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古舟上,張世平立身舟頭,雙目平視前方,他飛得有些低,也有些慢,在他身后坐著的四人,三位神色有些狼狽,但他們服用了丹藥后,又在通玄秘境休息了幾天,身體并無大礙。不過余下的一人臉色有些蒼白,空落落的袖子顯得特外地刺眼。
“好些了嗎?”張世平沒有轉身,去看那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張亨順,他負手而立,那語氣中帶著幾分關懷。
“多謝老祖賜丹,我已經好多了。”張亨順語氣有些黯然,他想站起來,張世平右手手心向下壓了壓,讓他安心坐著。
“啪啪啪…”連續幾聲極為響亮的耳光,張亨羽臉頰直接腫脹了起來,那么大的一個人,臉上無聲地留下了兩行濁淚。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而另外一位雙鬢雪白的中年修士張亨術,與男子打扮的中年婦女張亨瑜,對著張亨順與張亨羽兩人,將頭重重地磕在了青靈古舟的甲板上,“咚咚咚”連著三下,再抬起來后,兩人額頭一片淤血。
“是三位,還有亨明。”張亨羽看著兩人,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休得聒噪,老祖還在這里呢。”張亨順單手攔著張亨羽。
“無妨,有什么就說出來,事情悶在心中反而不好。不過你們給我記得,亨明他們四人留下的老人妻兒,家族會供養,但你們畢竟共同經歷過生死,要是能幫上一些,就多幫一些他們一些。至于此次的筑基丹,依照你們的份額,一共有五顆,這是你們應得的,這次回去以后就安心修煉吧。”張世平淡然地說道,秘境之中那一千七百余名弟子幾乎都是練氣圓滿的修士,每個人身家豐厚的很,他們那些人隨便掂出個七八個人,施下法陣,想要斬殺一位筑基修士都不太難。
在秘境之中,單打獨斗自然比結伙要難得多。那丹玉春八位練氣后輩一個都沒有折損,那是因為這八人同修一套合擊之術,這才橫行秘境。他們這八人與張亨術、張亨瑜五人相比,張家五人不敵他們,一路奔逃,幸好半路上遇到了張恒順、張亨明、張亨羽他們三人,他們合力之下,才有幾分自保的余地。
可是他們這八人,雖然逃脫了丹家那幾名練氣期弟子的追殺,可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秘境到了后期,隨著閉境的時間越發臨近,修士之間的爭殺愈發激烈。張家八人在最后的第兩天,想要趕回通玄秘境的赤峰山脈,一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依舊受到了好一些修士埋伏。
到了最后,只有張亨順、張亨羽、張亨術、張亨瑜四人活命回來。
歷經生死,心情大起大落是正常的。
張世平略微停頓了下,對著張亨順說道:“手臂斷了沒關系,心氣不能短了,不然你這輩子就廢了。這次回去,你好生修行,爭取先筑基再說,要是等修為高深以后,斷臂重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放心吧,老祖,我真的沒事。”張亨順有些倔強。
張世平轉身,專心駕馭著青靈古舟,化為一道青虹,朝著濱海城趕去。
濱海城緊緊靠著南海,修仙者要比白芒山中要多了不少。白芒山雖大,但是與南海相比,終究是小了許多。青靈古舟所化的青虹,疾飛之中,那些遠遠感受到飛舟磅礴靈壓的修士,一個個不是閃到一邊,就是飛低了百余丈,待張世平一行人通過了后,他們懷揣著羨慕之色,看了遠處的青虹,然后又繼續自己的生活。
就算歷經了再多的風風雨雨,艱難險阻,到了最后,還不是平平凡凡地活著,等待著死亡,或者不甘心死去!
張世平再將他們四人送回沖靈山脈后,便回到了翠竹谷中。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沖靈山脈的一座小山密林深處,一處很是隱蔽的山洞中,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爬上了一株丈高的老樹,這深黑色的老樹樹皮上,生著厚厚的青苔,很是滑腳。
這株不起眼的老樹上,卻掛著幾顆散發著暈暈金黃色光芒的果實,果皮表面鱗鱗猶如蛟龍,張添武再從老樹上用力地撤下一顆金黃色的果實后,手腳利落地從樹杈間跳到了泥土地上,地上的黑泥有些蓬松,在他雙腳后跟落地的時候,泥土就一下子夯實了。
不過在他走過,卻沒聽到幾聲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好似有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臨死前那最后的時光里,所發出的哀鳴。
滄古洋上水浪濤濤,一座方圓不過幾十里的小島上,陸陸續續有各色靈光落下。
在一道五六寬闊的海峽中,水面竟然一頭高,一頭低,有著三十余丈高的落差,那藍藍的海水,發出嘩嘩地聲響,灌注到了一處無底深淵之中。
“師尊我來了,見過青玉老祖。”祁峰身穿著那身老舊的青銅戰甲,鱗片甲葉上有著碎瓷般的裂紋,他飛至一位道袍老者身邊,大聲喊道,同時朝著在青禾真君身邊的青玉真君施禮。
“聽到了聽到了,我還沒聾,你小聲點。”青禾大修士手持著一把銀絲拂塵,聽到祁峰那么大聲叫他,這青禾大修士臉上有幾分無奈。
“青禾,聽聞你收了兩個徒弟,一個都已經結嬰了,好似叫做天鳳的小家伙吧,挺不錯的。不過這另外一個就不行了,差的有些遠啊。”不遠處的海面上,猛然炸了一聲,一頭六七十丈長的黑蛟,從海面中沖天而起,嘩嘩的海水流過它那黝黑的鱗片,它嗡嗡說道,聲如雷霆,偌大的豎瞳帶著幾分審視,一時間讓祁峰感覺到雙肩好似一座重山。
不過他強忍著,而青禾則是一揮手中的銀絲拂塵,讓祁峰壓力盡去。
隨著祁峰而來的幾位玄遠宗金丹修士中,張世平看著那頭利齒獠牙的黑蛟,不由得將自己的呼吸聲都放低了幾分,心中則是在想著這是黑蛟一族中的哪位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