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被清理干凈后的第七天,恰好迎來了一場大雨。
大雨過后,林澤下令大軍集體祭祀了一番死去的長安百姓,正式入駐長安城。
與此同時,林澤依照原先的承諾,對九萬多南越軍俘虜做出了處置。
共計三十七個沒有完成任務的小隊,全部上了鎖鏈,正式編入苦役營。
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苦役,直到永遠閉上眼睛的那天。
在林澤的吩咐下,虞子期參照天狼軍選拔士兵的標準,從按時完成任務道九萬士兵中,挑選出三萬兩千余人,編制成預備軍。
這些人暫時由虞子期統率,并由他負責訓練成正式軍。
林澤給的訓練期限只有半年,標準一律參照天狼軍。
剩下不到六萬南越士兵,林澤則是大手一揮,將他們全部編入了屯田營,用以種植長安城外新添的數十萬頃無主良田。
關中氣候宜人,長安城外那些產量又高,產出來的糧米品質又好的良田,若是就此荒廢,那就太可惜了。
按照林澤新建立的六部分權制,屯田營將由兵部聯合戶部和工部一同管轄。
兵部負責讓屯田營士兵服從命令,農閑時安排適量的訓練。
工部會派出專職農事的官員,指導這些士兵播種,除草,施肥,收割等等。
戶部安排官員監督,并及時將產出的糧米核對清楚,充入國庫。
自建立西秦起,林澤不再大開殺戒,除了一些確實該死的以外,大多都被編入了苦役營和屯田營。
畢竟人口可是一個王朝最為重要的財富,隨意殺掉太過可惜。
在自立門戶之前,林澤是想不到這點的。
為了方便管轄長安城以及周邊縣,林澤抽調人員,臨時搭建了長安府。
長安府入城開辟府衙,正式受理周邊政務時,林澤敏銳的發現,長安城周邊百姓的心,開始慢慢安穩了下來。
當然,這其中離不開林澤做的兩件事,一是發出公告,長安府管轄縣鄉,免稅一年,往后三年減半。
二是錦衣衛深入鄉下,但凡有散布謠言者,偷偷抓了,丟進苦役營好好反思。
憑著這些舉措,林澤總算是初步穩定了長安。
雖說目前情況如同用沙子堆建沙雕,些許外力就有可能傾倒,但畢竟暫時穩定了下來。
做完這一步,林澤開始著手第二步,穩定關中。
相比穩定長安,穩定關中的難度不知高了多少。
畢竟長安城內忠于秦國的都死絕了,其余縣鄉不過數十萬百姓,論人數,忠誠度,遠遠比不過長安城內的人。
再有就是林澤帶著西秦數萬大軍佇立長安城郊虎視眈眈,又有數千錦衣衛在暗中“保駕護航”,所以才顯得輕松。
世代生活在關中這片土地的老秦人,可沒那么好說話。
林澤思慮再三,打算從上層著手,開口喚來一名錦衣衛千戶,吩咐了幾句。
天涼郡,位于關中西北角,是秦國最有名的養馬地,沒有之一。
只因兩千三百年前,秦國嬴氏先祖奉周天子之命在此養馬,并借此積累實力,逐步占領關中,建立秦國。
換句話說,天涼郡是嬴氏的龍興之地。
嬴氏在占領整個關中后,為了方便統治以及擴張,帶著大部分族人以及有能耐的臣子遷到了櫟陽。
天涼郡不可避免沒落了下來,只因這里是秦國王室以及老牌貴族的祖地,不僅稅收全免,每年還有各種補貼,繁華度依然好過一般的地方。
對于長安城里的功勛貴族來說,這里遠離朝廷,與世無爭,是最好的養老地。
甚至因為天涼郡地處偏僻,舉世伐秦都沒波及到這里。
然而今日,官道上,數百騎呼嘯而來,徹底打破了天涼郡的平靜。
天涼郡城南郊,孟家莊園,數百錦衣大漢橫刀立馬在門口,一股肅殺之風掀起,從兩側席卷往前,直撲朱紅色的大門。
負責看守大門的孟家護衛以及負責接待的門子,在錦衣騎士來之前,早就關閉了大門,敲響了警鐘。
不一會兒,孟家莊園大門再次打開,一名華服老者站在門口,氣度沉穩,朗聲問道:“老夫忝為孟家上代家主孟寒,敢問諸位從何而來,來我孟家又是所為何事?”
華服老者身后,站著幾排威勢不凡的中年男子,俱是孟家主要族人。
為首一名錦衣騎士,馬都沒下,略微居高臨下說道:“本官乃西秦錦衣衛關中指揮使夏云,奉西秦國主之命,請孟家各位去長安做客。”
西秦國主?
孟寒聞言眉頭微鎖,思緒萬千,西秦國主不就是前些時候叛離秦國的蜀侯林澤嗎?
他派人請孟家去長安?難不成他占領了長安城?
孟寒腦海里頓時浮現了可怕念頭,難道秦國…
孟寒長吸了口氣,將這個念頭強行驅散,沉聲問道:“不知西秦國主招我孟家前往長安,所為何事?”
夏云淡然回道:“本官不知,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孟老家主去了長安,大可當面詢問國主。”
孟寒頓時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決然說道:“既然西秦國主相召,老夫這就隨你前去。”
夏云搖了搖頭,緩聲道:“國主的意思,不是請孟家某個人,而是請孟家全族前往,除了確實行動不便的老弱病殘以外,一個都不能少。”
孟寒尚未說話,身后一名中年男子便嚷嚷道:“舉族前往?真是好大的威風?”
孟寒當即面色大變,沖說話的中年男子呵斥道:“閉嘴。”
夏云冷著臉說道:“各位商議好了嗎?何時可以出發?”
突然間一道聲音響起:“若是不去呢?”
不知是孟家何人,怕惹怒孟寒,躲在人群里小聲說道。
夏云面不改色回道:“本官會想盡一切辦法執行國主的命令,能帶活的就帶活的,帶不了活的就帶死的。”
“若是死活都帶不了,本官與身后這數百弟兄,將無顏面去見國主,只能死在這里。”
“提醒各位一句,若是本官死在這里,孟家就準備逃吧,逃的越遠越好,免得滅族。”
夏云此言一出,孟家眾人頓時炸開了,議論聲不斷。
孟家自秦國建立起,就與秦國一同興起,一向地位超然,何曾被人這樣威脅過?
正當孟家之人群情激憤,想要表達不滿時,孟寒一句話,讓他們偃旗息鼓。
“此去長安,路途遙遠,孟家人數過多,安排起來耗時不短,請這位大人寬限幾日可好?”
孟寒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商議一件很平常的事。
夏云想了想回道:“本官記得國主好像提及過此事,念在部分人行動緩慢,可后行,家族青壯必須先行,并于十日之內趕至長安。”
“本官此來已耗費三日,算上回去的路程,孟老家主大概還有四日時間準備,本官會在天涼城外等你們。”
孟寒微微頷首:“多謝大人。”
夏云揮了揮手道:“本官只是奉命行事,不必多禮。弟兄走,下一家。”
孟寒聞言連忙說道:“大人且慢,不知此次國主總共召集了多少家?”
“以孟西白為首的所有秦國勛貴,一家不少。”
夏云回了一句,調轉馬頭,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