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渡?”靈尸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后輕笑了起來。
“不行?”張世平皺眉道。
聲音剛落,青玉云紋戒中的笑聲戛然而止,緊隨著戒面泛起幽幽青光,眨眼間一個身穿玄服的老者出現在張世平身邊。
這具化身靈尸腰別著個鬼面,手中拿著塊青色玉簡,用著幾分別樣的目光看著張世平,足足盯了有時數息之久。
張世平沉默以對,而渾身的法力早已涌動不息,以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防備著眼前這具靈尸。
他沒有絲毫地遮掩,因為不需要也用不著。
這具秦風以秦相山元嬰尸身所煉就的化身靈尸,其修為怕是不比元嬰中期的修士弱。張世平如今只是金丹后期,兩者相差極大,縱然他全力出手,恐怕也不能傷其分毫,如此一來又何必掩飾,徒做無用功。
“敢說飛渡青冥峽的修士,如今小寰界中怕是不足五指之數了。你若想找死,可別拉上老夫。還有此次是最后一次的試探了,要是你小子不相信老夫,那么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當做從沒有發生過。你自去嶺中尋生源草,我則依本尊差使,一路盡力護你安全就是了。”靈尸止住笑聲,以手撫須冷聲說道。當然到底怎么才算是盡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骸骨嶺分有內外兩層,最外是灰霧彌漫,螟鬼叢生的黑山地帶,往內則是起初張世平所見幻像中那青獅與萬妖盤踞的數座險峰。
在這中間,則是有著數條如青冥峽這種山間峭壁小道,只能老老實實地步行。有化神修士驅使元嬰級數的傀儡試探過,下場皆無一幸免。至于化神修士能否飛渡通過,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南無法殿現世的時候,整個小寰界中化神修士已寥寥無幾,洞虛期修士更是早已斷絕,這些老怪豈會因為自己心中這種小小好奇,而使自己身陷險境。
玄遠宗就是南州一等的門派,在南無法殿已經探索了數萬年之久,他可不信這消息張世平這小子身為門派金丹長老會不知道此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選擇從青玉戒中出來,免得張世平想不開,以法力封禁了這青玉戒,然后一頭飛撞進青冥峽,與他來一個同歸于盡。
雖說一個金丹修士縱然全力施法封禁青玉戒,他身為元嬰修士最多一個呼吸的工夫,就能將其破開,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足夠一個金丹修士做很多事情了。起碼眼前他知道張世平這個金丹領悟了某種玄妙的風遁秘法,不能以一般的金丹修士來估量。
這小子不計代價,全力引動金丹燃燒自身法力,在這短短的一個呼吸之間,他飛跨兩三百丈遠,這種事情還是有可能發生的。
“我若是不信,又怎么會將那…”張世平悠悠說道。
只是這話說到一半時,卻瞧見靈尸突然抬起了手來。
而后只見靈尸身形一晃,出現在數十丈外,緊隨著砰砰兩聲悶響,兩道白影被他從灰霧中踢了出來。
張世平衣袖一揚,立馬凝聚出兩只巴掌大小的黑炎火鴉,在那兩道白影還未落地時,火鴉就落到了它們身上,頓時烈焰滾滾。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工夫,兩道白影就被燒成了灰燼。
“這黑炎倒是厲害,張小友結嬰后,這定是一門極為厲害的神通。老身想不通長燊帶走了宗門那么多弟子門人,卻落下了小友,是識人不明還是另有圖謀?”灰霧之中傳來一聲略顯沙啞的聲音。
“那道友就要自己去問長燊了。”靈尸出現在張世平身邊,眼看著灰霧方向,開口說道。
“老身也只是問一問罷了,此事還是由青禾濟豐他們操心去吧。這位道友,老身是要稱呼你秦相山還是秦風呢?”一個拄著赤褐鹿頭拐杖的老婦人,緩緩從灰霧之中走了出來。
“道友隨意就好。”靈尸無所謂地說道。
“那老身還是以秦道友相稱吧,雖然你并不是他。老身早就勸過你了,秦風這小子腦后生反骨,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當斷則斷,你也就不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了。”婦人嘆聲說道。
看來這婦人和秦相山以前是認識的。
而張世平再看清來人面容以后,眼中有些異色,但是仍拱手行禮說道:“晚輩見過華陰真君。”
“免禮吧,當真是個好苗子。”華陰打量了張世平幾眼,這才頷首點頭說道。
“當然是個好苗子了,不然我那本尊也不會如此地上心,畢竟一個有望晉階元嬰的后輩,可不好找。”靈尸笑道。
華陰真君搖了搖頭,她拐杖往地面一杵,只見地上兩堆灰燼沙沙地旋動了起來,十余息后竟然又化成了兩具白衣白發傀儡。
張世平見此詭異之事,眼中不免露出了驚訝之色。
“若老夫記得沒錯的話,這煉尸應叫做‘憐花’,是歡陰宗的不傳之法,以雙修道侶尸身煉制,心神相通,最是詭異難纏。”靈尸露出沉吟之色,朝華陰問道。
“秦道友說的不錯。”華陰說道,她翻手取出一道玉簡,飄然朝靈尸飛去。
靈尸神識從玉簡上掃過,思索了片刻之色,搖頭說道:
“秦風十有八九已知道我靈智已生,但他仍放心將我放出,想必也不怕我將他的一寫事情外傳出去。你們想通過我去算計他,恐怕是行不通的。再說此事,就算是我也知道濟豐和你們暗中有所聯系,我那本尊又豈能不知?”
“萬一不知道呢?”華陰真君說道。
“你覺得可能嗎,再說了此事對我又有什么好處,老夫何必替你們去冒這個險?”靈尸搖頭拒絕道,他心念一動,那道玉簡倏地一聲飛回至華陰身邊。
玉簡一飛至華陰真君身邊三丈以內時,立馬潰成粉塵,洋洋灑灑地落下。
她看了張世平一眼,那鹿頭拐杖剛要抬起來,卻看到靈尸移形換影一般,擋在了兩人之間。
“華友,老夫建議你不要冒然動手,如今本尊所下的禁制,老夫可還沒辦法擺脫。你也不想我們兩人生死相向吧?”靈尸說道。
華陰真君深深看了靈尸一眼,轉身與那兩具憐花白發尸一起退入了灰霧之中,她朗聲說道:“張小友,你若再見先祖秦風的時候,告訴他一聲,禹行說想與他見一面,有事相商!”
聽著兩人之間打著啞謎,張世平有些不解。
靈尸越過張世平,朝著青冥峽走去,他搖頭說道:“走吧。”
張世平跟在靈尸身后,兩人緩步走進了青冥峽。
直至走了三五里,兩人一前一后,寂然無聲。
“怎么,剛才的事情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靈尸突然腳步一頓,臉色有些不慍地問道,他似乎在等張世平問剛才的事情已經很久了。
張世平搖頭說道:“你想說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去問,而且我自己也有幾分猜測,無非是百年后魔魂歸一之事而已,這種事情哪是我這個小小金丹修士能摻和其中的?”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這一點華陰不如你。你可還記得之前遇到的那矮胖子,他是魔魂不假,只是此人運道差了點,失了肉身傷了根基,如今還只是個金丹修士,若不是有千目妖尊出面,他早就被其他魔魂滅殺了。”靈尸說道。
“禹行、海大富既然是那所謂的魔魂,那余下的魔魂還有多少,難不成說秦風也是魔魂之一?”張世平反問了一聲,不過很快他就又搖頭。
魔魂八百年合一,秦風此人已有一千四五百歲,兩者在時間上對不上。
“其他魔魂有多少,還有八九個吧。曹齊此人你還記得嗎?濟豐下注禹行,本尊下注的就是此人?”靈尸回想了一下,說出了一個讓張世平有些意料之外的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