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世平再聽到駱山所說,不禁想到:“既然此地便是上古傳言中的地府,那世間豈不是輪回轉世?”
但他見此地如此荒蕪,便搖了搖頭,默然了幾分。
“怎么,可是想了些什么?”渡羽若有所指地問道。
“這世間竟然還有地府的存在,不過看這里連半只幽魂也無,
想來是上古歲月前歷經了大變,也不知道如今是否還存在著輪回轉世?”張世平緩聲說道。
“哪有什么輪回轉世之說,自從上古大變以后,也就西漠那邊還在信著,說到底還是為了自身的統治,愚弄著世人而已。不過這一點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好!”駱山笑道。
聞言,在場的所有修士有的搖了搖頭,
有的輕笑了幾聲,張世平對此亦有所感。
曾經他連半塊下品靈石都要算著去用,但是現在元嬰期之后,要是不在四階靈地中修行,那每日須得耗損一顆乃至數顆上品靈石,其中差距甚大,近乎天淵之別。
可以說一位元嬰修士每日單純在修行打坐上煉化的靈石,可能是尋常煉氣修士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
更不用說日積月累下來,元嬰修士修行所耗,無異于是一個天數。
可這些靈石靈材從何而來?
莫說什么外出狩獵妖獸、采集靈藥,或是探索古修洞府了。
滄古洋中妖獸雖多,可三階以上的大妖并不常見,況且大妖之間皆有自身的領地,彼此相隔甚遠,除非是族群,
否則很少有扎堆的情況存在。而要是那些獨行大妖,所筑洞府莫不是在極為隱蔽之處,難以單純用神識查探。
因而即便是元嬰修士出手,也不見得次次都有收獲。再說這些大妖,
指不定是哪位妖君血脈后輩,若是殺戮太過,對方豈有不以爪牙反撲之理?
至于采集靈藥這等賺取修行物資的途徑,也太過于原始了。不說那些以天地靈氣所化生的奇藥,修仙界用得最多的還是那些能夠大規模種植的后天靈藥。尋常宗門或是家族也許難有合適的地方去培育種植,可對于五宗中每一個都能獨掌數個秘境的宗門,這方面根本算不上什么問題。
玄遠宗能獨立出通玄秘境作為宗門專門培育各種靈藥的地方,其他四宗也差不多如此。
而且除了這一方面,外界煉氣筑基修士平時偶然得到的各種靈藥,到最后還不是折價賣給了各家店鋪。這些店鋪幾乎每一家都有大宗大家族的影子。
最后外出游歷,探索古修洞府。雖然有時候一次收獲,就能讓元嬰修士賺得個盆滿缽滿,甚至數百年乃是一輩子都不用愁修行物資。
不過修仙界那么多年下來,哪還有那么多的上古古修洞府?
說起來,南州這百來位元嬰真君,可謂占據了三四成修行靈物資源,余下的層層遞減下去,到了煉氣修士手中,他們是去獵殺妖獸,
或是種植靈藥,
又或者是去做其他行當,大多數人不過堪堪能維持自身修行罷了。一旦遇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瓶頸,往往在這上面蹉跎數年乃至數十年,難以晉升下一個修行境界。
這已經是修仙界幾乎一個墨守成文的規矩了。雖然每過個數百年,總有一兩個身懷大氣運的修士,從底層一路披荊斬棘而上,可是到了元嬰之后,也就和光同塵去了。
又因為那些最頂級的修仙者,個個皆是實力強橫之輩,偉力歸于己身,能夠獨鎮一方的存在。
因而小寰界南州修仙界從上古至今歷經十余萬年,整體局勢也不過是大同小異罷了,沒有發生過什么翻天覆地的新氣象。
眾人止住笑聲后,駱山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各人,緩聲說道:
“再說即便是上古時期,也不見得真的有此事!畢竟若是有輪回,那么生靈來生何以斷論,是以善惡?可這善惡又是以哪般標準,是天定,還是人為?”
在場所有修士中最為年長的青玉,眼皮都沒怎么抬,不急不緩地說道:“人心皆有好惡,若是人為使得善惡有標準有框架,那便是世上最大的惡行,無非不過是玩弄人心的玩意罷了。”
“老哥說的在理,而輪回之說中有三善三惡六道,三善為天神、人間、修羅,三惡為地獄道、餓鬼、畜生。那這六道輪回若是皆由天定呢?”白玉衡頷首撫須,隨后反問。
“天意能斷定嗎?上古靈寰能容大乘,如今小寰難存化神,不也是道明了天意亦是有變。既然天意隨時勢而變,如水如風,無形亦無定。昔日惡,到了今日未免不是善,而昔日行善者能入天神道,到了今日卻只能做頭畜生,而曾經的畜生呢?你們說,這它們又能在何處,又應在何處?”青玉說道。
眾人一聽,皆面露沉思。
張世平細思許久,卻未能得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青玉環顧四周,自嘲了笑了幾聲:“老夫這輩子修行了兩千多年,不過元嬰中期修為,蹉跎數百年未曾寸進,離元嬰后期就差了那么一點點,而如今這道理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之所以然的答案來,只能將其歸于命數。只是若世上真有輪回,只愿老夫這一生所行,無須這天地或是哪些大能去斷論什么善惡,該是如何便是如何!”
“與你認識了那么久,才知何為真豁達。”另一邊的駱山真君說道。
“豁達什么,不過是臨死之言。”青玉搖頭,說完后不再言語。
“這一點我便自愧不如了。我可不像青玉老哥你這般能看得開。眼下,我這修行之路也就止于中期修士,不過惟有一事念念不忘。若是在最后的時間里,老夫不能讓宗門重回飄渺,那便是死了也不甘愿瞑目。諸位,當到了那天,縱然犯下大罪,業火纏身,我也當在所不惜!”駱山嘆聲說道。
一聽這話,水月淵與玄冥宮諸位真君,臉色一變。
他們立馬想到了在明心峰山巔玉臺上的時候,駱山曾與軒羽說過有手段覆滅南州,現在又如此重新強調了一遍,讓他們心中不免糾結了起來。
駱山見其他人默不作聲,便冷聲說道:“如今這里就只有我們五宗,不再有外人。我縹緲谷重回一事,你們也應該給老夫一個明確的答復了吧!”
“諸位,你們怎么說?”渡羽問道。
聲音落下,眾人無聲,只顧著朝前徑走,步伐踏踏。
“哼。”駱山輕哼了一聲。
走在最前方的余睿、渡羽、鳴霖、白玉衡四人彼此各看了對方一眼,輕一頷首,而后開口緩聲說道:“我等五宗自然是同氣連枝。”
“好,也希望真得如此,外人可不足信。渡羽,遠霄城一戰過后,當屬于你們玄遠宗損失最重,而紅月樓那邊又如何,你看他們可有半點損失?他人說得再如何好聽,再如何有道理,最后看的不過只有結果兩字。”駱山說道。
渡羽并未回應。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們栽了,誰也未曾想到妖族之中,竟然還有一位大鵬尊者尚在小寰界!
時間緩緩流逝,過了數天之久,行走一路,來到了之前黑氣消散后暫時顯露的那重重城池前。
映入所有人眼中的,那是一座如千丈山岳般高的城墻,通體青黑。
城門呈半圓拱形,那高高的池匾處內嵌兩個極其古怪的大字。
這類文字既不是上古,也不是如今哪時期所存在過,但是只要有人一看,就能通曉其意,兩字名為‘森羅’。
至于兩側城墻,多已是坍塌,露出大大小小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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