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宗師定下基調,相當于直接把人排除在決戰之外,換成誰都會覺得不甘。
智萱宗師于心不忍:“師兄,蕓曦師妹也是一時胡涂,最后不也沒什么事么,還和水星野打了個平手,何至于此?”
“哼,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既然加入了圣地,并被劃分到我們這一脈,就該遵守規矩,有點集體意識,而不是擅自行動,我行我素!”
明遠宗師一臉嚴肅:
“如果誰都像她這樣為所欲為,我們的隊伍早就散了,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作為一脈領頭人物,最看重的就是服從大局觀,一旦出現不聽話的刺頭,肯定要拔掉!
“但她能和水星野交手,也是我們這邊一股強大的戰力,棄之不用豈不是埋沒了.”
智萱宗師還想再勸,耳邊突然傳來明遠宗師的傳音:
“師妹,你不必說了,我留她在外面還有另一層意思,當初在東谷埋伏水星野時,她還有個神秘人幫手,就是打穿蓬萊通天靈寶分水旗的那個人!”
“此人神秘無比,就連元魔宗大長老赤焰真君都隕落在其手中,太過危險,不得不防。”
“我們這次盡量減少變數,不要讓這倆匯合到一塊兒搞事,免得影響我們的大局。”
智萱宗師這才驀然懂了師兄的用意,想想確實是自己膚淺了,當即不再勸說。
而張蕓曦此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靜靜端坐一邊,閉目調息,仿佛一切與我無關。
另一名銀目青年更是無動于衷,在場氣氛略微冷清。
“好了,大致方向就這樣吧,圣主把此次任務全權委托給我,希望最后不會出什么差錯。”
明遠宗師拂袖離去,宣布散會。
接下來半年時間,
外界陸陸續續有援兵到來,虛神山那邊也被再次強征,原本留守鹿吾峰的最后兩個金丹期修士,虛鴻子和極幽子,也沒能逃脫兵役!
這下可好,誰也沒留下,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圣地拎了過來。
如果他們鹿吾峰在虛空迷宮中全體陷落,相當于一鍋端,虛神山堂堂前五道脈就此除名!
沒辦法,圣地不會跟你講道理。
“師弟,你.”
“師兄,我來了。”
虛鴻子一臉苦笑,他都快四百歲的人了,半只腳已經踏入棺材板,硬生生被拉來前線,就連虛極子都忍不住上前攙扶。
旁邊的極幽子更是畏畏縮縮,本來想躲在后方混吃等死,結果落得這般田地。
“丹鼎圣地.也太不講人情了,老弱病殘都.掌門他.唉!”
虛極子連連嘆氣,對未來前途堪憂。
“師兄,恭喜你突破元嬰,重掌大權,想來師傅在天之靈如果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欣慰的!”
虛鴻子把著虛極子,老哥倆唏噓不已,誰都有親朋好友和珍貴的回憶,旁邊的極罔子等徒弟看了,也都心里不是滋味。
眾人安頓好養精蓄銳,丹鼎圣地也很大方,下放各種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修真資源,所有人修為實力短時間內暴增。
星府中的林山足不出戶,也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丹鼎圣地這次增兵暴漲兩倍不止,把大陸其他兩個靈潮戰場的派系轉移過來,領頭者分別為泰晤、凈沭宗師,都是丹鼎圣地赫赫有名的強者。
虛神山大長老神悟真君原本在這之前還能擠進會議層,現在連進去商談的資格都沒有,徹底淪為附屬,只能跟隨圣地的安排聽命行事。
下面這些元嬰期長老和各峰峰主們,更是連參與都別想。
尤其是圣地聚集力量空前強大后,一切運轉都變得井然有序起來,效率極為之快,虛神山和楚國各部被打散,分給五大虛空通道。
鹿吾峰按照以往慣例,被分到智萱宗師麾下。
聽聞蕓曦仙子沒有任何安排,只負責后方接應,林山也微微詫異,估計是發生了什么內訌。
其他圣地也在緊鑼密鼓調兵遣將,各方探子來往不斷,四處搜集情報,就這么緊張氛圍下一天天過去。
直到第五股魔潮正式退卻。
營地里無數戰船飛舟密密麻麻騰空,在陰暗的魔氣中升起一個個光點,向西谷再次進發!
“智萱師妹,同鎬師弟,進去之后一切小心,保持聯絡,萬萬不可莽撞。”
“知道了師兄!”
“保重!”
智萱宗師帶隊飛速穿越西谷,來到了預定地點四號洞,這里經過魔潮的侵蝕,短時間內又有不少寶貝浮現。
不過她并沒有流連這些,而是一股腦沖到最深處。
那里有密密麻麻的虛空裂縫,如同瓷器碎裂般細細密密,盤根錯節,正是靈潮末期兩界分離,魔界和此方世界重合投影斷開,連帶著黯星也將撤離。
這里連接的,就是虛空門戶,也只有這會兒才會打開!
智萱宗師十分老練,取出一個一個小巧的錐子,撒手甩向了前方裂縫。
只聽得“乒呤乓啷”一聲脆響。
一塊塊瓷器碎片崩散跌入后面,虛空直接塌陷出一個空洞,強大的吸力從里面傳來,嗚嗚嗚的風聲從耳邊劃過。
“各自整好隊形,出發!”
智萱宗師當仁不讓,帶領丹鼎圣地嫡系沖了進去,楚國的魔道大軍被夾在中間,殿后的還是圣地人手。
一眨眼間,
場景切換,白光閃爍。
夜幕降臨,像是高速航行在滿天繁星之中,置身于宏大的星河之內,入目之極全是流光粒子。
而后迅速穿過一重重的隧道!
腳下的飛行法器哪怕不需要啟動,就會不自覺被引力牽引助推,隧道建立在特性軌道之上,每隔一截欣賞露天星河,再隔一截駛入無盡黑暗。
眾人隨波逐流,只能本分呆在船隊中,任由引力帶動,不知去向何方。
無言寂靜中,一個個觀賞著此生難見的場景,很多弟子們心里無端熱血沸騰來,仿佛在進行一場史詩級的遠征。
“師傅,這是天外虛空?”
極罔子咽了口唾沫,一群人緊緊圍在虛極子中間,鹿吾峰此刻空前團結。
虛極子也震動莫名,他活一大把歲數,也沒見過這么大場面,自然不清楚這里面是什么門道。
星府的林山給他解釋:
“現在位于空間亂流,本質上看到的那些星河應該都是魔界投影,你們腳下所走的軌道是黯星脫離此界,撤離留下的痕跡。”
“現在沒必要浪費靈石靈力,黯星引力就足以把你們牽引到前方,不過時間拖的越久,你們離主世界也就越遠,回來要走的路也就越長。”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黯星還沒有走太遠,應該很快就到了,但回來的難度恐怕要高很多,而且此處空間亂流沒有天地元氣補充,體內真元消耗多少是多少,得省著點用。”
“不過魔修除外,這里魔氣充足”
虛極子連忙虛心請教:
“大人,那我回來的時候,如果引力還是如此強大,該怎么帶領鹿吾峰弟子們回來?”
林山意外瞥了這家伙一眼,沒想到這時候還在想如何保全道統,看來也不是完全自私自利。
瞧瞧腳下這小破船,想要逆流橫渡空間確實不容易。
“放心,只要你好好聽我話,回來的時候我也可以用星府,幫你把鹿吾峰的人都裝回來。”
星府現在成為靈寶,空間足夠大,裝載鹿吾峰這點人綽綽有余。
虛極子大喜,連忙張口道謝。
說實話,通過這些天的經歷,他們魔道中人都不怎么相信丹鼎圣地了,因為明擺著把他們當成了炮灰,甚至裝都不裝了!
到時候要么埋骨此處,要么丹鼎圣地遭逢大敗,想要活命還是得靠自己身上這個‘大佬’。
至少在目前來看,林山什么大事都沒有做,全程只是隱藏的情況下,他漸漸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到非得被殺人滅口的地步。
至少林山做的大事,以他的層次根本就接觸不到!
“你們不必擔憂,不論何時,緊緊跟在為師身邊就對了,我們鹿吾峰能不能挺過這關,全憑天意。”
他此刻沉穩,也感染了不少人,大家在危險未知環境下,都會向老成持重的強者靠攏。
約莫一柱香不到。
間程式隧道走過,突然就踏足來到了一片土地上!
猛然間,強大的重力壓下,飛行法器因為怠工,直接被摔在了地上,船上近千人嘩啦倒了一地,像蘿卜一樣栽進土里。
“呸呸呸”
他們艱難站起身來,舉目四望。
濃重的魔氣凝成銅墻鐵壁,在暗紫色的星力照耀下,劃分出一個個高不見頂的氣墻,組成一塊塊魔域迷宮。
天上濃墨粘稠,漆黑一片,卻唯有一輪妖異紫月高高懸掛,投射此地。
因為距離很近,看起來很大,占據視線三成左右!
迷宮入口處魔氣與星辰引力交織,形成了鏡面折射的‘倒懸星淵’。
僅僅看過去就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忍不住想要發昏。
轉回頭看去,腳下的土地正在飛速遠去,星光點點沖他們眨眼,隧道也在不斷更新,離來時虛空之路越來越遠。
整支船隊都被迫降落,丹鼎圣地的人正在集合人馬,開始動員部隊。
“虛神山聽令,中隊換前隊,整備出發!”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想活下去只能依靠圣地,可謂砧板上的魚肉。
智萱宗師面容冷冽,當即選出上千魔道弟子集合,一個虛神山的峰主被抓到前面探路。
虛極子躲在后方,鹿吾峰眾人圍著他瑟瑟發抖,被裹挾在隊伍之中。
圣地凌壓之下,時間經不起耽擱,因為其他圣地也在通過不同的入口,大家都想搶占先機,爭分奪秒。
很快組織好隊伍后,即刻出發。
一進入魔潮之中,滾滾壓力撲面而來,元嬰金丹還好,筑基期略感不適,練氣期就很吃力了,大多數弟子感覺肩扛重擔,踩下去一腳就是一個腳印。
數百步之后,突然騷亂開始!
領頭的人四下亂竄,不受控制大喊大叫起來。
虛極子等人還么明白怎么個事,智萱宗師的通報響徹前后:
“不要慌,這是星辰引力磁場紊亂,地面與穹頂隨機切換,給你們造成行動上的不便,穩住下盤,輔以靈力,慢慢向前!”
經過一番指揮,前中后所有人都有了準備,適應了這里的規則力場,在星淵迷宮中開始一場艱難的徒步。
可這里變數頗多,注定好事多磨,數百步之后連續拐了幾個大彎,面前景象突變,兩側高墻掛滿了魔氣尖刺,如同從天上垂下來的釘板,緊接著很多人撞了上去。
“呃啊啊啊.”
一股血味傳播,很快傳遍了前后。
妖異的是,這些人釘死在墻上,血肉當場融化,癱成墻角一攤爛泥,被吸走到不知名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天上的紫月似乎顏色更深了一些。
“停!!!”
智萱宗師勒停隊伍,放任魔道弟子探路,最終從幸存者口中總結了規律,這里的磁場會不知不覺帶偏視線,導致很多人方向與大腦反應不協調,一頭撞上了刺墻!
虛極子等人窩在后面,很快前排走來丹鼎圣地的人,挨個輪流下發丹藥。
“這是理神丹,最大程度保證神志清晰,屏蔽外界對五感的干擾,每枚作用一刻鐘,服下后出發。”
丹鼎圣地的儲備十分全面,來之前就料想到方方面面,虛空中各種錯亂層出不窮,他們都有應對之策。
又換了一批炮灰探路,隊伍如同蜿蜒巨蛇,匍匐在灰色牢籠之中。
西谷。
張蕓曦端坐丹鼎圣地大本營,這里冷冷清清,只余數千不等的修士,負責接應和留守后路。
實則就是坐冷板凳。
而那尊通天靈寶九劫王鼎的仿制品,也早就被帶進了虛空迷宮之中。
她被徹底排除在外,完全脫離了靈潮最關鍵的決戰!
然而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很好,這樣才好。”
“眾目睽睽之下,反而不容易脫身,跟圣地捆綁自縛手腳,什么都做不了!”
“現在沒有人聚焦在我身上,恰恰可以自由行動,從明面轉到暗面,等到最后一刻再出面收網。”
原來之前暴露丹鼎圣地的身份,還有被刻意禁足,都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想到這里,她開始聯絡盟友,拿出了星際傳呼機,悠悠開口。
“林道友,你現在在哪里,虛空通道已然開啟,需要我送你進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