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所用的是一種名為冥竅石的奇石,這是空冥石的受蠻古氣息影響,異變而成的一種奇石。
空冥石是鍛造須彌納芥子的法寶靈材,張世平一直想要的空間儲物法寶,就是用這種奇石所制。
儲物法寶之所以價格居高不下,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由于空冥石的緣故,物以稀為貴,更何況是變異后的冥竅石。
只是冥竅石在南州并不常見,絕大部分的冥竅石是高階修士從蠻域里尋得,那里空間不如南州西漠等地穩定,時不時空間就會產生大大小小的裂縫。
在空間裂縫產生的瞬間,周圍一些蘊含靈機的礦石受其影響,會有些許的可能,蛻變成為空冥石。
不過也有一些運氣絕佳的低階修士在東海、南海里偶得到空冥石。
因為那突兀出現在滄古洋上的殤霧,本身一部分就是那蠻古氣息,若是所籠罩的地方里恰好有空冥石,自然有幾率生成那冥竅石。
張世平輕摸著這黑色石板,上面紋絡微凸,觸感帶著些許的冰涼,只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蘊養的緣故,如今看起來靈性不足,與頑石無異。
他伸手在腰間的儲物袋上一抹,一個黃梨木錦盒,悄無聲息地落在他面前的石案上。
“啪嗒”一聲,張世平打開盒子,盒子里面有一指來長的長條玉簡,三層疊放,整整齊齊。張世平用手指一一指過去,最后從中拿出了一塊略微發黃的玉簡。
這些玉簡是張世平經年的珍藏,一大部分是長燊老祖的饋贈,余下的是自己的收藏。
他將其貼在眉間,神念探入玉簡中,仔仔細細查看了起來,反復比對了好幾遍。
過了一小會兒的工夫,張世平才真正確認了這黑石果真是冥竅石。
只是這種能煉制成外丹奇物的寶貝,竟然被煉制成這般,著實可惜得很,而且這也不是正常的儲物法寶,那老鬼在祭煉的時候,布下了諸般玄妙禁制,讓這件法寶只能收納海量的殘魂怨魄所形成的陰邪之物,不似尋常的儲物法寶一樣,張世平嘆了一口氣。
同時張世平也嘆服那元嬰修士的大手筆,因為這種冥竅是除了制成法寶外,還另有妙用。
他要是能得到一塊冥竅石,定然會千方百計收集與自身靈根屬性相同的金丹妖丹,將冥竅石煉制成外丹,若是能成,那自身法力激增個幾成不在話下。
這種外丹不算是修士真正意義上的第二金丹,就算是品質最佳的外丹,所儲存的法力最多也只有金丹圓滿的程度,無法再進一步,從而蛻變成第二元嬰。
張世平眉眼半低地看著石板,心想道:“也是,要是這冥竅石能蛻變成第二元嬰,哪怕只有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它也不至于被那元嬰老鬼煉制成壓陣的儲物法寶。”
不過若是有這一件以冥竅石所制成的儲物法寶,內藏海量的殘魂怨魄,遮掩了鬼氣,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因為混魂烏這種靈木,想要長成為四階寶樹,需要的不止是靈氣,還要有海量的殘魂怨魄,這樣混魂烏木樹心,才能有蘊養神魂的奇效。
張世平沒有聽說過沖靈山脈曾是一方鬼地冥土,那種能滋養出四階混魂烏寶樹的條件。
而若是有人暗中培育,那漫天的鬼氣,是絕對躲不過玄遠宗的監查。
他將錦盒收起,手中又一翻,幾張流著灰銀光澤的符紙,便飄然落下。
符紙一碰觸到石板鬼紋,符箓化為縷縷灰銀的流光,浸入石內。
隨后張世平又接連拿出了青玉瓶,瓶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紋,這玉瓶一拿出來,一層薄薄的冰霜就沿著張世平的手掌,直直覆上他小臂。
他拔掉平拍后,房間里突兀地傳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嗚嗚聲,張世平神色不變,這瓶子里裝著的是以魂魄所煉制的靈魄液。
玉瓶半傾,一銀灰色的流液無聲無息地融入黑石中。
隨著靈魄液的融入,黑石漸漸變得靈動起來,不再如頑石一般死氣沉沉。
這一件堂堂元嬰修士所用的法寶,還比不上他如今那炎隕塔、青霜劍,更讓張世平感慨。
世上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法寶也好,家族也罷,就算是傳承了幾千年的正陽宗,變故也在頃刻之間。
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元嬰修士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落得個如此下場,但是如今他在自己的黑炎灼燒下,一切都煙消云散了。這件事張世平只會將其深藏在心底,這件 輪回轉世之說,虛無縹緲,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修士不信命理之說,可當壽終命歹的時候,絕大部分的修士又寄托著希望來世。
在山洞時候,張世平就想讓那元嬰老鬼自散神魂,讓他有個輪回的機會。
張世平本以為自己這邊退一步,讓那老鬼有個退路,他也可保全那株混魂烏寶樹,對彼此各有好處。
哪成想那老鬼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讓張世平既敬佩又惱怒,同時又心生一絲感慨。
若是自己到了這種地步,那么自己是否有他那般果敢,又或者苦苦哀求他人,放自己一條生路,以求那虛無的來世?他沒有那種灑脫的胸襟,生死之間,如飲清酒。
張世平搖了搖頭,也不去多想什么,只是輕笑了一聲,人就是喜歡想的太多,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咚咚咚…”
院子柴扉外,一位穿著青色布衣的少年,他輕敲了幾下,就放下了手,臉上的神情有些惴惴不安。昨夜那縈繞在沖靈山脈上那浩瀚的氣息,雖然只是匆匆一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加上附近家族人員的匆匆搬離。
張添武知道這一定是因為山洞那鬼臉樹的原因,他心中有些忐忑。
因此一夜過后,雖然老祖沒有再找他,但是他想了想,還是從沖靈山趕回來翠竹谷。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后,張世平方才撤去了陣法禁制,推門而出,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外的添武,滿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
只是這種樣子,有五六分是裝出來的,張世平一看就知道。這樣也好,族里后輩太純真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臉淡然地走了過去,到了張添武身邊,沒有停留,接著朝著竹林里走去,竹葉沙沙,清風徐來。
“孩子,陪老夫走一走吧。”張世平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