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蜀侯府。
林澤望著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無奈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一本翻開,快速瀏覽完,用朱筆在末尾寫上批語。
幾年前,李斯密謀篡位,李代嬴秦,林澤曾暗笑他是沙幣,當皇帝多累啊,做個權勢滔天的權貴不好嗎?
不過幾年時間,林澤沒想到自己會差陽錯成了這西秦國主。
真應了前世一句話,終究活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
好在林澤有小進相助,頃刻之間就能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掃描,并通過智能分析得出合理的評判以及應對方法。
圖省事的林澤,直接將小進的分析結論精簡,寫在奏折末尾,算是批閱過了。
畢竟小進的分析結論實在太長,而奏折能記錄篇幅又有限,照抄不現實。
林澤花了一刻鐘將桌上的奏折盡數批閱完,整個人渾一松,自嘲道:“我真是一個莫得感的碼字機器。”
莊周恰好從門外閃了進來,聽到最后兩字,不由問道:“機器?什么機器,墨家新出的嗎?”
林澤臉色一滯,趕緊轉移話題道:“師兄去蜀地待了兩,可有何收獲?”
莊周連忙擺了擺手道:“別提了,哪有什么收獲,若非那張道陵借著防范佛門的名義,胡攪蠻纏,我早就回來了。”
“師弟當知道我向來不待見張道陵那股乎勁,此次要不是為了你的事,何至于跑這一趟蜀地,受這份罪。”
林澤苦笑一聲道:“畢竟是老師記名弟子,師兄如此表現,似有不妥。”
誰知莊周不以為意道:“老師常說,道法自然,師兄我這種真,正好契合大道,誰敢說不妥?”
林澤搖了搖頭,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向平易近人的莊周,為何就一直看不慣張道陵。
要說莊周只是因為張道陵表現出來很虛假,林澤大概是不信的。
“師兄遠道而來,不如先去洗漱一番,稍作休息,晚點師弟再給師兄設宴接風如何?”
林澤指了指堂中三個箱子里的奏折說道:“師弟還有一些奏折需要批復,眼下實在無暇。”
莊周臉上浮現一抹訝然之色道:“師弟居然也會處理政務,倒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林澤翻了翻白眼道:“師弟在自立西秦之前,可是在秦國當了多年的官吏,處理政務自然不在話下。”
莊周嗤笑道:“可自你建立西秦以來,師兄我還是第一看你處理政務,先前可從未見過。”
林澤…
“師兄若是無事的話,可否先去休息一會?”
林澤委婉的說道,沒事的話能不能待遠一點?
莊周輕咳一聲道:“當然有事,我在來之前回了一趟道宮,老師讓我傳幾句話給你。”
林澤沒好氣道:“師兄為何不早說?若是耽擱了老師的大事,老師怪罪下來,師兄你來承擔嗎?”
莊周淡然道:“師弟也沒問不是嗎?”
眼看林澤額頭浮現出幾條黑線,莊周連忙說道:“老師有言,師弟可適當啟動對佛門儒家的攻伐,但要控制力度,不可引起兩方劇烈反彈,以免局勢失控,導致三教血戰。”
林澤想了想問道:“老師是想通過不太激烈的爭斗,刺激氣運持續增漲,借機窺視天道,從而獲得不可名狀的機緣?”
莊周凝神看了林澤良久,忽然輕笑一聲道:“原來師弟也知道這事,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不知師弟可有出兵計劃?”
林澤兩手一攤道:“目前沒有,且短時間內不宜出兵。”
莊周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林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桌上一堆奏折里抽了幾本,遞給莊周說道:“還請師兄過目。”
莊周伸手接過,打開一看,發現上面寫的都是一些百姓與官府不和的小事。
比如某某縣,征糧無人配合,官吏們帶人上門,那些百姓才肯交。
挨家挨戶去征,征了半個月還沒征到十分之一。
某某縣,鄉老請辭,里正無人肯擔當,以至于官吏極度缺乏。
莊周將幾本奏折看完,臉色稍微有些難看。
以他的經歷,如何看不出這是關中之地的百姓極度不認可西秦朝廷的表現。
莊周微微皺眉道:“據我所知,師弟之前拉攏了不少舊秦貴族,并許以利益,讓他們牧守各地安撫民心。為何還會出現這種況?”
林澤嘆了口氣道:“如此這種局面,已是多虧了他們,否則的話,這會關中之地的百姓,恐怕早就揭竿而起了。”
“師弟到底低估了秦國在關中百姓心中的地位,以至于造成如此局面。非是師弟不肯出兵征討佛門儒家,而是這種況,實在沒辦法出兵。”
“一旦沒了這十數萬大軍威懾,關中百姓群起而反之,這數千里沃野之地,就算不丟,也會變的疲弊不堪,實在得不償失。”
莊周沉默了半響,忽然問道:“在師弟看來,何時才能出兵?”
林澤想了想回道:“時間會讓人逐漸淡忘一切,真正要讓關中百姓心向西秦,恐怕得要三代人的努力。”
莊周臉一黑道:“一代算二十年,難道還得等上一甲子不成?”
林澤兩手一攤道:“這還是理想狀態,師弟還得為此采取許多種措施,促使百姓歸心。”
莊周平靜說道:“師弟覺得老師會安心等這么多年嗎?或者佛門儒家會安心等這么多年嗎?”
“師弟之前不是還想盡快席卷天下嗎?怎么現在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林澤嘆了口氣道:“非是師弟變化太大,而是形勢確實不容樂觀。”
莊周淡然說道:“師弟真要這么認為,恐怕得回道宮一趟向老師解釋一番。師兄我畢竟只是一個傳話的,一甲子之后出兵這種話,我可不敢對老師說。”
林澤輕咳一聲道:“三代不行,那就三年如何?”
莊周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年,至多一年,以我對老師的了解,有的是手段讓師弟你在一年之內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