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養雞的雜役…倒是挺謹慎的。”
也許是因為劉長峰的死,于長春明顯認真了許多,他想了想道:
“不過,昨日我們剛走,他便迫不及待地讀起了秘術,而且我觀察了他大半天,除了喂雞之外,幾乎都躲在屋里看秘術,想必對擁有靈根這件事還沒有喪失執念,這種人最好對付,我估計今日那個人傀去了之后,他必然會對人傀旁敲側擊。”
“而且若是不出所料,他也一定會對人傀換骨的位置感興趣…只要有興趣,那么自然便會想要嘗試,一旦開始嘗試人傀故意透露給他的下卷換骨之法,那之后,可都由不得他了。”
至于進不進成仙會,重要么?
“三天,最多三天,他便必然會成為咱們的人!”
于長春給了一個中肯而自信的時間預估。
李芝笑容依舊,只是態度卻有些保守:
“我的想法倒是和你有些不同,這小子很謹慎,我之前多次以壯體經的秘密撼動他的心防,他卻反應不大,要么是心有城府,要么是渾不在意,依我看,前者居多。”
“三日時間,恐怕未必能成,還需小心,以防此人另有謀劃。”
于長春雖不以為然,但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因為失察而被斬的劉長峰,還是點點頭:
“此處限制太多,我等不方便隨意出手,倒是確實不能小瞧了這些凡人…咦,人傀來了!”
兩人頓時朝水鏡望去。
水鏡之中,一個駕著驢車的雜役哼著小曲闖入了監視范圍。
雜役看著有四五十歲,青袍已經很久沒洗滿是污垢,甚至頭上的頭發都因為沒有打理而蓬松虬結在一起,正是老侯。
也許是加入了成仙會,身體狀態節節攀升,且靈根也有望凝聚的緣故,老侯的心情顯得極好。
雖然他也知道,以他的年紀,就算是凝聚了靈根,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但人不就是這樣么?總是會對自己盲目自信。
也許沒過多久,他遇上了什么仙人遺留的洞府,一下子一飛沖天了呢?
老年修仙,嘖,也很帶感啊!
若有機會,他還想對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的人喊上那么一句:
“莫欺老年窮!”
然后在未來的某一天,榮歸闊別三十年卻不敢回去的故里,揚眉吐氣,享受那些待在故鄉早已功成名就的同齡人的仰望。
沒錯!
老侯我之前不回家,不是因為我混得差不敢回去,而是因為老侯我在仙人們中間叱咤風云,沒空理你們這些凡人螻蟻!
“可惜,成仙會的人管得也太寬了,若是沒得到允許,啥都不讓對外說。”
一想到之前看到的成仙會懲治違例成員的駭人場景,老侯便嚇得直咽口水。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在自己的心里反復享受三十年河東河西的超爽劇情。
驢車很快便到了丁八十七莊腳下。
“管事似乎還挺看重王兄弟的,若是王兄弟進會了,我就又立一功,又能換一塊骨頭,指不定靈根就成了!”
“也不知道王兄弟考慮的怎么樣了。”
老侯暗暗嘀咕。
隨后他便沖著山莊喊道:“王兄弟,下來取雞料啦!”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從山莊里走了下來。
“老侯你可來了,我可等你好一會了!”
老侯笑著回道:“等我干啥,我又不是啥美貌仙子…”
說是這么說,他還是幫這位王兄弟拎了兩桶上去。
兩人閑聊了一會,見王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老侯心里好笑,回想當初他剛知道成仙會的時候,也是一般模樣,頓時笑著道:“王兄弟有什么話就說,怎么還扭扭捏捏的了。”
對方聞言一咬牙,開口道:“老侯,你說老實話,這成仙會,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在宗門里快一年了,也沒有聽到一丁點成仙會的消息,藏得這么深,我總感覺不對勁!”
“你感覺不對勁,那就對了!”
老侯的話術經過多次的磨煉已經十分純熟,這種故作驚人的話也是信手拈來,他瞅了瞅四周,這才低聲神神秘秘道:“這成仙會啊,會首也是從雜役升上去的,所以才這么關照咱們這些雜役,當然了,這也是有付出的,等你進了會,換了骨,有了靈根,你必須得跟咱們會首一條心!”
“說句難聽的話,咱們啊,那就是會首養的死忠,你說會首怎么敢讓別人知道?”
“可雖說咱們以后都得聽會首的,但也是咱們的機會啊,不然,靠壯體經?”
老侯的話,似乎沖擊到了這位王兄弟的心理,愣了好一會才問道:“那…這位會首,難道是蒙燃刀?”
蒙燃刀是外門十大弟子中,唯一一位從雜役升上去的。
“不,蒙燃刀在宗門內雖然地位不低,但據說受人排擠,沒那么大的能量,莫非…是那位凈山房的掌房賀長老?”
王兄弟卻是又忍不住猜測道。
老侯故意笑而不語,心中倒是有些意外這位王兄弟竟然還真的猜出來了。
不過雜役之身升上去的人本就不多,猜出來倒也不難。
這位王兄弟倒也聰明,似乎一下子便從老侯的態度中,領悟到了什么,連忙塞了幾個靈雞蛋,又問了老侯換骨的事情。
老侯小心地將自己的青袍撩起,露出了腰間的一道狹長的疤痕。
“盆骨?!”
王兄弟目露驚色。
“沒錯!我可是立了不少功勞,才換到了這塊盆骨,這可是煉氣修士的盆骨!聽管事說,若是靈根凝聚,八成會凝成金火土三靈根,雖然是中下品,但那也比五靈根要強。”
老侯得意道。
王兄弟的眼里,頓時流露出了羨慕之色。
而老侯卻深知欲速則不達,并沒有乘勝追擊,反而見好就收道:“行了,咱還得去送雞料呢,他娘的,昨天送得晚了,又被那九十二莊的狗日的罵了,嘿,待咱老侯成了仙人,非得抽他幾個大耳刮子!”
說著,便又罵罵咧咧地走了。
只剩下這位王兄弟站在原地,眼里似乎充滿了渴望。
而這一幕,也倒映在了遠處山坳里,于長春和李芝面前的水鏡之中。
“如何?”
于長春得意地看著李芝:“我交代人傀的這套說法,三日之內,能拿下他吧?”
然而李芝模糊的臉上,此刻卻是沒有一絲表情:“你讓人傀和他說,凈山房掌房賀林是咱們的人?”
于長春疑惑道:“怎么?反正這雜役也不可能跑到賀林那邊去對質,就算是騙了他也無妨吧?”
“不是這個。”
李芝盯著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讓于長春瞬間呆滯的話:
“賀林,的確是咱們的人。”