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此斗詩
池中的一朵蓮花，猛地放出金光，化作一座丈許見圓的蓮臺。
王澤磊率先登臺，又矮又肥的身軀引來陣陣哄笑。
但蘇有梅也好不到哪里去，滿臉的麻子徹底毀掉了她曼妙的身姿。
王澤磊毫不謙讓，開口吟道：“天上一群大蝴蝶，一二三四數不清。”
吟完詩句，王澤磊似乎非常滿意，挑釁地朝蘇有梅數數中指。
柳元宗拍掌稱贊：“好詩，好詩。”
“我怎么就想不到這么美妙的詩句呢？”江雪微微蹙眉，仍在思索描繪金蝶飛舞的佳句。
魏和差點驚掉下巴：“這也算…詩？”
“你能作出比這更好的詩？”江雪滿臉鄙夷。
魏和自信地道：“等會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魏太白的才華。”
蘇有梅成竹在胸，緩緩開口：“仙蓮仙蓮抬頭瞧，金蝶金蝶在跳舞。”
魏和使勁揉搓著額頭，這個世界文人的作詩水準，當真讓人頭皮發麻。
不過轉念一想，讓他即刻原創一首詩，恐怕水平不見得比這二人高。
柳元宗連連點頭：“絕妙，絕妙。”
江雪又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蘇有梅。
人丑不要緊，關鍵得有才華。
魏和低聲問道：“江雪，聽說過李白嗎？”
江雪搖頭。
“李商隱呢？”
“滾。”
江雪正在拼命思考詩句，老被魏和打擾，沒有拔劍刺死魏和，便算客氣。
盤旋空中的金蝶，有一只突然離群，繞著王澤磊和蘇有梅飛舞。
眾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這兩人的詩作都很驚艷，實難分出高下。
金蝶振翅，遽然落到了蘇有梅的頭頂。
蘇有梅握拳揮舞，激動到想哭。
王澤磊是真的哭了。
“姑蘇蘇有梅勝出，請到旁側暫歇。”墨劍宣布結果，繼續點卯。
有人歡喜有人悲，隨著時間的推移，斗文大會愈發激烈。
近一半的人被淘汰后，墨劍點到了江雪的名字。
江雪一緊張，寶劍都掉到了地上，但她穩穩心神，踏上蓮臺。
她的對手是來自會州的郭友蒙，相貌平平，頗為膽怯。
江雪深吸口氣，顫聲念道：“天上蝴蝶舞，池中蓮花笑。邀君來斗文，潑墨自逍遙。”
任誰都能聽出，江雪這是在拍潑墨閣的馬屁，即便如此，他們也必須得承認這是好詩。
柳元宗笑臉盈盈：“妙極，妙極。”
郭友蒙呆若木雞，喃喃半晌，卻是掉頭離去。
江雪的詩讓對手直接認輸，自然贏得陣陣掌聲，一只金蝶落到她的頭頂，隨即消失。
下臺時，江雪朝魏和得意地一笑。
魏和假裝沒有看到，他是學渣不假，但唐詩宋詞元曲還是背得一些，取勝應該不難。
斗文繼續進行。
半個時辰后，墨劍朗聲道：“最后一組，長安李雁斗長安魏和。”
李雁來自長安大戶，披紅掛綠，手持折扇，踏步登臺，瞧著魏和的眼眸里盡是輕蔑。
魏和隨后上臺，抱拳道：“李兄先請。”
“我呸。”李雁唾了一口，“你這麻衣禿頭的賤奴，也配這般稱呼本公子？”
穿麻衣的都是窮人，在富人眼里無疑是奴。
若非眾目睽睽，魏和定會將李雁化作一堆白骨。
人走霉運就會被瘋狗咬，對此魏和也很無奈。
他暗暗握拳，沉住氣說道：“那我先來。”
“你這賤奴，速速認輸，不然本公子叫你今天死，你決活不到天明。”李雁展開折扇，扇面寫著一個鮮紅的“死”字。
墨蓮秀眉微蹙，暗暗傳音：“大師兄，李雁怎也來了？他是如何拿到邀帖的？”
“憑李家的實力，弄到咱潑墨閣的邀帖，似乎不難吧？”墨劍也傳音回道。
柳元宗插嘴道：“莫慌，靜觀其變。”
魏和向前幾步，靠近李雁，悄聲道：“你死定了。”
“喲，嚇唬我？你可知道我是誰？”李雁故意扯開嗓門，好讓眾人聽得清楚。
魏和微笑道：“估摸是哪家的看門狗沒有栓好，跑來這風雅之地狂吠，當真聒噪。”
“你、你敢辱罵本公子？本公子非得教訓教訓你這賤奴。”李雁翻轉折扇，橫掃而過，扇中竟藏著利刃，意欲割破魏和的喉嚨。
魏和沒有退，神情自若地瞧著李雁，那眼神如同在看白癡一般。
墨劍遽然出手，彈指擊飛李雁的折扇，喝道：“斗文院動武，取消資格。”
這話嚇得李雁驚出一身的冷汗，急忙哀求道：“李雁知錯，請柳老再給李雁一次機會。”
柳元宗擺擺手，沉聲道：“若有下次，李劍仙將會再少一個兒子。”
“師叔。”墨蓮嗔喝，提醒柳元宗注意言辭。
柳元宗不以為意，催促李雁快點吟詩。
李雁不敢再鬧，老老實實地搖頭晃腦道：“金蝶滿空飛，我到潑墨閣。拔出腰間劍，斬殺一賤奴。”
李雁猖狂惹得眾怒，但他的大作，還是贏來喝彩不斷。
“賤奴，你現在認輸，本公子便饒你不死。”李雁神情跋扈，斷定魏和會服軟。
魏和抬頭看金蝶群舞，緩緩說道：“子規叫斷三更月，蝴蝶不傳千里夢。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魏和將熟悉的兩首詩稍作改動，并糅合到一起，堪比濫竽充數，就盼此地無人知曉辛棄疾和李商隱。
幾乎所有人都處在懵逼中，完全聽不懂魏和在講什么。
心有靈犀一點通，墨蓮喃喃自語，下意識多看了魏和幾眼。
李雁醒過神，恣意狂笑，揶揄道：“賤奴，你以為說點眾人聽不懂的就算好詩？賤奴就是賤奴，不懂詩，便回娘胎里重塑去，不必來此丟人現眼。”
辛棄疾和李商隱作詩的水平不如你？
魏和真是想吐血。
柳元宗摸著下巴說道：“此詩晦澀，卻不失為佳作，只不過嘛，太晦澀便失去了詩的本色，所以…”
但見一群金蝶疾沖而下，競相搶占魏和的光頭。
柳元宗心知是墨蓮在搞鬼，既然勝負已分，后面的話不說也罷。
就算魏和只哼哼幾聲，恐怕墨蓮也會讓魏和贏。
李雁來參加潑墨閣的試選，本就目的不純，理該將其拒之門外。
所有金蝶都選擇了魏和，這讓李雁暴跳如雷，吼道：“柳老，那賤奴滿嘴噴糞也算詩？”
柳元宗道：“你不懂，不代表金蝶也不懂。”
“賤奴，你給本公子等著。”李雁撿起蓮臺上的折扇，怒瞪魏和一眼，氣呼呼地離去。
待到所有落選者離去，墨劍方才說道：“恭喜諸位成為我潑墨閣外門弟子，望爾等勤修苦練，早入內門。”
所有外門弟子都有單獨的房間，去年沒有凝氣成功的弟子，已被遣散，今年新入的外門弟子總共九十人，被分別安置在十座獨院中。
魏和來到他的房間，里面有生活用品，唯獨沒有衣服。
“連套衣服都不給，潑墨閣未免也太摳了。”魏和邊吐槽邊撲到床上。
卻聽砰的一聲，房門重重合上，驚得魏和騰身而起，卻看到墨蓮就站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