一個人走夜路,當然要學會保護自己了。
尤其是最近她聽說市郊發生了幾起搶劫案,有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被歹徒先是搶去了財物,隨之又遭到了侵犯,最后被殘忍的殺害。
早間新聞播出了那個畫面,雖然是打著馬賽克的,但是透過那模糊的圖像,阿思依稀可見那鮮紅的顏色,并能腦補出那個女孩受到的傷害,使正在吃早餐的她立刻停止了進食,胃中翻騰,許久才平復,險些吐了出來。
聯想起那個事件,阿思突然有一種自己要步入后塵的感覺,望向黑暗中那些晃動的影子,似乎也有好幾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自己,雖然看不見,也能想象出他們即將得逞的陰詭笑臉。
阿思冷不丁打了個哆嗦,立刻停下了腳步。
她不敢掉頭逃走,她怕因此驚動了‘歹徒’。
她慌慌張張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按下110三個數字,然后拇指懸停在撥號鍵的位置,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徐攸之不知道己方眾人給阿思帶來了如此大的心理壓力,見到她止步不前,覺得很奇怪。
付出了這么多的時間,他不想再出什么亂子,導致錯過目標。
于是認真地端詳著阿思的臉蛋,與記憶中的女孩兒相比對,除了氣質有出入之外,幾乎沒有差別。
徐攸之斷定這就是阿思,便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
“你不要過來,再走一步我就報警啦!”
阿思看到陰影中突然冒出一個從沒見過的彪形大漢,體格健碩,正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向自己逼來,那猥瑣的目光鎖定了自己的臉…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阿思趕緊舉起手機,屏幕朝向徐攸之的視線,以便讓他看清110三個在黑夜中無比顯眼的數字。
徐攸之收斂了笑容,換上了一副愕然的神色,這什么情況?該不會是把自己當成了不法分子?
徐攸之解釋,“噯,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哪有劫匪在作案之前會主動承認的?
阿思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下,根本不相信徐攸之的話。
這么晚了,出現在這里,不是劫匪,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阿思這么想沒有錯,一個孤獨的女孩子,如果不能隨時保持一顆警惕的心,就要面臨潛在的危險。
小區的側面還有一個小門,阿思扭頭就走,想繞過徐攸之,從那里回家。
好不容易抓到正主的影子,徐攸之怎能眼睜睜地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情急之下,徐攸之大喊道:“你是阿思,對吧!”
哪知此言一出,阿思走的更快了…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這是有預謀的,多半是狂熱的粉絲,沒想到都找到我的家里來了,得快點走掉才行,否則就將發生不好的事情…
阿思是個知名的美食主播,長的青春貌美,又有標志性的治愈系笑容,想不讓人喜歡都難,自然有一大批的擁躉,其中不乏狂熱的追求者。
這些人難見夢中女神的一面,卻讓阿思的郵箱始終處于爆滿的狀態,隨便打開一封,十有八九就是向她表達愛意的。
什么阿思我愛你了,我愿意守護你一輩子了…十足的舔狗癡漢相。
這還是比較文明的用語,有些人直接把自己的欲念赤裸裸地擺在明面上,沒有那些花言巧語、山盟海誓,開門見山地就說‘阿思我想和你坐愛’等等不堪入目的污穢之言。
阿思看到憤怒之處,就控制不住地回復過去,無非是‘你這種廢物,不要癡心妄想了’、‘醒醒,天亮了’諸如此類。
但是此舉卻讓網絡另一端的人獲得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便更加肆無忌憚地侮辱起了阿思,更有甚者,揚言要找到阿思的家,把她XX一頓。
此情此景之下,阿思難免會認為徐攸之就是這樣一個變態的愛慕者。
當然不敢過多逗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