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世家的兩位筑基修士帶著張世平,在這座古樸的小院子門外落了下來,歐陽德炎上前去輕叩了兩下門,木門吱呀吱呀地打開來,一個頭上梳著兩根紅繩朝天辮的小孩,剛好打開了門,見到門外的歐陽德炎,脆聲叫了一聲“爹爹”。
小孩子顯得有些害怕,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丫子,眼珠子卻是在亂轉著,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看起來人不大,其實心思卻鬼精鬼精的。
“你怎么又逃學了。”歐陽德炎見到自家孩子,卻沒有表現的很高興,反而是皺著眉頭,板著一張臉說道。
在院子中,一個穿著一身漿洗著發白布衣的老者從旁邊的小屋中走了出來,黑色的布鞋鞋幫很是厚實,踩在地上只發出輕微的聲響。他一手提著個竹簍,一手握著一把黃斑色的竹竿,一步步走過來,到了門口,“德炎,你別嚇著明兒。”
歐陽滅明很是機靈地接過老祖宗手上的竹簍,費力地將這個有他一半高的灰綠色竹簍,背在背上,竹簍上的麻繩有點粗,他小小的雙手緊緊拉著麻繩,攥得緊緊的。
“老祖宗,明兒這三天兩頭的跑,大半年了,字都還不識得幾個,可不是事啊!”歐陽德炎無奈對著自家老祖宗說道。
“明兒還小,讀書的事情再過幾年也不遲,先讓他頑幾年再說吧。對了,這位正陽宗的小友來我歐陽家,可有什么事情嗎?”老者笑著幫著歐陽滅明提了下背后的竹簍,同時看向與歐陽婉清并肩站著的張世平。
“晚輩拜見天游真人。”張世平走上前一步,對著老者行了一禮。
同時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正陽宗邀請歐陽天游的請帖,用幾句話,將事情簡潔明了地說清楚了,然后雙手將請帖奉上。
“好,老夫到時一定準時赴約。”站在歐陽天游前的歐陽德炎接過請帖后,側身站在門口,歐陽天游一腳跨出木門,對張世平淡淡說了一聲。
“給我看看,看看,老祖宗。”歐陽滅明松開了抓著麻繩的雙手,伸的高高,跳著想要從他父親手中搶到正陽宗的那張金色請帖,不過他還沒長大,個子才剛到歐陽德炎大腿處,加上還沒有開始修行,身子也弱。他跳了好幾下,就算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歐陽德炎的大腿上,使勁地往上爬,也沒有勾到歐陽德炎手中的那張請帖,試了幾下,見他父親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很是機靈地轉過頭去,眼巴巴地盯著歐陽天游,童音清脆。
“給你給你,不過明兒你看的懂上面寫什么嗎?”歐陽天游看著歐陽德炎,歐陽德炎明白自家老祖宗的意思,也知道將張世平剛剛送來的請帖,交與小兒玩耍。歐陽德炎看了張世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希望張世平不要介意。
“這是正,這是天,這是…”歐陽滅明小手拿著對他來說明顯偏大的請帖,看著帖身上的字,小手指先是指著正陽宗,然后又滑到了天游真人的道號上,最后看著‘游’這個字,嘟囔著說不出這個字叫什么。
“游。這個是游。”歐陽天游彎下腰,指著‘游’,給歐陽滅明說道。
然后一手抱起了歐陽滅明,從三人之中走了過去,歐陽滅明小手指移到著請帖上其他地方,讀了幾個字,又支支吾吾起來,歐陽天游語氣慈和地教導著他。祖孫兩人漸漸地沿著小河上游走去,歐陽滅明那稚嫩的童聲,‘正陽宗’,‘飛軒谷’,“天游真人”,他一字一句地念著,聲音從遠處傳來。
張世平看著歐陽老祖帶著孩子走的飛快,走出門后,沒幾步,身形就模糊了下,隨后便出現在十幾丈遠的地方,留下的幻影還沒消失,他人就又消失不見,轉眼間張世平就只看到歐陽天游的一個小小的背影。
見自家老祖離開后,張世平便向歐陽德炎與歐陽婉清兩人,說了一聲告辭。歐陽家的兩位筑基修士挽留了幾聲,見張世平執意要走,便笑著不再挽留。他們兩人將張世平送出了飛軒谷陣法之外,又送了張世平十里路,這才轉身回到族中。
張世平出了歐陽家的飛軒谷后,見歐陽家的兩人轉身回去,便當即加快了速度,青靈古舟飛馳,化為一道青光消失在原地。
當兩天之后,張世平飛出了白芒山山脈,又飛了幾十里左右,便感覺天地之間的靈氣稀薄了很多,他接著飛了百余里后,看天色昏暗,時辰也有些晚了,在天空中往下俯瞰,見下方有一處山脈,方圓十幾里左右,山脈中大大小小的山峰十幾座。
在他腳下附近幾處地方,炊煙裊裊升起,張世平看到山中幾處偏僻的地方,搭建著村寨,村寨中的房屋多半都是用木頭茅草建成,幾乎看不到有一間白墻瓦房。村寨外圍著一圈,削的尖銳,并用火烤過的焦黃木樁子,夜色中,有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山民,拿著木質農具,結伴走進村寨大門。
三十歲出頭的劉大山,骨架子很大,但是身上卻沒有多少肉,脾氣卻很好,除了七八年,因為勞役稅收太重,他家中連藏在房梁上的糧種都要衙役給搶走后,他被逼的沒辦法了,帶著老娘和妻兒,無奈下逃進了山中,成了一個沒籍的山民。
他運氣不錯,在山中走了很久,幸好遇到了青狼寨的人,跟著他們入了寨子。青狼寨雖說是強盜寨子,但是里面生活的大多數被逼的走投無路的苦命人。山民艱苦,山中毒蟲猛獸多,一不小心人就被叼了去,而缺衣少食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沒有鹽,他們這些山民,在山中獵到的山貨,有六七成的東西,都是和外頭一位姓張的商人,換些粗鹽巴和土布。
對了那商人,旁邊的人都叫他一聲三爺,劉大山光著一雙大腳走在村寨路上的時候才想起來。他見自家兒子不在村頭玩耍,路上也沒看到人,興許是早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